第24章 不妙
在水一方二楼空间极大,厢房很多,按照常理,这样的大型的酒楼应当有专门的盥洗室和侍从,但沈箩七拐八弯地转了一圈都没瞧见能问路的人,辗转又回到了原地。
真稀奇,楼下吆五喝六的,怎的在这需要帮忙的时候就不见人影了。
沈箩原地转了转,发现自己正站在另一面儿的回廊上,一眼瞧去都是关着门的厢房和影影倬倬燃着的灯笼。
大白天楼里就这般昏暗,也没有指示标,别是闯了什么禁地。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好像也不是很着急,还是先往回走吧,可是往哪拐才好
“你会遭报应的!”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愤怒惊恐的尖叫,吓得沈箩卜一激灵。
她定了定神,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太对劲,在这种地方听到这种话可不是好事。
“水月,是孤待你不够好吗?”有男人的说话声传来,慢条斯理的,他语调漂浮,就好似在问她今天吃的什么。
沈箩听的并不真切,她愣了下神,悄悄挪了挪步子。
“唔唔……”女人挣扎着发出动静,但似乎是被捂住了口鼻,拼命呜咽,奈何说不出任何话来。
“你很聪明,但因为聪明便总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惜还是被发现了,这该如何是好?”
男人认真地思索了一下,仿佛在同对方商量,但不过片刻便有了决定,“孤曾经为你这张脸动过几分恻隐之心,不如便将脸皮剥去吧,至于其他……那人既舍得将你同玩物般送到孤身边,那孤便送佛送到西,去居善堂吧。”
居善堂……这般欺世盗名之地实际上是个乞丐流民聚集的最低等寻欢的场所,进出的均是些被穷苦激得心理扭曲的人。沈箩爱看杂书,便有所耳闻,一个女人被送进去,几乎求死都是奢侈。
但让她震惊的却不是这个,是男人的自称。孤……偌大的西京敢自称孤的人除了殷升晏还有谁,沈箩瞪大眼睛,险些站不稳,方才还觉得男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不料竟然是他,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她还未及反应,那扇紧闭的门便被迅速推开了,一道黑影闪过,带出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但沈箩现下却顾不得犯恶心,因为下一刻她脖子上已经抵着一柄长剑。
殷升晏朱红的唇还漾着惑人的笑,做派散漫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轻松随意,周身散发的森冷气息在看到沈箩的那一刻霎时凝滞。
他眸色微暗,虽一早便察觉有人在听墙根,只是未料到竟是她。
沈箩感受着皮肤上冰凉的寒意,不敢妄动分毫。她瞧见殷升晏半坐在窗前的椅子上,青碧色衣摆沾了点点血色,宛如画梅,在他脚下血泊斑驳,一名容貌艳丽的女子,泼墨似的染了大片血色。
就是这样楚楚可怜的美人,大滴大滴的眼泪正夺眶而出,她的双腿已经被打断了,嘴里还塞满了布条,妆容斑驳,头发凌乱,被两名侍卫像破布娃娃似的架着,发出呜呜的惨叫。
边上候着的另一名侍卫抓着匕首朝女子走近,动作神态极为熟练平静,这种活计像是做过千百遍。
剥皮沈箩想起刚刚的话,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想要扭头,颈部便一痛,紧接着“咣当”一声,脖子上的剑应声掉落,一只茶杯也紧接着摔碎在地。
侍卫吃痛捂住手腕,连忙单膝跪下。
殷升晏敛去笑意冷冷瞧去,目光移到女子脸上,又皱了皱眉,“拖下去弄。”
侍卫立刻领命,反手将女子敲晕,然后如死狗一般将其拖走。
小小的厢房如同刑场一般,待一干人等离开,重新归于宁静。
“不是让你去醉香楼吗?”
沈箩沉默,一颗心剧烈地跳动,似乎还未回过神来。
“过来。”坐在椅子上的殷升晏缓缓朝沈箩伸出手。
这个男人,很危险。沈箩后背梁子发寒,她曾用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这个形容词夸赞过他,也曾猜测外界对他的口诛笔伐大约不过是风言风语,甚至因为在叛乱中被他救过一命而认为他至少算个好人。但眼下确实证明自己把他想的太简单,年轻的帝王,即使是弱国又怎么会只是一个普通人,殷升晏他从来不是什么正派人物。
害怕吗?当然怕,但沈箩还是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再多一毫,此刻你便不能好好站在这了。”
殷升晏的语气很慢,莫名温柔,像是在同她闲话家常。
沈箩却不敢放松,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皮肤划破的微痛感惊醒着自己昏沉的脑子,她干咽了下喉咙对他道:“我不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