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解救失败
救护车的声音从底下传来，眼前的手有些迟疑着放下了，吴臻张开眼就看到了半蹲在身边维持着动作的林远之，然后和他对视一眼，沉默间移开了眼，但捂着小男孩双眼的手始终没有放下。
再次往底下瞥去，救护车、消防员全都奔跑着来了，明明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已经按最快速度来了，可怎么也赶不上生命流逝的速度。
吴臻有些无力地呼出一口气，看着因为哭泣而身体发抖的小男孩，犹豫间松开了手，轻轻拍了几下男孩的后背，看向天台门口惊慌的黄梨和站在中间发愣的刘川行，叹了口气。
“黄梨，看好这小孩。”
说着站起身，脚步沉重地往门口走去。路过刘川行时，停了步子，目视他，看着他满脸自责，紧了下眉头，安慰性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谁也没想到，先下去吧。”
看着吴臻和林远之先后路过他下了天台，又看见黄梨带着小男孩一脸无措地看向他，刘川行这才仿若惊醒般，闭眼吐了口长气，和黄梨说：“我先下去，你带着他等下再下去，注意别让他看见…”说着顿了下，又继续说：“好好安慰他，等下带他回局里。”
说着看了眼满脸泪水的小男孩，转身下了楼。
却说乘着一路沉默冷清的电梯来到一楼的吴臻和林远之，刚出电梯，就已经听见了外面混杂的声音，走到大门处，正好看见医护人员搬着女人上担架，消防员拿着防护气垫在一边有些无措，张柏和王仁在维护着现场。
“怎么好好的要跳楼啊？”
“是谁啊？是公寓的住户吗？”
“天呐，这也太惨了吧…”
吴臻走向张柏，张柏和王仁瞬间有些找到主心骨的感觉：“吴队。”
看着地下的一摊血迹，又看向救护车，吴臻向张柏说道：“张柏，你跟着救护车去医院…”本来想说看有没有救，顿了秒，说：“有消息打电话。”
“好”，张柏立刻和医生交流，跟着上了车，去了医院。
林远之刚走到身后，一个消防员的队长走了过来：“是吴警官吧，我这…真的接到电话就立马赶过来了，没想到…”
吴臻正要说话，就见刘川行大步走了过来，已经没有刚才的颓败模样了，和消防员说：“这也没有办法，你们已经很快了，这一路辛苦了。现在现场还需要进一步清理和维护一下，警局人手不够，还请帮一下忙。”
听到这话，十几个消防员二话不说，立刻帮着清理现场。虽说让现场的人散了，但人始终是喜欢看热闹的，基本上没散几个。
他们也没办法，黄梨刚带着男孩下来，和消防员道谢后，看他们离开后，也准备回警局了，突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来了个记者和摄像的。
估计刘川行是负责的人，记者把话筒放在刘川行面前，迅速询问道：“请问跳楼的女人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跳楼？是因为压力太大而跳楼吗？”
刘川行下意识地把小男孩往身后一拉，遮住了他的身影，然后官方道：“目前事件还在调查中，等调查清楚后，警局会把事情经过发布在网络上的。不好意思，我们正忙，要回警局了。”
然后没有再管身后的记者，带着小男孩上了警车，开车回警局。
因为张柏去了医院，所以刘川行带着小男孩和王仁一个车，剩下的三人一个车，还是他们俩开车。
或许是因为车上的气氛太过沉重，王仁有些受不了，开始找话，也有些想要安慰小男孩的意思，问同在后座的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孩似乎有些呆愣，或许是悲伤极了，有问有答：“张吉。”
王仁：“张吉？哪个吉啊？”
张吉：“吉祥的吉。”
王仁：“啊，吉祥的吉啊，哦。”真的也是没话说了，憋不出半个字后，再次沉默了。
听着对讲机传来的声音，吴臻这个车也是一阵沉默。
却是忽然间传来了手机铃声，是吴臻的手机，是张柏打来的电话，吴臻接过电话：“怎么样？”
张柏沉默一秒后：“当场死亡，没救了。”
预料之中的结果，可是在听到确确实实的结果后，似乎还是没办法平静。沉默半晌后，吴臻让张柏处理好那边，就回局里，然后挂了电话。
又是一阵沉默。
却是忽然间，张吉隔着车子后视镜看向刘川行：“叔叔，所以妈妈死了对吗？”
刘川行开车的手都抖了一下，看着后视镜里认真地看向他的张吉，不忍心，但还是隔着镜子朝他点了下头。
之后，一路沉默。
回到警局，黄梨先给张吉倒了杯热水，询问：“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喝奶茶吗？阿姨带你去买奶茶好不好？”
却见张吉摇了摇头，捧着热水小口喝了一口，然后乖巧微笑：“不用，我不饿，我喝水就好。”说着又朝黄梨笑了一下：“还有，姐姐很年轻，不能叫阿姨。”
这几句话，让几人心都化了，更多的是感慨悲伤，明明自己刚刚是那么的痛苦，现在还勉强自己笑。
刘川行坐在张吉身边，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张吉抬头看向刘川行，凝视着他，忽然间卸下了表情，“叔叔，如果我刚刚不是非要跟着你上去，那妈妈是不是不会死？我知道的，妈妈一直很讨厌我，讨厌我的脸，因为我跟爸爸长得像，妈妈讨厌死了他。”
听到张吉的话，几人都没了动作，全都看着他。
刘川行愣了一秒，然后脸上透着自责：“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想到，要错也是我不应该什么都不想就带着你上去了。”
张吉却是摇摇头：“不是叔叔的错，是我非要叔叔带我上去的。”
林远之接话：“都不是谁的错，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们就当她是解脱了吧。”
听见林远之的话，张吉有些哀伤：“妈妈太痛苦了，要是我早点帮妈妈逃出家就好了。”
听见张吉的话，吴臻挑了下眉，走到张吉身边：“小吉，阿姨有些话要问你，你可以回答阿姨吗？”
张吉微笑点头：“姐姐是要问妈妈的事吧，好。”
吴臻没管他非要叫自己姐姐，示意黄梨记录。黄梨立刻开电脑准备记录，王仁不知道从哪里顺来一堆零食，干脆面、棉花糖、棒棒糖、面包杂七杂八的，全都一股脑地放到张吉面前。张吉很有礼貌地道了谢。
刘川行刚想问张吉什么，就听自己手机响了，一看，果真是他爸打来的，应该是问没救下女人的事。看了办公室里的几人后，刘川行拿着电话去了外面接了。
吴臻没有管他，询问张吉：“你是怎么出现在阳光公寓的？”
张吉：“因为今天周六，学校放假，我在村子里玩，然后听到说砍人了，说我爸死了，然后看见妈妈砍伤了两个人，拿着刀往村口跑，我一直跟着妈妈跑，跑到镇口，看见妈妈上了一辆白色的车，我情急，正好看见后面一辆的士，所以拦了车一直跟着妈妈那辆车，到了公寓。”
王仁：“好家伙，还挺聪明。”
吴臻扫了他一眼，王仁立刻作出嘴上拉拉链的动作，不敢再插话。吴臻没有理会这个憨憨，继续问：“说一下你的基本信息，年龄姓名学校住址。”
张吉点点头，乖巧答：“张吉，吉祥的吉，2013年出生，今年10岁，家里住址是衢阳市双口镇双口村，在双口镇的双口小学上五年级。”
刚回答完，就见刘川行接完电话走了进来。
吴臻停下，看向刘川行：“刘局怎么说？”
刘川行摇头：“让调查清楚。”
现场的几人大致明白了，虽说他们没有救下女人，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只能把案子调查清楚，处理好后续情况。
刘川行盯着王仁：“你是在这看闲话的？去查身份啊！查失踪人口！”
王仁猛地点头：“好，刘队，我这就去。”
或许是因为受到了挫败，现在大家都想要调查清楚案件，从张吉那里得到的些许信息，更让大家对姚素素的经历同情起来，究竟遭受了什么，才会让她精神失常做出如此行径，然后选择去自杀。
也是因为看见姚素素明显把张吉视作恶魔，可张吉言语间还是爱着他的妈妈，大家不禁想要弄清楚情况，还姚素素一片迟来的蓝天。大家似乎都充满了干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