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装病
翌日清晨，阳光穿过窗外的树叶，树影斑驳，莹绿色的光影投射在案板上。
以往昏暗的厨房，在这一刻被全部照亮，散发着一股昂扬的气息。
裴一方穿着围裙，低头细心煮粥，一盘小青菜，三两个馒头，就是裴家人的早餐。
等着一切准备妥当，裴母也刚好洗漱完毕。
罕见的是，裴进今天也早早起床。
裴一方端着馒头出去，就瞥见他坐在餐桌上，讪讪一笑的样子，
仿佛昨天晚上的闹剧就是一场梦，睡醒了，梦就自然结束了。
裴一方淡淡的扫他一眼，没有过多的动作，回去又盛一碗白粥出来。
一顿饭下来，三人无多言，像之前的无数次早餐一样。
一家人貌合神离，但是裴一方还是不愿意揭穿这层遮羞布，尽力的维持，维持，维持的再更久一点。
只是在看不见的角落，裴进一直在推搡着袁洁，挤眼催促。
袁洁躲避裴进的视线，低头喝粥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指甲扣着碗的边缘，快要将碗扣掉一块下来。
就这样，纠结一顿饭的时间，裴一方吃完背上书包，
“我先去上学了。”
“先别…”裴进突然站起来，眼神狠厉的划过袁洁，朝她走过去，挽住她的胳膊，斩钉截铁的说，
“你妈身体不舒服。”
袁洁想挣脱，却被裴进死死的架住胳膊，硬生生的推上火堆，没办法，只能应着裴进的话，顺势滑下去，跌坐在地上，
“一方，一方，我胃…好疼…”
袁洁捂着肚子，弯腰扭曲起来，额头上密密麻麻冒出一层细汗，不知道是心虚，还是裴进在腰上掐她的缘故，看起来真的像是犯病，嘴唇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这是怎么回事？”裴一方放下书包，单膝跪在母亲面前，将她的汗珠一点点擦掉。
“应该是胃病犯了…”袁洁死死捂着肚子，看着面前焦急的儿子，咬着唇角，声音虚弱的到只剩一缕气。
裴进在一旁看着母子情深的样子，心里窃喜，
没看出来，袁洁演技这么厉害，这下欠款有着落了。
“你妈这胃病，复发起来很严重，能疼死人的。”裴进夸大其词，说到严重处倒吸一口气，双手张开，紧张兮兮的要将她抱起来，
“不行，我得带你妈去看医生。”
袁洁有胃病，裴一方是知道的，听裴进在一旁唠叨，面色凝重，片刻也不敢耽误，昔日冷静的眸中多了一分急色，蹲在袁洁面前，拍拍地板
“妈，你上来，我背你去医院。”
“不行！”
闻言，裴进立马冲上前拒绝，声音急促，裴一方不解的看向他，裴进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明显，后退一步解释道，
“上学重要，我带你妈去就好，耽误学习就不好了。”
“没事，学校那边可以请假，身体最重要，”裴一方不知道自己父母的小心思，考虑的体贴入微，
“我背着去更快，这样妈也能少一点痛苦。”
袁洁低头，四目相对，裴一方眸底的紧张清晰可见，倒是袁洁率先败下阵来，
“疼疼疼…”
捂着肚子，侧过头。
往日嫌弃他冰冷，现在袁洁倒见不得他这个样子，站在他身后如履薄冰，生害怕一不小心就露馅了。
不好拒绝裴一方，裴进只好妥协，冲裴母挤眼点头，“那你先上吧，一起去也行 。”
袁洁看起来削瘦如柴，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但毕竟还是一个成年女人。
裴一方双手撑着地面，暗暗使劲，额头上青筋紧绷，咬牙从地上站起来。
站起来的那一刹那，汗珠顺着脖颈从衬衣领子钻进去，瞬间打湿出一条条细长的湿渍。
裴进低着头跟在身后，看着黑乎乎的地面，脑子飞速运转，等会儿要怎么去一方医院，同时怎么将裴一方蒙混过关。
“哦对了。”走在门口的裴一方突然出声，吓得裴进身体一激灵，瞳孔瞪大，看着他，
该不会这就被发现了？
“银行卡在我书包里。”裴一方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牢牢抓住裴母的双腿，看向他身后，“帮我拿上。”
“哦好的。”
裴进弯着腰，走过去，在书包里一阵摸索，夹层里的银行卡，像是在茫茫大漠里看见泉水，兴奋的手都哆嗦。
头顶着烈日，裴一方勉强睁开双眼，在小巷子里快速小跑起来，为了防止太过颠簸，尽量保持步速的一致。
“疼疼疼，裴一方我肚子疼。”
事已至此，袁洁只能卖力的喊叫，装作真正犯病的样子，
裴进在后面跟着，眼珠骨溜溜的转动，见时机来了立马开口，“带你妈去一方医院吧，这样近点。”
裴一方犹豫不决，“还是打车去市医院吧。 ”
他总觉得那个小医院不太靠谱。
裴进：“别的医院咱去不起，医疗费是个大问题。你妈这病要不是什么癌症，小医院足够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裴父的话就像是一把把利剑，活生生刺向裴一方的心头，
裴一方垂丧着头，沉默片刻，到最后只说了一个好字。
去往医院的步伐明显沉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