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章 傻子竟是我自己
“兄台你可知我这些日子怎么过的吗？”
窦青风一抹泪，哭诉道：“十天了，整整十天了，没吃上两顿饭。”
“昨天饿得实在受不了，在洪云县地界拔了几颗地瓜，被个泼妇追着骂，说我偷，说我抢，说我臭不要脸……”
“说我臭不要脸就罢了，还污蔑我要行非礼之事……”
“天可怜见，我就只是想让她别喊叫，她那声音，十里八里都能听到，别人知道我堂堂窦家大少偷地瓜，以后还怎的活？”
窦青风委屈得像个孩子，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伸出手来，问道：“对了，你有吃的吗？”
“要什么吃的，还有十来里就到镇上了，到时候你窦大少当了飞剑，想吃啥吃啥。”
西天一点也不心疼这地主家的傻儿子，那干粮也是钱买的，能省一点是一点。
“话说，你既然那么饿，咋不把飞剑当了先。”
窦青风摇头：“当了飞剑，我就不实现我对青儿的诺言了。”
“？”西天好奇道，“什么诺言。”
“那一日她与我分别，我跟她说过，我终有一日会不顾一切踩着飞剑出现在她面前。”窦青风回道。
“啊这……那为何现在要当飞剑。”
“不当的话，不饿死在路上也得因伤摔死在路上，青儿一定会理解我的！”
两人走得并不太快，毕竟窦青风有伤在身。
西天有心要背这位地主家傻儿子去镇上，但傻儿子不太开窍，没有主动提起加灵石求帮助的事。
“兄台你怎么称呼？”
“西天。”
“西天小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允山县。”
“嘿嘿，咱还能顺路，你去允山县干啥啊？”
“去做差役。”
“嚯，威风，家里塞了多少？”
“……”
西天不知如何回答，略微思索，如实回道：“本来塞了十几块灵石，人家不要，也就没塞。”
窦青风愣了愣，说道：“那你这关系挺硬啊，你家里高低得是个九品县尉吧？”
“我倒是想，可惜我爹当年不够努力，现在就是个行医的普通百姓。”
“那人家图你啥？”
“我也不知道啊。”
西天也不清楚，为啥那老掌柜会给他这条门道。
按理说，自己并没有给出实质性的好处，虽然老掌柜说的是给那故交之子找点帮衬的人手，但愿意花灵石的人多了去，总能找到能做事的。
“我给你琢磨琢磨……现在假设我是我爹……”窦青风停下脚步，抬头斜看着天，似在思索。
“你这个假设有点意思。”西天差点笑出来。
“你别打岔，我在以我爹的思维模式来帮你琢磨这件事，现在我是我爹，我是我爹……”
窦青风口中念叨着“我是我爹”，片刻之后，一拍大腿，喜道：“我琢磨出来了。”
“……请爹上身成功了？”西天打趣道。
“什么话？”窦青风推了西天一下，“我正儿八经帮你琢磨呢。”
“行行行，你说。”
西天闭上嘴，听着窦青风给他分析。
不听还好，一听就想打退堂鼓。
以窦青风的说法，西天最大的优势就是家世清白，人又年轻。
家世清白，自然不是指没犯过法没干过坏事，而是指没啥家世，人脉关系简单，直接点说就是普通老百姓。
年轻也不是真指年纪小，而是年纪小带来的青涩天真没见识，好糊弄好骗，更容易听话也更容易上当。
那么这两个优势一结合起来，西天就是一个没背景的聪明却天真的小伙。
没背景，出事可以丢出来背锅，不怕背后的人找麻烦。
聪明，那么办事就有效率，能做事，会变通。
天真，就容易轻信人，容易被掌控。
虽然西天跟老掌柜说是不会忘了这份情，但还未兑现的承诺并不能算真正的好处。
像老掌柜那种人老成精的年纪，很难因为一个人几句看似真诚的话就冒险投资。
所以更大可能是他的表现只是掩盖更深层次的目的，而更深层次的目的，自然就是需要西天的优势，即没背景又聪明天真。
“你……是不是想得太黑暗了，这很可能就是老掌柜想给故交之子找个好帮手呢？好歹我南国少学出来的，脑子已经超过绝大多数人了。”
西天不太相信窦青风的推测，谁让窦青风太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呢。
“西天小哥，论脑子，你好使，论心眼，我好使。”
窦青风笃定道：“我从小在我爹身边长大，心眼儿很足的。”
“你此去允山县，多少还是提防些，我觉得只有两种可能。”
“一则可能是他那侄子有什么坑，需要有人去填。”
“二则可能是他那侄子想做什么事，但不方便做，需要一个坑起来毫无压力又听话聪明的人。”
窦青风拍了拍西天肩膀，摇摇头道：“如果是第一种，你可有得受，若是第二种，你倒还能赚些，及时抽身的话问题不大。”
西天能听明白窦青风的话，但不管是前世还是穿越过来这十几二十年，还真未涉及过这些方面的东西。
如果非要说耍心眼，也就前世从保安做到保安队长后，会花点心思规避责任，能甩锅就甩锅。
窦青风的分析不无道理，但西天仍不太信。
人的认知并不是一蹴而就，即便能明白，也需要时间与经历去体悟。
一点就通，那叫悟性。
一点就精通，那不是悟性，是外挂。
西天能明白，但并不能立刻改变对人际关系的固有认知，打心底不认为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多谢窦兄提点，我会注意的。”西天谢道。
“唉唉唉，你是不是不信我说的？”
窦青风盯着西天，说道：“你觉得我傻对吧？那你有没有想过，那可能是我给你的假象？”
“飞剑本就要当掉，给你二百灵石对我来说也不是事，并不是我傻，而是二百灵石在我眼里不是灵石。”
“对我来说没用的二百灵石，却可以换来你的轻视以及好感，若我要算计你，这便是一个好的基础。”
“懂了吧，傻小哥。”窦青风咧嘴一笑，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你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西天沉默不语，仔细想想倒还真是这么回事。
不过依窦青风那种思维模式来看，自己其实也没什么可利用的，倒不用防备窦青风算计自己什么。
一念及此，西天也就轻松了些，只是略略长了点心。
“喏，现在你开始有点戒备心了，你开始思索我刚才说的话了，你其实很赞同我的话。”
窦青风一把揽过西天肩膀，笑道：“你看，你的思路是不是就这样顺着我走了，所以你天真好掌控，到了允山县真的要提防，别被卖了还感恩戴德。”
西天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是被看穿了一样，那种被剥光了给人欣赏一般的感觉。
本以为窦青风是傻子，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傻子，难受。
“我不傻，只是没见过这些，还是多谢你提醒。”
西天微微一笑，将窦青风的胳膊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