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勾她过来
禁军之人脸色灰白，平日无理惯了哪会想到一下撞见两个贵人，无力辩解几句。
场面被镇住，陆永言忍了忍，直到那人粗鄙嗓音消停，才走到楚昭昭面前。
她身上鲜活气息远比手帕残留的味道浓郁，陆永言神色平静，全然看不出是如何背地私藏楚昭昭手帕，日夜之际眸色诡谲病态望着它迷离的模样。
他同从前那般朝楚昭昭行礼，概因陆永言很少穿这样艳丽的颜色，楚昭昭看着总觉得那暗红像血染上去的，怪怪的。
陆永言看起来也怪怪的，明明还是那副高洁模样，眼神落在她身上时却隐约泄出几丝质变的黏稠。
楚昭昭皱眉移开视线。
这身红衣不过如此，日后可不必再穿了。陆永言冷静想着，随着楚昭昭目光扫眼那书生少年。
倒在那处的人后背狰狞，听说宣王世子从前就在楚昭昭手上吃过这样的苦头。
陆永言眸色深了些，在楚昭昭扶人前抬手让人去处理柳元伤势。
她更容易对这般弱者生出怜悯么？
外人在场，陆永言只能克制步子和言语，垂眸看她：“殿下怎的在此。”
“你独自一人？”
楚昭昭觉得陆永言变得奇怪，直觉不同他多说话，只问：“闹事之人呢？”
陆永言乌黑眼眸分毫不移，，接她的话：“闹事动私刑，当按律法处置，已经带走了。”
楚昭昭眉头才松下去，嘀咕：“我上次当街打了人都被楚…皇兄罚着抄书了，被人偷偷笑话好久，他凭什么还敢当街打人？”
实在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就算是她也知道去空旷点的地方动手，别不小心把人谋生的摊子撞到了。这人竟然嚣张到恶毒过她，实在该敲打一番。
她这样想着，狐疑目光落在陆永言脸上：“你会因他是禁军的人而从轻处置他么？”
这话趋近于挑衅，陆永言侍从脸色一变，净元几乎是同时向前一步冷冷注视着他们。陆永言却依旧是那副模样，任由楚昭昭打量。
他认得那是晏乌的贴身侍卫，他会将楚昭昭行踪一字不漏说给那位幸运的世子听。
发生点什么对楚昭昭的闺名不利，所以即使他想同楚昭昭多说几句话，想从头开始，也只能先忍着。
忍之一字对陆永言来说应当是最简单最熟练的事。
然而青天白日下，被她目光碰过的地方都在发烫，喉口猛地缩紧，颤抖着期盼她再停留几秒，呼吸争先恐后要得到她的垂怜。
陆永言呼吸在抖，再如何渴求所有表现都只能束缚在红衣之下，他依旧是京中人人称赞的高岭君子。
他只吞咽了下，漆黑睫毛遮着眸色：“殿下放心。”
他声音好古怪。楚昭昭没在意，每次她都只有少得可怜的目光分给他，只有那一次牵手留有他回味的余地，连在梦里她都总是侧过头去，只有背影。
陆永言墨色眼珠近乎贴在楚昭昭身上，他想无妨。那一点也是够的，呼吸贪婪纠缠上去，尽管注意到她对旁人的在意，为了同她多说几句话他甚至可以放下涩意，听见自己问：“殿下来此处，是为了寻人？”
楚昭昭一下警惕起来。她是来这里聘人的，但是陆永言要是往她旁边一站，那就不一定了。
有能力的人都明白，刑部陆大人可比她有出息有前途。她看那位小柳先生举止有度，是个有主意的人。万一他想自荐跟着陆永言就不好了。
“我就过来走走。”她这样说着，透亮的眼却悄悄往柳元那边看，不着痕迹挡住柳元身影，一副很戒备陆永言的模样。
陆永言顿了顿。
就在这几息间她已经很灵活凑到旁人身边，别扭问老板他死了没，然后骄矜施舍般问要不要跟她走。
两道目光落到她身上，一道逾矩、晦涩，觊觎旁人的妻子，一道掺着厌恶，死水般的沉。就连药房老板窃喜得到贵人垂怜，柳元的表情也无丝毫变化。
背后血腥味浓烈，她那样精贵的人却好像闻不到，在他周围鸟雀般绕了两圈。
如此鲜活、柔软，令人生厌的颜色。
那位陆大人似乎想跟上来，却怕得到她不耐烦的眼神生生遏制住步子，打量目光落在他身上。柳元眯起眼，看楚昭昭远远站在前面。
那张粉白漂亮的脸有些心虚，语气一贯的高高在上：“本公主看你方才还有点胆识，给你个机会去本公主手底下做事，你意下如何？”
这应当是同那禁军一般以让人作呕的权势压人派头，但她看起来却有点紧张。没听到他的回答，她轻咬下唇又想到什么似的松开，最后才有点破罐子破摔的耷拉下眉眼。
她说：“行吧，后头也有刑部的人，也许他们看得上你。”
“但本公主可比他们厉害有钱的多了，跟着本公主待遇肯定比他们吃苦强。”
楚昭昭忽悠人，又觉得总不好为了自己的事，捏着人家前途玩。想了想只能凑近点，悄悄讲人坏话：“看见前面那个穿红衣服的没有，那是刑部的老大。”
“但他很凶，一点都不好相处，不像本公主这般平易近人的。”
那甜香几乎是瞬间席来，柳元不着痕迹屏了息，往旁退了步。
陆永言目光没从这边移开过，柳元能感受到他视线之下的探究、介意，甚至一点没有名分的妒忌。
他似乎感受到楚昭昭谈到了他，算得上是瞬间走过来，把自己递上去。
“你伤势如何？”陆永言冷静看着人，“可还有余力走一趟？”
楚昭昭胳膊肘戳戳柳元，目光好像在说你看看，我就说他很没人情味的。
柳元目不斜视回话，陆永言神色未动，两人目光空中交汇。
柳元受着伤也方寸不乱，有张不错的脸，且他比陆永言更为年轻。
陆永言语气冷下来：“既如此，如何同禁军之人生出这等争执。”
他冷静看着人，交错人声仿佛将他切割成两块。
一块正直无私处理着场面，而另一块则用冷静、裹满妒意的目光看人，冷静地想无妨，他甚至开始发现，他能容忍楚昭昭在被他脸吸引的同时也会看上其他的人。
无妨，都无妨，只要她能过来，再往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