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私塾
阳子背着几天要用的衣服跟生活用品走在去镇上找苦索大夫,这几天不断有学生因为转季身体不舒服告假,简单的搞卫生已经无法处理不断发生的事情。
最后派她出门去找大夫商讨对策,松阳坐镇私塾预防更多孩子身体不舒服,为此做了休沐,什么时候有方法什么时候开学。
无视路途上流氓的口哨乱叫,大白天有惊无险来到大路口,没有稍作片刻不停脚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苦索大夫住的地方没有第一次见的那么荒野萧索,门前杂草树叶都有很好打扫干净,门口甚至贴了崭新的春联,无一显示这个外来天人这几年陆续治病得到的良好正循环。
阳子上前敲门,然后乖乖等待门后的主人给她开门。
苦索大夫因为是天人的关系,除了熟人之外不出诊,实在是年幼家里走不动才可能上门,大多数都在自己的院子里治病,病人也有房间住。
不出意外听到沉重的脚步声走过来开门,门缝透着深青色跟尖长的指甲,随着大门打开这个佝偻的身影一览无余。大概是救得人多了知名度在周边打响,来看病的人不管是数量还是难度都比之前多多了,难免分身乏术,导致现在看起来老态不少。
阳子恭敬向他作揖,低声问候,得到他的鼻音回应之后才直起身子从怀里掏出松阳写的信给他看,天人把信拆开仔细看,看到某些段落的时候呼吸厚重了点,很快看完把人放进来,信也仔细收起来放怀里。
“转季就是这样,高温高湿滋生的病菌多,小孩子本来身体就娇弱容易生病,特别是年幼一点喜欢吃手指,不管手脏就往嘴里放搞得上吐下泻,都不是什么大病却很麻烦,要人照顾还容易复发。”苦索眨巴着亮红的硕大眼球,看手头上有的材料目录平淡的跟阳子说这场生病的始末。
“那我们还需要准备什么东西才能彻底消毒啊。”阳子睁大眼睛充满求知欲,私塾就是孩子多,顾忌不到更多卫生细节,往往一个接一个倒下,最后只能被迫关门,这里知道起因自然是激动万分。
“有的,只不过生病的情况不止你们一家学堂,比你早点过来的把我手头上的库存都买掉了,现在主要问题是草药不够,这几天你要待在这里帮我炮制处理采摘下来的药材,越快越好。”
“完全没问题,我会全力以赴的!”
阳子主要负责普通的已经炮制好的药材研磨成粉,之前只有大夫在抽不出时间干更多的活,现在来了人帮忙自然是要赶紧外出们去采集更难收集到的药材。
简单枯燥的工作非常能消磨时间,直到三小只找上门来才发现已经过了两天,苦索这两天还没回来,专注自己手头上的阳子也没有发现,原本住在里面的人也没有出门,也没有听见声音。
三个人是被松阳赶出门的,长大的他们体质比年纪小的更好,身体健康,村里不少孤儿也在私塾上课,没人照顾的孩子松阳也全盘接手,没有多余的房间就把三人的卧室腾出来,把人赶去阳子这里帮忙。
听完前后原因阳子心理泛起嘀咕觉得古怪,私塾有这么多小孩生病吗,大部分都接回去了吧,有必要把人赶出来让出卧室嘛,难道是避免传染?那松阳自己就不怕传染吗?
这些话没有说出口,她让这三个人来到宽敞的工作室一人一份工具,帮忙一起研磨,因为等待干磨的药材数量惊人,空地上的小山在阳子不懈努力下这两天才磨掉二分之,又筛又磨费力的很。
阳子自身不懂药理,只管听从苦索指示干活,一直以为自己手上这些都是镇上都要用,顺手一起磨的。
倒是银时看了手上跟地上一堆的块茎,扫了一眼磨好放在一起有好几罐的药材粉末,好奇的问了一句:“怎么磨这么多这个,我们用得上这么多的三七嘛。”
三七,那是什么?这不是我们要用的东西吗?阳子手没停用着巧劲摁在石臼上努力,看着不规则干燥的块茎变成粉状,在银时突如其来的话语下心里的古怪越来越大,刺入怀疑的脑海里。
“对啊,怎么会有这么多这个,阳子你这两天都在处理这些吗,大夫呢。”晋助也在一边帮忙,从小山一般的药材里拿出一点给自己,坐在小板凳看阳子操作,自己也学着不是很熟练的操作,顺着银时的话问阳子。
“这种止血药,平时我们练完也会抹这个效果挺好,它也能治疗上吐下泻?没听说过啊,这就是天人的医术嘛。”小太郎站在药材小山面前摸下巴,看着到人腰部高的堆堆发出了疑问,因为私塾有剑道课,准备化瘀止血的药物并不少,三七粉更是有一罐,犯不着跑过来弄这么多。
低头一声不吭的阳子脸色可怕极了,手上的动作还是有条不紊从背后看没什么变化,一直弯腰的腰身扭动一阵响声,就像给这场可怕的真相开启预备,她的语气没有起伏平静问银时:“你们怎么突然都过来了,都来了松阳一个人忙的过来吗”
“啊?松阳赶过来的有什么办法,今天早上他说接手了村里生病没人照看的孤儿,要我们腾出来房间给你帮忙,早点带上药回去。”银时挠了下头发,回想早上的场景也是不解,生病的孩子都还没到达,连床铺准备都不需要都让他们步行过来了。
有这么多小孩要过来吗,教室里把桌子往一边放也能躺十个人啊,只不过没那么多被褥倒是真的。
“送你们出来的时候原本要照顾的孩子去哪里了,那要来的孩子来了吗,松阳有说医生来问诊吗,他一个人怎么搞得定。”阳子的问题一个个抛出来,三人倒是没觉得奇怪。
“原本在私塾养病的学生被苦索大夫早一天接走了,说他在另外的地方有更多的病人,放一起比较容易管理,这也是一天前的事情了,啊,这样为什么私塾也要腾出地方啊,有这么多小孩吗村里。”小太郎回答完自己也疑惑了。
“松阳老师说有医生,还没那么快到来,是比苦索大夫还要脾气臭的大夫,是我们没见过的很久以前认识的,特地拜托他来看生病的孩子,为了避嫌应该是支开我们,但是有这个必要吗。”晋助直指问题,他感觉不太对,却不懂为什么。
“哈?以前认识的大夫?我怎么不知道,我跟在松阳身边这么久也就木村老头跟他认识最久了吧,还有其他人?”银时发出了很大的一声弹舌,不到五岁就跟在松阳身边,他敢说生病看的医生一只手数的出来,后面稳定之后一直都是在镇里的木村医馆下看病,极少换人,苦索大夫也是意料之外。
晋助跟小太郎面面相觑,不明白现在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或许是只是找个借口支开他们去见人而已,但是有这个必要吗,直说老朋友过来不能被看到自然也就走出门玩了。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可以回答这个最深的问号,最后还是阳子出声打破僵局:“松阳叫你们来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你们也别想那么多,在这里帮我把东西弄好你们也能早日回去。”
阳子脸色放松转头看着他们,指了指空地上没有减少的药材,指挥他们干活,大抵是不想也不敢,所有人刨开疑问投入这场工作中直到夜晚来临。
晚饭是阳子做的面条,简单的煮熟一人一个水煮蛋就是一份晚餐,点亮蜡烛一人一碗吃的稀里哗啦。
晋助的疑心比较重,他吃完晚餐擦擦嘴,问这里只要你一个人吗,这么大的院子天人也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
“女眷跟大夫一起出门了,留我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不好,还自在一点。”阳子阻止了小太郎想去收拾碗筷的动作,起身收拾一下也没管他们,往厨房洗碗去了。
三个人坐在只有一盏蜡烛的饭桌上,三双不同颜色的眼眸流转闪烁,没人说话,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却不断变化手势,最后小太郎闭眼颔首肯定了某件事,这一刻比刚刚更加低压。
晋助抿嘴脸颊肌肉发紧微颤,握紧的拳头嘎吱嘎吱响,银时扫过他紧张不安的表现,掏了一下耳朵拿出来吹掉上的皮屑,开口说:“别争了,我很快回来。”
起身出门离开了室内,门外的木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明显的不得了,阳子立刻从厨房出来马不停蹄到室内看他们,几乎掩饰不住的紧张问还在的两个人:“银时要去哪里!”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阳子的表现让他们的猜测得到一部分验证。
小太郎作为每次情况的老好人,先开口:“他只是出去逛一下,毕竟吃饱饭了坐着也困,晚上没光也干不了活啊,你就让他出去走走,不碍事。”
上前也不计较男女有别拉过阳子的手让她坐下来,谈天说地几乎要把他这辈子的见识都掏出来,晋助双手抱胸没说话,在阳子没注意的时候双眼盯着那张空白彷徨的脸,攥紧放在桌子上的手,坐立不安左右摇摆的躯体。
阳子自己都没发现,肢体语言完全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底下,小太郎也没管阳子有没有回答,见缝插针将话题说的又密又难缠,桌子下右手拍了拍同伴的大腿,也让他先冷静下来,脸上的杀气都快溢出来了,也就阳子一时分神没注意到。
就这样聊了有一刻钟,大抵是受不了,阳子开口,她紧张的抓住桌子边缘感受手里的固体赋予自己勇气。
“别说了,我知道你们想要拖延时间,但是这都没有意义。”
她抬眼看向这两位已经长大的少年,停下话语的黑发少年眼里闪过果然如此,紫发少年沉默看着她,攥紧的拳头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松阳教的很好,他把他能给的所有都给了他们,而这三人也不负众望达到了该有的高度。
“送你们过来不过是不舍得告别,他要准备走了,而看护你们则是我跟松阳的约定,让他不留遗憾的走吧,别为难他了。”
阳子的这句话还没说完,高杉晋助爆发出杀气吓得旁边的人啧舌,赶紧拍他肩膀让他冷静点,她没有害怕,这点气息在她的生涯不过是九牛一毛。
“……你们之间的约定我管不着,但阻碍我去看老师哪怕是你也不行,如果有第二次我就杀了你。”晋助收敛气息但人还是非常冷酷,他抬眼看阳子的眼神已经不算是同伴,或许在他的心理松阳自始至终才是最高,而现在这种情况完全打破他对阳子的尊重,没有经过思考破口而出。
“我没资格怪你,松阳救了我,我要回报他,就像你爱戴他一样,怪罪我也是应该的,我接受。”阳子闭眼坐着,不去看晋助起身的动作,几乎是放任这个少年蠢蠢欲动,不忍心阻止他们去见恩师的最后一面。
“阳子……”小太郎不好说什么,两遍都遵守自己的准则没有对错之分,只不过是立场不一样罢了,最后他选择跟着晋助一起离开去找自己的老师,哪怕知道这是老师自己的期许,也想去见他最后一面。
在他们打开门离开的最后一刻,阳子挣扎开口:“后院有马,别走路了,我跟你们一起去看松阳最后一面。”
马明显是苦索留下的,他不赞成松阳的计划,但也尊重他的选择对此保留意见,最后跟他一起完成这一连串事情,处于好意他特地留下自己的马,为突发事件留了一手,而此刻他们都无比感激这一决定。
阳子在前晋助小太郎在后,三个人骑马在夜晚的路上疾驰,哪怕不当面说出来也感受得到,想要见到松阳的急切是那么的深刻。
马在这个时代是有力快速的交通工具,但再快也赶不上想要到达老师身边的渴望,知道已经很快了但恨不得更快一点,急速飞过的风景跟衣服在半空中打摆的声响,马匹吭哧吭哧努力奔跑,低压且沉默前往目的地前去。
还没靠近就看到火光冲天烧亮上方天空,从半空滚滚浓烟的规模大小就知道情况危急,来不及怜惜马匹双腿夹紧抽马屁股加速,高大的马受惊嘶吼,立刻提高速度直线往前跑。
“怎么会着火!怎么会着火!!!”坐在中间的小太郎侧身看前面越来越靠近的熊熊大火,甚至他熟悉的那颗大松树都燃起火星,他发出难以置信的大喊,睁大的眼底全是火光,他们的家正在点燃。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晋助坐在后面双眼眦裂扣紧身前衣服,他恨不得飞过去一探究竟,可惜离大火还差一段路,他不顾一切催促阳子要继续快马加鞭赶过去,阳子咬咬牙,抚摸身下温顺的生灵说了句抱歉,还是狠下手用力抽引来大声哀叫,速度已经是极限了。
越来越靠近,门口发生的事情一览无遗,银时在黑衣僧兵的押解下双手捆绑低头下跪鼻尖到下巴全是血,正在朝着站在他面前松阳嘶吼,松阳也被缴械双手捆绑被多名僧兵严密看护,正在回头看自己的弟子,在马匹的长鸣下都把头转过来看赶到现场的三人。
脸色各有不同,僧兵们麻木冷酷,松阳吃惊与难过转换着,银时眼泪含着泪水表情痛苦扭曲,还没喊完的话语呜咽在喉咙里。
还没来得及停下后面两个人就迫不及待跳下马,翻滚到地面立刻起身去抢夺武器跟这群人来个你死我活,不对等的战斗很快随着僧人一拳一刀中结束。
敌人自是不管年少一律铲除,金刚僧仗如泰山打的他们无力还手步步退,甚至在有幸逃脱一波攻击之后,僧兵的权杖从尾部抽出从棍变成剑,锋利的仗剑像陷阱一刀又一刀把孩子逼入死地。
阳子也加入战局,从外围防御的僧兵手上抢过仗剑,从打向她的缝隙中找到被围困的两个人,手臂发力挥出个半圆打退所有来刺的兵器,力大无比加上仗剑的坚固对峙的武器纷纷断了半截,兵器与兵器之间碰撞产生的火花点燃阳子内心的火,这一刻她怒火攻心,对松阳的,也对自己的。
她面无表情,那双眼眶带着寒冰直视面前戒备的无数人,往后伸手扯过两个人的衣领,无视他们的挣扎用力往后一扔远离战圈。
把仗剑抽出来手臂一挥仿佛空气都被撕裂成一半,收敛的杀气正在释放,低压的空气没人敢说话,只有建筑在燃烧发出的滋滋作响,群狼面对落单的猎物,大家都在等一瞬即发的时机,如野兽般相互厮杀,直到最后一个胜利者。
“——阳子!!!”
松阳急迫的朝着被人群包围的她大力呐喊,企图靠这样的方式阻止事情发生,早有心理准备的阳子没有理会,看着面前男人抓着武器的手按兵不动。
“不要打了阳子!!!”
死亡一触即发,最面前的男人帽子系带断开,人头落地,颈部大量喷溅的血液瞬间涂满后面同伴冰冷的脸,没有一刻顾虑一把推开抽搐的尸体,当成垫脚石毫不留情踩一脚借力跳在半空中,有力的上臂握着僧仗全力往下一抛企图刺死,被躲避开反手刺穿喉咙钉在树干上,挣扎着慢慢断气。
阳子的身法干练没有多余动作,招招直打要害甚至在盈余的情况下会二次补刀确保死亡,对头颅、胸口、脊椎情有独钟,见缝插针针对薄弱的地方招招凶险。
被包围的人群里人头攒动,时不时有残肢横飞冒出几声最后的低声惨叫,有的被割开韧带软到在地,有的被一杖打穿脊椎瘫软不起。女人逐渐被热血从头到身染红,脚下的湿土地踩的滋滋作响,溅出来的动脉血喷满周围半径。
无意于车轮战,她好几次企图突破封锁线,都被这无视自己生命前来送死的肉盾挡了下来,毫无意义的送死就为了阻拦她的靠近。
一对多时间一长再厉害都会出现破绽,后背被突袭深深几刀,很久没有的疼痛冲击大脑手脚也跟着缓慢了一下,善于偷袭的他们利用这点时间突破她的范围去抓后面两个受伤的孩子。
无暇顾及身后被顺利得手,锋利冰冷的刃面抵达在少年幼嫩的颈部肌肤,轻松留下一道红痕,胸口的衣领被潺潺留下的血衣染上,被当做工具威胁,晋助跟小太郎满脸难堪不甘心,也无可奈何,他们技不如人从一开始就输了,成了阳子的刺,他们过不去的难堪。
他们呼吸孱弱,在危险的压迫下也不肯出声说一句话。
“停下,如果你不停下等下这两个人就人头落地。”手持人质的僧兵大声呵斥企图喊退中间的杀神,阳子瞪大眼睛看向说话的那个人,眼球红的发亮,他手上的剑刺破的了她照顾已久的孩子,衣领上的鲜血刺痛她的眼睛,杀人的决心再坚定也抵不过这一刻情绪崩溃。
“阳子,停下来!不要在继续了,停下来啊阳子!!!”
“——阳子杀了他们,我们没关系的,杀了他们!把老师带回来!!!!!”
两种不同的话在左边同时响起,是孩子们泣血的呐喊,是老师无奈痛苦的劝告,这两股蕴含的能量像龙卷风搅乱她,听谁的,听还是不听。
“吉田松阳,宣扬不当言论的乱臣贼子,我们带走他合法合理,如果你再继续胡搅蛮缠,我们也可以将你们人头落地,你再强也抵不过我们人数多,车轮战也有你累的时候。”站在松阳一旁的僧兵斗笠遮住半张脸,卷翘的灰发在火光下倒是盈盈发白,他对被包围的阳子说道,一一列举这位乡野教师的罪状。
“阳子快站起来杀了他们!!!别发呆了!!!!”三个少年哪怕被敌人围困也没有放弃,对着已经染红的身影发出呐喊,对中间站立的女人喊道喉咙嘶哑声带咳血,不管不顾连自己的性命都枉顾,伸长脖子完全不畏惧颈上的刀刃,只为了自己恩师回来。
“别再杀人了阳子,我不值得……住手吧!!!!”
松阳攥紧拳头高声大喊,现在这场局面已经不是他所想象也不是他能控制,在女人双手粘上人命的那一刻,从自己学生哀求他留下来的那一刻,他失败透顶。
两遍的呼喊形成立体音环绕在阳子耳朵,放或不放,刺的她头疼。
男人的眼泪控制不住流下来,昏暗发黄的夜晚里,这滴眼泪如钻石闪耀,也如钻石锋利,把局内的人都惊醒,嘴巴喃喃不知道说啥,看着那滴泪一路从眼角滑落至下巴,最后染湿胸前的衣襟。
“……松阳,你真的要跟他们走嘛,不要我们了吗。”
女人的头发被层层血液浇灌,脸上看不出个人样,衣服也被刀划开成了烂布,整个人狼狈难看,她现在的样子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那般,那双黝黑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站着的男人,眼里的认真容不得他马虎。
“只有我走了,你们才能平安。”松阳简单的说了这句话背过身,他选择了什么再明显不过“我们之间的约定,它永远有效。”
“放过他们也是放过自己,我不想你们的手再粘人命,这样不值得,我也不值得。”
松阳望着天上难得的大圆月,还有还没开败的晚樱随风飘落,在这场你死我活的游戏里他陷入泥沼无法自拔,只能劝解旁人远离险境,也远离他。
真是狠心啊。
阳子闭上眼睛咬紧嘴唇,她吞下了哽咽跟祈求,手掌一松扔掉了手上的兵器,默认缴械,最终还是按照松阳的期许放他走了,为了他身后的孩子,也是他的希望。
围困她的僧兵见她投降,变散开做防御状态,把同伴的尸体带上,押解罪人松阳陆陆续续离开这一片狼狈之地,这片空地上仅剩难堪又恶心的局面,跟两双难以理解愤愤不平的控诉眼神,小太郎难过但终究不忍心谴责,闭上眼睛艰难吸气。
“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放他走!!!你怎么敢!!!!”
最先爆发的是晋助,在阳子上前帮银时松绑的时候,猝不及防冲上前扯过她的衣领怒吼,阳子有能力杀光这些人却还是成全了松阳的约定让他离开,仅仅是因为要保护软弱无能的他们,错失了最佳时机,这种理由他无法接受。
“你们,是松阳最后的礼物,我要遵守约定保护你们,抱歉。”
“你这个女人!!!!!”
阳子的眼神平静且悲伤,对于高杉晋助对她发泄愤怒完全接受,没有丝毫防抗,甚至在他忍不住高举拳头的那一刻,她温顺的闭上眼睛,沉默不语,丝毫没有刚刚杀神的模样。
“够了……太难看了。”
“高杉!”
小太郎没忍住还是大喊阻止自己的发小,已经站起来的银时站在晋助的背后抓他挥向女人的拳头,扯开两个人的纠缠,一言不发一个拳头打在那个人的脸上,喷出来的鼻血沾的两人身上到处都是。
两个人毫无意外的打起来了,带着对自己无能的怨恨、带着无力改变现状的恼怒,打的昏天地暗,你一拳我一脚,火光中发泄情绪,无能狂怒。
阳子起身一路爬到小太郎的身边,帮他擦干脸上的冷汗,扯开衣服查看伤口,跑到马匹身上取下事先就预料到的药粉,帮他止血简单处理,完全无视后面打的昏天地暗。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小太郎靠在大树干看着阳子干脆利落的手法,他无意识喃喃道。
阳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看后面还在打的两个人,她叹气,似是回应也似是告慰自己。
“有办法的,总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