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傀儡人选
“一起去，也显得诚心，不是侄儿们求这些老人家，而是代表国家民族求他们不要一步走错，误上贼船。尤其北洋的政权是被民国给夺去，怕这些人心里都憋了口恶气。但愿他们不要同我爹当年一样，想了借日本人的兵力饮鸩止渴。”子卿怅然叹气。
“这是军令！”胡子卿板起脸，吹个口哨打个响指，胡子卿喊汉辰上车。
警察厅的人随后来了，见到胡子卿吓得立正敬礼，大致讲了是李妈带孙少爷在街上遇到拍花子的坏人，李妈妈为了保护孙少爷同坏人纠缠，被打破了头身亡。
汉辰道：“我去趟天津，我干爹秦瑞林总理在那里养老。”
正在说笑着，忽然宝宝一脸灰尘鼻血直流的跑回来，惊慌道：“爷爷，有拍花子的坏人抓宝宝，李妈妈被他们打死了，爷爷快去看！”
汉辰实言相告。
汉辰笑道：“秦干爹我比你熟悉，小时候我在他家住过些时日。秦干爹头脑守旧，也固执，当年小于叔和我七叔都没有少被秦干爹责罚。如今东三省失手，荀世禹都能当面训斥你，我怕秦干爹见了你会按捺不住性子。”
“您是陈伯母吧？”子卿眼尖，他见过陈维夏的这位继母，几年前这位小夫人还是舌尖嘴利人精明干练得很，如今看来却十分苍老。
汉辰思忖片刻道：“子卿，东北和北平有很多事需要你料理，还是我去吧。”
迎出来的陈震天嗔怪着喝退小老婆，陪了笑对子卿说：“别理她。这几天来过不少小鬼子派来的汉奸，都被她抡着门栓给赶出去了。这不，看门的只有她和我家大黄狗了。”
汉辰背过身，心里不住伤痛。
就听一声枪响，汉辰忙按了子卿低头，二人全缩在了座椅下，又是两声枪响。
子卿醒来，尴尬地看了汉辰自嘲道：“我说怎么梦见躺在羽绒枕头上睡得那么舒服，原来是伙计你的肩膀。”
子卿一脸忧郁道：“其实，我对不住荀世伯，荀世伯好脸面，没有对我明讲，和电文上说，日本人已经在派秘密行动小组暗杀荀世禹，震慑那些于日本为敌的人。”
“龙官儿，表哥是想他老人家在龙城多玩些时日，表哥在这边也自在一些。只是他老人家忽然想回家，怕是思乡了。”
还不等他开门下车，忽然两个戴毡帽的人裹着不合时宜的皮袄凑近胡子卿的车旁，大喊一声：“打倒卖国贼胡孝彦！”
汉辰心里暗笑，子卿总是这么忽发奇想，不时同孩子一样天真调皮好动。
子卿和汉辰互望一眼，都摇头说不像是自己人，更坚定了决心换辆车继续朝天津进发。
子卿见前面的开路车也没能遣散几辆驴车，气恼道：“这群废物，我去看看。”
“他小日本敢来！”陈夫人紧搂了宝宝，充满气愤哭骂：“狗日的，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汉辰被子卿那俏皮的神情逗笑，问：“光梦到枕头啦？没在梦里吃红烧肉？”
审贼一样的态度。
“嗯，好在你没脱，脱了我就有好戏看了。”汉辰板了脸打趣的样子更是逗笑，子卿一撞他笑骂：“我就是脱也脱你，想得美！少爷宽衣解带，也要等你我夫妻共鸳被的时候，能当了这些闲杂人等吗？”
楼上提着鸟笼子的陈震天喊着：“子卿，明瀚，你们来了，来来，上楼来坐。”
“宝贝！”陈震天附身抱起了宝宝，亲了又亲。
子卿将一纸电文递到汉辰手中，低声说：“这是昨天截获的日军谍报机关的密电，直到刚才才被我们的破译专家破译出来。上面是说，日本人正急于在中国国内物色一位在中国有声望的人去东三省沦陷区称王做他们的傀儡，想借此来平息东三省的民怨，真正操纵东北政权。他们电文上说，在上海养老当寓公的段大帅因为不从，被他们拔牙时暗杀了。”
卫队留下几人保护胡子卿和汉辰，剩下的人追上山，却发现山的下面是道河，刺客一定是跳进河里潜水逃了。
大门一开，提着扫帚冲出来的是位中年打扮妖娆的妇人，看了汉辰和子卿愣了愣，问：“你们是谁？做什么来的？”
“是！孝彦就是想到了这点，才来对你讲。荀世伯那里，孝彦已经去亲自登门道歉，老人家上了年纪，骂几句就由了他骂吧。若是我爹还在世，遇到这事～”子卿苦笑摇头。
汉辰想，毕竟表哥手里有兵，不至于像卸了兵权的秦总理和陈大帅处境危险。
汉辰心头一惊，那面容很是熟悉，是陈维夏，当年那好友留下的遗腹子。
边说，子卿边自我解嘲道：“倒是梦到了睡衣怎么也脱不下去，手就是吃不上劲，原来在梦里。”
汉辰道：“我给家里去个电话，他们自有主张。”
“陈大帅也在天津，不如我们一道去，请他们搬来北平，或者去南方，让军队把他们养起来。”子卿提议。
二人说好了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去天津，子卿离去，汉辰就回房睡觉。
远处是清晨晨岚未散的山峦，汉辰舒展了胳膊，活动身体。
汉辰先出去给家里挂了个电话，听说许姑爹和姑母一家要离开龙城回了云城老家，就忙让玉凝想办法劝阻。汉辰又打了个电话去云城。大表哥许凌翃接的电话，汉辰说想留姑爹在龙城多住些时日，叮嘱大表哥近来要注意安全，听说近来日本人活动猖狂，在暗杀一些反日派，希望表哥多加留意。
就在这个时候，山上传来几声枪响，那两名正向山上逃跑的毡帽刺客应声倒地，翻滚下来，当场毙命。
“副～副司令～这！”
副官为他点上支烟，又将白粉弄在锡箔纸上，让子卿吸毒过瘾。
汉辰揉着拳，踱了两步道：“不好！不好！我们要快去将秦总理，陈震天大帅，还有我姑爹这些人保护起来，他们都危险！日本人要立一个能在东北和中国有声威，服众的人当行政长官或土皇帝，那一定会想到他们。”
“卑鄙！真是卑鄙！”汉辰也一反常态，倏然起身在屋里踱步。心情难平，他记得当年他也不喜欢老谋深算的段老伯，而且段老伯总在背后捅刀子，去告小于叔的恶状。如今段老伯因为义正词严地拒绝了日本人的拉拢诱惑，为了残年仅存的节气而惨遭毒手，更是令汉辰扼腕。
空放了一阵乱枪，卫队折回，子卿忙吩咐大家上车，不要追了。
子卿当机立断道：“陈大爷，孝彦恳求您，去北平或上海暂避吧。这不是拍花子，这是日本人所为，是要恐吓陈大爷您，逼您出山去为他们效命。”
汽车随着前面的开道车在路上飞奔，子卿嬉笑怒骂地评论着西京那些形形色|色的大员们。
许凌翃在电话里同汉辰嘻嘻哈哈说笑一阵，似乎并不在意。
眼睛却不停打量胡子卿。胡子卿同陈维夏长得模样极像，见到子卿，他仿佛又见到自己的儿子陈维夏。
子卿吩咐警察厅离开加强警备，同汉辰直奔秦公馆。
子卿呵呵笑了起来，又敛住笑正经道：“我若梦到吃红烧肉，你这大腿就遭殃了。”
正说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跑过来，喊着：“爷爷，爷爷，爷爷给宝宝折风车。”
“你，你是胡子卿？”陈夫人不敢相信。
汉辰却喊了子卿说：“你等等，我要给小弟军校去个电话！”
子卿开车，汉辰坐到副驾驶座上，司机和副官坐到后排。
“有刺客！”周围一阵大乱，子卿汉辰都掏枪在手，同时推门翻滚下车，一瞬间看着正往山坡上逃窜的刺客放了几枪。
再跳上车时，子卿将身上披的黑色长氅扔给副官吩咐：“你，披上，后面睡觉去！”
“孙少爷，不闹了，李妈妈带你去卖糖豆吃。”奶娘带走了宝宝，子卿一直回头在看宝宝，满是对陈维夏的怀念。
副官劝子卿迅速转回北平，不要去天津冒险，看来刺客是有备而来，不知道是不是东北义勇军的人，或是热血的军人。
子卿汉辰互视一眼，都明白了陈震天的立场，想不到北洋这些老帅虽然是旧式军阀，却都是很有民族气节。尽管他们如今晚景凄凉，没了昔日一呼百应，跃马横戈的权威，但他们也不肯吃嗟来之食。
汉辰拍拍子卿的背，赞许地答应。
子卿迷蒙间，头就枕在了汉辰肩上，汉辰猛地惊醒，见是子卿靠了他睡着，也乐得借了子卿一只肩膀。心想当年二十岁上下，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时，他们兄弟就一直这么亲近。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二人都满是岁月沧桑。
子卿反是迟疑地提醒：“不然还是我自己去，你去找许司令吧。若是下手晚了，不会耽误了许司令那边？”
子卿自信地一笑：“若是秦干爹真能拿了拐杖敲我，说明两件事。第一，他老人家身子骨硬朗，宝刀未老，该是幸事；第二，他还是有民族大义，否则他为何要动气打我？”
第二天，汉辰同子卿驱车去天津。车开出北平，一路上道路颠簸，汉辰也昏昏欲睡，子卿也疲倦不堪。
大道上来往着驴车，卡住了大道，两位老农在打架，不管开道的车如何按喇叭，驴车也不让道。
陈震天的宅子在租界区，三层小洋楼，清静怡人鸟语花香。
笑闹几句，子卿精神不错，车停在路上，子卿下车在路边休息。
汉辰手一颤，他还记得段连捷大哥，当年北洋政府土崩瓦解时，段大哥一家迁居去瑞士，段老伯死活不肯出国，就留在了上海养老。前些天听说了段老伯因为拔牙时疼痛死亡，他还没能去吊唁。原来幕后有如此不为人知的阴谋。
按了门铃，就听门里一阵尖叫：“走开走开！狗日的又来了，看我不当狗打走他们。”
午饭时，陈震天请汉辰和子卿吃饺子，鼓励子卿说，不急，慢慢来，但一定要重整河山。
陈夫人阴阳怪气道：“呦，真是贵客了，丢了东三省，来我们天津这小地方来坐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