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违纪
“你们老大呢？”汉威问奚忠图，他这两天没见到横行过市的黄国维，少了个街霸，似乎天下都冷清了许多。
汉威拿起话筒，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微躬，恭敬道：“大哥，是威儿。”
“杨汉威，奚忠图，你们俩个到操场站着去！”甘教官火了，汉威二话不说出了课堂，奚忠图动动嘴，也不得已同汉威出去。
奚忠图这才啐了口说：“宝贝！宝贝没有个野女人值钱。你知道黄国维在哪里吗？他回来了，躲去了客栈，不敢露面。他被他老子打得跟个狗熊一样，满脸都花了。”
黄署长焦虑道：“这孩子，去哪里了？”
这时有人喊：“杨汉威，去趟训导处。”
“姑母近来身子不好，你去探望一下。”
“请假了？”汉威问，觉得奇怪。
训导主任抬头看了汉威一眼，似乎在拆穿他，上课？罚站还差不多！
汉威在军校成绩极好，教官对他也极为宠爱，只是他年龄比同学们小至少两岁，显得稚气未退的调皮。
大哥是提醒他做为杨家子弟的责任，哪里是心疼一颗豹牙，汉威撇撇嘴，大老远来电话就是为这个。
汉威答道：“主任说的没错，黄国维上周回西京了。我们班周末去翻野山，他都没跟了去，说是西京家里有要事。”
奚忠图磨着牙，左右看看，为难的神情已经写着他知道黄国维的去处了。
“从实招来，你骗谁！”汉威逗他说，“没看人家宝贝的爸爸都急得要上房了。”
汉威这才记起，这两天奚忠图他们几个神神秘秘，轮番失踪，原来是为了黄国维。
黄署长一抬手说：“我那小子在军校躲哪里去了？他明明返校了，怎么说没见到他？”
“是大哥！”
汉威起身立正。
“怎么不对吗？教官刚才讲的就是这些。”汉威故作懵懂，扮出天真的神情，更是引得众人大笑。
汉威嗯嗯啊啊应付着，不知道大哥如何变得喋喋不休了。
“两者相量舍其轻，记住大哥的叮嘱。”大哥的口气不容置喙。
教官问：“刚才说什么呢？”
隔座的奚忠图坏笑了向马二骡裆里讨了一把嬉闹道：“大了厉害还是小了厉害，你自己去试试。”
其实他平时蛮规矩也蛮乖的，只不过喜欢上课时给教官接下茬，在同学们听来一唱一和，如北平天桥的说相声。
奚忠图一脸神色慌张，忙问：“是黄国维他爸爸？你确认？”
“小弟，我替你向讲武堂请了假，你立刻回龙城家里，用心照顾许姑爹和姑母一家，代大哥去尽孝。”
“带我去看看他好吗？”汉威问。
汉威想，我该如何答？是好还是不好，而且这明明就是开头的套路话。
汉威一本正经的话所答非所问，引得教室里同学们哄堂大笑。
上午头一节课是器械课，讲勃朗宁子弹，因为子弹头小不经过来福线，所以没有铅弹厉害。
马二骡老老实实地一字不差说出了原话，全部同学都在窃笑。
“那我的课程如何办？”汉威冷冰冰地反问，心想若是影响了成绩，你又要找借口打我了。
“怎么，黄国维没有回家？”
奚忠图瞥了汉威一眼，低声说：“他回西京家里去了。”
“切！我还骗你。”汉威道。
“小弟，豹牙收好了？不要再丢了。”
神情谦恭，但是声音还是含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
“大哥现在在天津，去探望你秦伯父，啊，小弟，你大概看报了，段伯父在上海寓所里去世了。”
“黄国维冲去找了骚|货算账，把那骚|货打了，那骚|货被吓得从西京跑了。黄国维他爸爸恼羞成怒，父子两就动了手，在外面。他老爸有卫队，黄国维注定要吃亏。只是哪里是老子打儿子，简直是监狱审犯人。黄国维现在可惨了。”
“那是钉子！”汉威搭讪。
汉威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训导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犯了什么错。
“小弟，你记住。若是姑母姑爹执意要回云城。”汉辰顿顿道：“你就随了他们回去，一路护送，寸步不离。”
“马二骡，你说！”甘教官似乎是听到了他们的议论打闹。
汉威长松一口气，总算躲过一劫，绷紧的皮肉顿时松弛下来，但一走近电话，后背的皮肉又紧张得发麻。大哥太邪恶了，竟然知道他不会接电话，故意让教官喊他来训导处才告诉他有电话，他是逃不掉了。
又听大哥说：“小弟，你若是护送姑爹姑母回云城，路上一定多加小心。大哥同胡司令去天津探望秦伯父和陈伯父的路上，就遇到了刺客，险些出事。司机被打死了！”
黄国维可是一块儿宝，丢了他学校哪里担当得起？
这帮流氓，都是跟了黄国维没混出好，汉威拿起桌上的书本隔了马二骡敲了那同学脑袋一下，就听教官怒喝一声：“杨汉威！起立！”
“切，黄国维在家一贯横行霸道。”汉威道。
汉威左顾右盼，过往的教官看了他们都摇头说：“杨汉威，你又违纪了？”
去云城，见许姑爹，说这番话，莫不是许姑爹同大哥闹意见结仇了？
汉威寻思着大哥的话，渐渐觉得大哥奇怪。大哥平日不是啰里啰唆的人，怎么说个没完。
电话挂下，汉威缓缓的出门，心里奇怪，大哥说他忙，又没个时间去云城，要他亲自去一趟，还要同许姑爹说这许多莫名其妙的话，奇怪，真奇怪了！
汉威这才心里一惊，颤声问：“大哥，平安无事吧？”
门一开，进来几名副官，簇拥着一位大腹便便的军官，官架子十足。训导主任一见，立刻起身相迎：“黄署长，大架光临，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话筒那端大哥沉稳的声音：“小弟，近来可好？”
“报告教官，刚才说得是勃朗宁子弹弹头小，不走来福线～～”
汉威心想，许姑爹和大姑母不是在家很好吗？该不是大哥找借口骗我回家去。
“不请假那是旷课！”奚忠图顶道，但神色不安，充满焦燥，似乎很不想同他谈这个话题。
大哥又来了，汉威一脸的无奈，叨念说：“大哥若是无旁的吩咐，汉威去上课了。”
汉威眼珠一转答道：“报告教官，我们刚才在讨论教官讲的铅弹和勃朗宁弹的威力。”
汉威出了训导处，回到操场时，问奚忠图：“你们老大去哪里了？他爹来寻他了，在训导处，还埋怨学校藏了他。”
“让姑爹有空来龙城，毕竟也是他的家，家里人会挂念他。”
汉威心里叫苦，惨了！该不是甘教官火了，真要体罚他吧？他见过甘教官用鞭子抽不上进的学员，那情景简直比他被大哥剥了裤子满楼的追打还难堪，毕竟丢脸在外人面前。
“杨汉威，你的电话，你大哥打来的。”训导主任指着桌上的电话说。
“小弟，请转告姑爹。自家人毕竟是自己人，当年七叔离家出逃被抓回来，咱们爹气恼下开祠堂动了狠手，是姑爹抢先去痛责七叔，就是这样，也是打断骨头连了筋的亲人。七叔到死也没嫉恨许姑爹，还念了他的好，记得小时候在云城大枣树下玩耍，许姑爹用竿子给他打枣吃的故事。”
奚忠图见汉威不信解释说：“这个黄署长，就一个色鬼。为了一个交际花，把黄国维他妈妈打了，还要赶黄国维的妈妈回娘家，说要娶那个交际花当小妾。黄国维看他奶奶也不给他妈妈做主，就和他爸爸吵起来了。”
坐在汉威身边的马二骡嘟囔道：“弹头小才钻得狠呢！”
“嗯！”大哥拖长了鼻音道：“大哥若有事不正快了你的意，没人日后督管你，也没人日后责罚你了。你正好做脱缰野马。”
教官也被汉威逗得忍俊不禁，但还是板了脸喝问：“你们刚才私下在议论什么？”
又喊住汉威问：“杨汉威，你见到黄国维了吗？”
大哥为什么自己不去？是怕了见许姑爹？听说许姑爹厉害，连七叔都敢打，更不要说他们兄弟。
胆战心惊地喊报告进了训导处，汉威心里在盘算，该如何找借口逃过此劫。
电话那端大哥又解释：“大哥要在天津秦干爹这里住几天，怕赶回龙城来不及了。大哥已经给你大表哥去了电话，你等一下给你九表哥也去个电话，问问家里的状况。”
二人站了一会，乌蒙蒙的天空落起濛濛细雨。
就是姑母身子不好，也不用兴师动众让他跑一趟，平日里找个借口想请假在家多呆几天都不行。莫不是姑母身患重疾？可上周看时还好端端的。
“当然不好，不是什么光彩事，他躲了就是不想见人。”奚忠图反驳道。
直到这里，汉威隐隐觉出大哥是有事情要交代他。
汉威心想，被打得像狗熊的怕是小爷我，你们少爷能像狗熊，那是国宝熊猫吧？
训导主任忙说：“黄国维同学上周末去西京探亲，就没回来。”
“有劳大哥记挂，汉威在军校一切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