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她要跟我做同桌
黎知宛第一次见到苏煜明的时候，是在夏末。
哦不，他那个时候，还不叫苏煜明，叫周煜明来着。
暑假的一天，黎知宛在图书馆上过自习回了家，路过五楼的时候，便看到他们母子二人开着门，搬着一大包一大包的东西。
周母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皮肤白白的，模样看着娇小温柔，丝毫看不出已经有了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儿子，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任谁看都是姐弟。
黎知宛认生，周家母子刚搬来的时候，她并不敢上前搭话。
好几次和周煜明在小区里匆匆擦身而过，她只记得，他当时不太高，很瘦，刘海很长，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
高二开学那天，刚背着书包下到五楼的时候，恰好周煜明正好打开了门要出去，背着书包，两人在楼梯上对视了一秒，周煜明利索的关上门跑下了楼。
黎知宛心中有了些不安的感觉，果然在进班之前，看到了周煜明沉默的靠着墙站在教师办公室门口，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
教室里，大家都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假期的事。女孩子们偷偷在抽屉下分享新买的化妆品，你传我递的；男孩子则是讨论着分开了一个暑假，晚上放学去哪里聚一聚。
九月，江城还未褪去最后的炎热，教室上方的吊扇慢悠悠的转着，书页被刮的悄悄翻了页。
黎知宛穿着秋季校服，在一种夏季短袖校服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有同学问，只随口说是生病了，怕冷。
班主任老陈还没来，课代表好心提醒所有人等会要开始收暑假作业了。班级里一片哀嚎，转眼间又像一个集市一样热闹，互相交换着作业抄。
“同桌，我看看你英语选择题！！”
同桌的男生不由分说的拿走了黎知宛的语文作业，她捏着笔，没有说什么。
裴延川的理综试卷，理所当然的成了全班赖以生存的宝物。
“我说，你们抄的时候注意改错啊——”裴延川坐在桌子上，抱着胸没好气的看着自己的卷子被传的纷纷扬扬的。
他目光往后方游移，正好和发着呆的黎知宛撞上。
海洋馆那天之后，他们好像没有说过什么话了。高一下学期，裴延川被学校派着，参加各种各样的竞赛，常常几个星期都不在学校。即便这样，期末考试的时候也没掉出前十。
黎知宛和他不过就隔着三四排，却似乎隔着一堵永远都跨不过去的高墙。
在外面上完厕所的同学跑回来急报：“老陈回来了，老陈回来了——”
众人哗然，纷纷开始收拾起罪证，也有不少人仍在奋笔疾书，试图创造奇迹。
“好了好了，别赶了”老陈把报纸攒成棒子敲了敲讲台，“都把头抬起来，我介绍两位新同学，从今天开始哈，这两个同学，也是我们三班的一员，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你俩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黎知宛朝讲台上看过去，周煜明一只手拎着书包，沉默的立在黑板前，倒是一旁扎着高马尾的女生，主动走上前一步——
“大家好，我叫秦昭意，爱好是画画，希望能和大家成为好朋友。”
台下掌声响起，秦昭意毫不避讳的和台下每一个人对视。
自信，张扬，开朗大方，是所有同学对秦昭意的第一印象。而她旁边的人，正好和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昭意说完后，同学们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周煜明。
“周煜明。火昱的煜，明天的明。”
语气毫无波澜，完全是秦昭意的反义词。
老陈清了清嗓子，“你俩先下去吧，就先做那两个空桌子，等会换位置。”
台下正在偷偷抄答案的同学更加奋笔疾书，天杀的怎么在开学第一天换座位！教室里乌泱泱的，大家都忙着搬书，老陈在台上用学委刚领回来的新粉笔，在黑板上写着开学注意事项。
几个男生收拾着抽屉里被挤压的皱巴巴的试卷，有个男生突然大喊：“老陈，你还没说怎么换呢！”
老陈转过身，几十个学生背着书包眼巴巴地看着他——“哎哟，我说怎么好像还有什么事没说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样吧，新学期，新面貌。”老陈抿了口茶杯里的浓茶，“你们呢，就自己选同桌，两两一组，按成绩名次进来挑座位”
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们，在这一刻兴奋的像要炸掉，像几十只小麻雀一起叽叽喳喳的叫唤，吵得隔壁班的老师也纷纷伸出头来看。
“老陈，你们班声音小点，我在这放英语听力呢——”
2班的女老师带着小蜜蜂，皱着眉头，不满的走过来说了两句。
“好了好了，别激动，声音小点。”老陈站在班级门口叉着腰安抚着，“都出来排成队啊，商量好了过来跟我说，按名次进班。”
人群中，各种各样的心思暗流涌动，虽然老陈这样说了，但是这群孩子都不傻。青春期无论有怎样的悸动都只能深埋在心里，表现出来或者让别人知道，尤其还是在老师面前，那就离死不远了。
有几个女孩都选择这个机会和自己的好闺蜜坐在一起，老陈抱着胸，没好气的说“你们这两个丫头，想坐一起天天上课开小差说话是吧？”
众人哄笑，黎知宛抱着课本，站在队伍的后列。她的名次不高，如果没有人来问她，恐怕要沦落到最后选了。
和她一起站在后面的还有秦昭意和周煜明。
黎知宛想着，其实和新来的同学做同桌也挺好。毕竟互相对彼此来说，都是陌生人。
裴延川收拾完书包从后门出来，经过她旁边的时候，黑色书包带子轻轻打了一下黎知宛的手臂。
“喂，要不你跟我做同桌吧？”秦昭意开口，喊住路过的裴延川。
“我？”
“都不认识怎么选啊。”
秦昭意走过去，目光扫着外面还剩下的同学。
“那你还转来我们班，不跟着跳级去”
裴延川和秦昭意两个人在墙边说着话，裴延川倚着墙，听着秦昭意叭叭的说着。看上去，两个人似乎很熟络。
黎知宛在后面呆呆地，直到老陈再班级前门口再次催促：“你们后面的躲在那说什么呢，快过来选”
剩下的这些同学，大多是平时再班级里比较沉默寡言的类型，当然裴延川站在这里实属是个例外。
黎知宛的上一个同桌，那个男生嗓门很大：“裴延川，你跟我做同桌呗我c你那是什么眼神啊！！不选拉倒！”
裴延川面上带着笑，不太走心的扫了眼了走廊。除了周煜明懒懒的站在角落一言不发，剩下的人似乎都在目光炯炯的等着他的回答。
“算了，懒得跟你坐一块。”秦昭意摆摆手向前门走去，纤细的手腕上一根宝石手链在阳光下闪着盈盈光泽。
“同学，你愿不愿意跟我做同桌？”
秦昭意在得到老陈的同意后，跟班里的一个短发女生坐到了一起。
裴延川目光回落，不说话时，浑身倒是带了点不容分说的尖锐气息。黎知宛呆愣愣的看着她，她没想到裴延川的目光会落在她身上。是刻意为之，还是说
只是一刻的错觉？
“老陈”
裴延川声音平稳，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了指黎知宛。
“她要跟我做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