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目光落在她唇上
楚昭昭总觉得刚才摸了玉佩的手凉飕飕的,不自在擦擦手。
她胆子小,怕鬼怕得不行。
晏乌见楚昭昭一副被吓到的钝笨模样,连带着因那玉佩生出的躁意也消散些。
远处传膳婢女手脚慌乱泼洒了盘子,小心往这边看了眼胡乱收拾退下。换作往日早该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哪敢有这般敷衍她的举动。
真假公主的事不过是谣传,楚昭昭自己府上的人态度就这般变化,生出异心的人数不胜数,事到如今竟还没有晏乌待她一如既往。
楚昭昭小心瞥他一眼,晏乌依旧懒散站在一旁。
自他被楚昭昭打成破烂拖回去,什么命令他倒也都听了。虽然眼神总让楚昭昭怵着,心里大概等着同她算总账,但确实也还没做什么真的伤害她的事。
今天那个人说话时,他还帮了自己一把的,就是长了张不太会说话的嘴。
楚昭昭假装忘了刚才的鬼故事,难得摸了摸自己良心,关心下她的奴隶:“你伤好了吗?”
晏乌挑了挑眉,漆黑眸子似笑非笑落在她脸上,那样子仿佛在说事到如今了,你想起我有伤了?
楚昭昭是个做戏都不会做的人。只是本能觉察到谁是可以依靠的人,才猫儿似的凑上来等着你利用你,心安理得用你这条命来伺候她。
说得是“我现在只能依靠你了”,却没把他的命当命过。
她要是有心用好她这条狗,此时就该眼泪汪汪靠过来,用上点柔软示好的筹码哄骗人替她卖命。
可是她什么都不会,只会问句很理亏的话别扭转过头去,圆润瞳仁心虚闪烁下。
“托殿下的福。”
再晚两秒问他伤疤都要光滑如新了。
楚昭昭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晏乌落下来的戏谑目光让她脸颊发烫,她猛地转过头藏起半张脸,语气干巴巴:“哦。算你命硬。”
气氛沉默下来,却依然有似有若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戏谑她刚才关心的把戏太拙劣。
楚昭昭耳根都是烫的,想把晏乌赶走,但是一个人待着又确实有点怕。只能起身丢开书卷,闷闷往前走,不肯再看他了:“今天知遥不在,你在外面守着。”
面皮是薄的很,却毫无防备将他放在门口。
晏乌去捡书卷,嗤笑她没脑子,就没想过夜里他会进来做点什么?还是说,这也是她拙劣稚嫩的手段一环?
楚昭昭声音远远传过来,不知是替自己的害怕辩驳,还是为别的:“那个玉佩…”
“就算是那样,不干净的是人,”楚昭昭声音小小,“玉佩没有什么干净之分的。”
晏乌顿了瞬,保持着那个姿势直到身后再没一丝动静传来。
他手指勾住卷轴,撩起眼皮的瞬间仿若漠然无波的一摊墨。
远处那几个侍女小厮紧张凑在一起,互相嘀咕期盼能打听出什么消息,好提前给自己划条退路。
人心向来如此。楚昭昭也并不拦着她们寻更好路数,她只会自己闷头待着不说话,几根细细指头在袖子里扭得发红。
晏乌站在门外片刻,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而楚昭昭自个紧张缩在被子里,往外看,看见门口晏乌身形不动,她好像才有点缓口气的余地。
那个岿然不动的影子给她一点安全感。
直到里面没有半点声音了,晏乌敛去神色要走。楚昭昭不会真当给他点骨头,他就会巴巴守在她门前给她当看门狗?
他散漫转转胳膊,却听到里面哐当的点声响。
没听到楚昭昭唤人,许是怕鬼怕得在里头没出息的抖。
晏乌不为所动,眼垂下瞬脚步依旧往外踏去。
又是一点动静。
明明已经走到台阶之上,晏乌却啧了声,还是不大耐烦抬起眼来,毫无规矩推门而进。
踏步一瞬晏乌五官全部隐入暗处,只有敛下睫间承着一点暗光。
云下出月,几丝清辉落在小屏风的金泥纹上,沉睡着的人缩在那,半截脚踝自轻薄小被斜出,悬在旁边贪凉。
地上散落些书卷杂物,是她睡得沉了,伸脚出去自己踢翻的。
晏乌双手抱胸冷冷在旁看了会,没打算理会她。
许是白天心事重,楚昭昭夜里也睡的不安稳。身子缩在松垮被间更显得人娇小,眉头总是皱着。
是她活该。但凡她平日做点好事有个好名声,出了这样的流言都该多的是人站出来替她说话。
晏乌讥讽上前,两指夹起被褥一角,敷衍给她盖上。
睡梦中的人还不满意,再探出来截脚踝。
她上次扭到脚还没长够记性,晏乌好心伸手捏住那截骨头,帮她收一收。
触碰到她肌肤的那瞬间古怪,晏乌低头看向自己手心,那截小腿同折翼鸟翅般困在他掌心,好像无害得任人玩弄。
几丝甜香极淡,晏乌仿佛被这点味道缠住四肢,五指违背本心的摩挲着她那截肌肤。
晏乌拽住她腿,曲指淡淡敲了敲骨头。
没本事胆子小,更谈不上手段城府。
她是只叽喳吵闹,愚笨又脆弱的鸟雀。
就算他意外楚昭昭腰腿的软,这截骨头也不过是与旁人无异的声响,如果让她这截腿断掉,会怎样?
晏乌恶劣勾起唇角,她这般娇贵,眼泪应当如珍珠般接连坠落到人手心里,拙劣求人不要叫她痛。
他已然开始期待,期待楚昭昭落到他手里的那天。
晏乌指尖立起,沿着腿弯缓缓摩挲,仿佛下一秒就要刺穿皮肉看看她的血是如何流淌。
弯月似的些许软肉便在他松散指缝间垂着,楚昭昭腿肚的肉并不多,柔软。
她埋头乌发如墨般蜿蜒、凌乱,呼吸轻又绵长。
许是睡梦中也真的害怕,她眉头皱起,脸上几分惶惶脆弱。那与平日里全然不同的光景,仿佛剥了层壳下来,显露出里面蚌肉般的柔软。
晏乌呼吸顿住,目光落在她微抿的唇上,莫名移不开。
玉佩哪有什么不干净的。
思绪仿佛被这句话隔开,明明都是两瓣唇,白日的楚昭昭和夜里的楚昭昭会有这般不同吗?
她是藏了什么东西在那两瓣唇里,晏乌顿住,被攥住呼吸般不自觉为着她低下头去。
肩头酥麻痒意应和着古怪跃动的心跳,晏乌想,他不是要做什么,他只是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