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疼不疼？
“知宛啊”班主任老陈扶了扶眼镜，有点疑惑的打量着他们“你们商量好了？”
黎知宛惴惴不安的捏紧课本，这种场合下，她又不能说——不，我不同意。
虽然她也确实没想过拒绝。
老陈只当她是个内向腼腆的小女孩，看着她嗫嚅的样子，又审视起裴延川来了——
“那她要跟你做同桌，那你同意了？”
裴延川姿态散漫，好像是不得不接受一样，点了点头。
“行，那你俩进去挑座位吧。”
老陈狐疑的看了他们俩一眼，学校开教学会议，说要增加“互学”“互帮”“互进”的校园帮学氛围，如果还是按以前的名次排座位，好的越好，差的只会越差。逼不得已，冒着早恋的风险出此下策，也是希望班里学习氛围更好。
“你视力怎么样？”裴延川侧头问她。
“挺好的。”
黎知宛眨了眨眼睛，她不爱玩电子产品，所以视力很好。
裴延川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班里同学都在忙碌的换座位，黎知宛跟在他后面，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看着裴延川带着黎知宛走到靠窗倒数第二排，旁边的男生起哄起来，裴延川没有拦住他们的意思。把书包往桌子上一甩，就去黎知宛原来的位置上把她的书都搬了过来。
“谢谢”
黎知宛忙不迭的收着试卷，余光能看到前排有些女生在偷偷看着他们这边，交头接耳着什么。
两个人都坐下后，后排空桌位传来声响，黎知宛轻轻侧过头，周煜明坐在了最后一排，她的侧后方。
但是他没有同桌。
因为3班现在的人数是单数，无法避免的，有一个人要自己坐。
想到在小区里见到他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样子，黎知宛有些晃神，或许是她的目光有点明显，周煜明不动声色的把目光转向她。
依然。
面无表情。
黎知宛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那天，天气很好，毕竟是开学第一天，还是新学年，学校来了不少新生，整个学校都洋溢着蓬勃与朝气。而座位换到窗边后，能透过窗子，看着外面葱葱郁郁的枝桠。
除了气温还有点潮热，可能也是因为自己穿了长袖吧，那天白天，对于黎知宛来说，没有一丝缺点。
少女背着书包按部就班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开学第一天没有作业，肩头的沉重感都消失不少。
用钥匙打开微微有些锈迹的防盗门，里面却是一片狼藉。
客厅开着灯，虽然黎知宛当时已经很少去想象，推开门会是温馨和谐的家庭氛围，但是眼前硝烟弥漫过的客厅，还是深深刺痛少女的心脏。
母亲从卧室踢拉着拖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快步走了出来。
黎知宛有些颤栗，但还是抿着嘴唇，放下书包。
“来，你给那个贱货打电话——骂她骚浪贱！骂她是个道德败坏的小三！——”
母亲揪着黎知宛的衣领，将她扯到沙发上。凌乱的发丝卡进拉链里，被母亲一把攥住，扯得黎知宛头皮生疼。
“妈——妈”
母亲手指不停打颤，拨通电话，那边当然是一直传来“您拨打的用户正忙——”，冰冷的机械女声，一遍遍重复着。
“你说啊——你骂她啊，你这个贱蹄子，你都不帮你妈骂她，怎么生出来你这个货色——”
“”
“供你读到高中，你他妈连个话都不会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也想跟着黎东海去那个贱人家里是吧”
“”
“你骂啊你就不能帮你妈出口气啊？”
黎知宛的耳朵被揪的生疼，巴掌一点一点打在她的身上，她的头被揪的发蒙，摇摇晃晃想要躲着拳，却被一巴掌扇的更远。
“还躲？不想呆在这个家就给我滚——”
黎知宛被踢到门口，感觉自己被整个人拎起来，连带着书包，一起被扔了出去。
“妈妈——妈妈我错了——”
她伸出手去扒门缝，却被防盗门生生夹住，十指连心，黎知宛一生都无法忘记那种痛。
钻心。
的痛。
顾不上楼栋里其他家有没有人能听到，被门夹到的一瞬间，黎知宛疼的嚎哭起来，神经下意识的松开了。
“就当没生过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
“哐——”
门被狠狠关上，生理上的疼痛，和心理上的崩溃，让少女单薄的身躯佝偻在地，似哭诉，似祈祷。
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好痛，好痛
黎知宛感觉自己哭的脸都发热，额头上因为疼痛刺激，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
“孩子”
刚刚动静太大，五楼的门不知道何时打开的，也不知道周母是什么时候悄悄站在楼梯拐弯处，轻声的喊她。
“别哭了孩子，来阿姨家，好不好？”
女人的手很软很白，她轻轻的，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心疼的覆上女孩哭红的脸颊。“好孩子别哭了疼不疼？”
眼泪从眼眶滴落，黎知宛第一次看清周母的长相，她忍不住啜泣，哭嗝声在楼道里异常明显，她想停下，但是神经反应不允许。
周母拎起了她的书包，黎知宛慢慢站起来，轻轻的跟着她下了楼。
周煜明家和她家格局一样，只不过一个左户，一个右户，正好对称。
黎知宛手指很痛，周母帮她轻轻脱掉满是脏污的校服外套，全身遍布淤青，红色紫色青色都有
周母有些吃惊的看着女孩的躯体，这是怎样的恶毒，能把一个孩子打成这样？
蹙起眉，有些担忧的看着女孩：“你这不止有今天晚上的伤吧？这几处，看着像旧伤”
女孩红了眼，沉默的点点头。
“乖，你把校服裤子也换了，我这个睡衣是没穿过的，网购的尺码不合适，本来准备送人的”
黎知宛吸了吸鼻子，忙不迭点头说谢。
“”
“我去拿药箱，你换好了喊我，我再过来。”
周母转过身往卧室走去，怕她伤心，在黎知宛看不到的地方，也悄悄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