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抓王四锦衣夜行，审犯人刘七煞心
“王爷，上好的夜明珠，九九成稀罕物。”
那来人贼眉鼠眼的笑着说道。
晋王爷的脸上露出了诡异地微笑，这是当地“富商大贾”给他的贡品。
“这珠子，倒是华美了点，西洋人那边传过来的吧？”
晋王一边仔细端详，一边发出啧啧的感叹声。
“哎呦喂，您可当真是博学，就是从南边那边过来的。”
来人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
他可巴不得晋王爷赶紧收下他手上这颗珠子。
这晋王府，他是一秒钟也不想多待下去了。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有啥事让他别担心太过分。”
朱求桂嗤嗤地笑着。
“这里终究是我太原府地界，几个外来的东西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那来人犹豫一会，还是开口说道。
“王爷，有句话我主子想托我告诉您，说啥子这两天京城有人下来，还希望王爷您能收着点为好。”
朱求桂依旧是嗤嗤的冷笑着，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会对自家人下手的皇帝。
更何况，就连抢龙都不压地头蛇呢。
“几个锦衣卫罢了，在我的地界上，就算皇上亲自来了也得给我留几分薄面。”
朱求桂如此有恃无恐是有资本的。
本朝太祖朱元璋朱老先生的养朱政策实在是让他们这些闲散王爷吃尽了红利。
有祖宗的命令在，他朱求桂不愁朱由检不从。
在封建王朝典型的家天下制度下，皇帝与他们家里人的关系，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这世间的伦理孝道。
同室操戈，是要被天下人看笑话的。
朱求桂打定决心认为崇祯没这个胆子。
但是崇祯现在已经掉到钱眼里面去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更何况他崇祯现在连腿都没了半条。
没有料到崇祯的疯狂程度，这是朱求桂的失算。
那个来人是太原巡抚宋统殷的人，假借富商大贾的名义，行贿赂之实。
朱求桂摆摆手，示意东西他已经收到了，那来人便是一拱手，朝着晋王府外鬼鬼祟祟地摸了出去。
刘七就等着这一刻，他暗暗冷哼一声，说道。
“跟上去，找个没人的地界，收网。”
几名锦衣卫点点头，悄悄地跟在了那人身后。
在这种事情上，刘七是不会含糊的。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只是锦衣卫，虽然名字是天子近卫，锦衣夜行。
但实际上，如果真的让他们牵扯到天子的家事里面去，他们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刘七不敢贸然冲进晋王府抓晋王现行，但是骗出这个人来，把他拿下的胆子和权力还是有的。
那人一步三回首，明显是起了疑心，这次送礼的过程多少带点一波三折，他会疑神疑鬼也在情理中。
“瞅瞅，这道不是通往太原巡抚家的。”
几个锦衣卫也纳闷起来，按理来说，这人应该往宋统殷家里面去才对啊。
但是这人非但没有朝宋统殷家里面走去，反而朝着反方向一路狂奔。
三名锦衣卫心里怀着纳闷，跟着这人一路来到了郊外，一间茅草屋面前。
那人走将进去，之前还探头探脑的。
还好有机灵的，连忙吩咐剩下两个蒙登去后面堵门，自己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上台阶，一脚把大门踹开来。
“他妈的，这宋统殷老奸巨猾，怎么可能放着这个把柄让他去自己家里，这铁定是要跑啊。”
剩下那两人才如梦初醒，暗叫一声不妙，连忙朝着屋子后面一左一右围追而去。
“站住！锦衣卫！”
刚刚绕到屋子后面，他俩就瞅见那人滚鞍上马，扬鞭大喊一声。
“驾！”
那马扬起前蹄，身形似箭，仿佛一瞬间之内就要冲将出去。
在这里若是让他跑了，那锦衣卫的名号就可以扫地去了。
还好这帮锦衣卫没带弓箭，自己才能侥幸逃脱。
直到被掀下马来的前一刻，太原巡抚宋统殷的家仆王四还是这么想的。
平地两声惊雷起，马掀起来的前蹄一下失陷，趁势把王四甩翻在地。
王四只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被颠倒了过来，在颠颠倒倒的世界里面，他看见了那俩锦衣卫手里拿着的奇怪管状物。
这管状物不是别的东西，正是经过崇祯三度改良的手铳。
侍卫们用的东西，现在在锦衣卫里面也成了抢手货。
出外勤的锦衣卫们人手佩戴一把，每天都需要回去报备。
经过改良，锦衣卫手上这把手铳已经能够打到百步，百步之内都能穿透一层布甲。
五十步内更是能打穿链甲，如果这个距离缩短到十步，那连铁甲也能击穿。
西洋火器，恐怖如斯。
锦衣卫们开始大批量的舍弃弓箭，那玩意虽然在射程上确实比手铳远多了。
但架不住手铳这个造型，随手就可以别在腰间，再加上改良过后一次性可以连发两次，射速也远远超过了弓箭。
在五十步内，手铳的精度比弓箭还要高。
但是五十步外，弓箭的精度就要比弓箭高了。
这简直是搞暗杀的锦衣卫老同志们的福音啊。
对王四来说，这个手铳可就是像外星科技一样，他连听都没听说过啊。
手铳的子弹精确无误的穿过了王四骑着的马头，马连一瞬间都没来得及挣扎。
庞然大物被击穿了脑干，也是秒死。
两个锦衣卫如同饿虎扑食一般从左右两面跳了上来，把王四五花大绑起来。
“老实点，别跟我们锦衣卫耍什么花样。”
绑他手的锦衣卫向他发出威胁。
“到时候啊，把什么东西都好好交代了，保不齐我们大人心善，一抬手还能放你一条狗命。”
绑他脚的锦衣卫附和道。
“都什么时候了，别在这跟他叙话了，赶紧给他带走去见大人去。”
指挥的锦衣卫呵斥道，自从厂卫机构换血之后，总有这些人跟那个脑子不够用一样，没受过什么训练就直接填到这个位置上来了。
这也不怪他们，要怪还得怪崇祯去。
崇祯为了拉拢这些良家子，直接给他们来了波官位大放送，给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都直接整不会了。
按照崇祯本人的原话来说，这就叫做十个勋贵人家比不过一个良家子。
你给良家子官做，他是真的会为你卖命去的。
他们在这绑了王四，把躲在土包后面的宋统殷派来的探子下个半死。
这身手，这装备，就算前面那句锦衣卫他没听清楚，这班人马都快把锦衣卫这三个字给刻在脑门子上了。
这一下给那探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能在心底祈求这帮人没发现他。
“你俩去搜搜附近，宋统殷是个小心谨慎地，不可能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把他打发走，顺着抓，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
都说说什么怕什么来什么，这探子一缩缩身，把自己藏在一堆秸秆里面，真个连呼吸都不敢出一声了。
“刷！”
一声破风声撕裂空气，那探子冷汗苦吃苦吃冒了出来，整个膀胱一紧，尿意涌了上来。
那锦衣卫的绣春刀就刺在离自己的腿不到二十寸的地方，然后刷的一声又是收了回去。
还好那俩锦衣卫再没怀疑这个地方，只是绕着屋子和小土包搜了一圈就回去了。
那探子一放松，黄色的液体就湿透了他的裤裆。
这算是在鬼门关前赚了一遭，他好歹捡回来一条烂命，看着那三名锦衣卫夹着王四走远，他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不体面，沿着自己来时候的路一路狂奔，朝着宋统殷的府邸就跑了过去。
“大哥，你说就这么放他一马了？”
装作没看到那个探子，那个绑王四手的锦衣卫不理解地悄悄问带头那位。
“低声，这是刘大人的意思，咱们只需要执行就行了，锦衣卫的职责是？”
带头的锦衣卫低声呵斥道。
“服从命令，大人。”
刘七盼星星盼月亮，可算等到了自己的王炸。
可惜章程不在旁边，如果章程在旁边的话，那这场就算是彻彻底底的胜利了。
“名字，姓氏，哪里人？”
高高坐在上位，刘七让底下人把灯都熄灭了。
人在黑暗里面多半会丧失自己的理性，尤其是时间越久，丧失的可能性就越大。
这是崇祯以前在信王府教他们的。
“刘大人，什么时候审一下这个玩意？”
看着一脸迫不及待的下属，刘七微微一笑，说道。
“不急，陪他耍耍。”
刘七知道，直接问这个王四，你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敢把晋王和自己的主子宋统殷卖出去。
结果多半是王四自杀了，死无对证，他们锦衣卫也白忙活一场。
毕竟王四是本地人，如果六七没有猜错的话，他的家人多半还在晋王和宋统殷手里，在这种情况下，王四咬死了嘴，一个字他也不会说。
所以，提审他，要用一些小手段。
这么大约等了两个时辰，王四在黑暗里面但凡昏昏欲睡一点就被锦衣卫用极其温柔的语气叫醒。
一个时辰的时候，王四已经双眼无神了。
等到两个时辰全都过去，四个小时的跪姿已经让王四展不起身子了。
“大人，还不审么？”
负责记录的锦衣卫已经有些焦急了。
王四失踪这么长时间，晋王和太原巡抚估计已经翻便了整个太原城，就为了把这个王四刨出来。
事实也确实如此，那个探子屁滚尿流的跑了回去，又在宋统殷面前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当时的情景。
宋统殷之感觉脑子里面有什么东西炸开了，锦衣卫，皇帝诰命，他多少感觉自己的大脑有几分不够用了。
毕竟肌肉反射还在，宋统殷也顾不上什么了，直接亲自备马朝着晋王府就跑了过去。
晋王是黑着脸送宋统殷出来的，接着大批的流氓地痞和公差仆役开始疯了一样满城搜索。
以上来自三个时辰前，在晋王府卧底的章程送出来的线报。
耽误久点，人他们可就保不下来了。
他们现在在难民棚子里面，他们早些日子施舍的老人家带的路。
在知道他们锦衣卫身份的时候，刘七没从这些难民眼睛里面看到惊恐，只看到了麻木。
必须连夜提审王四，从他嘴里拿出来必要的供词，这样才能一击必杀。
经过两个时辰跪在黑暗里面，此刻的王四果然慌神，吓得六神无主的样子。
而且对外界的刺激反应极大，哪怕只是外人稍微碰他一下他都会不受控制的叫起来。
“足够了，审问开始！”
看着刘七这个样子，硬坐了两个时辰的刘七一拍丐版惊堂木，大喝一声。
“大胆王四，你可知罪？”
王四身躯一震，支支吾吾地吐出几个音节。
刘七知道，王四的心理防线还没有彻底瓦解。
“大胆王四，竟敢擅闯晋王府，刺王杀驾，本千户这就带你回京面见圣上，判你一个满门抄斩，本人在菜市口凌迟三天，带下去！”
刘七摊牌了，不演了。
两个锦衣卫作势就要把王四拖起来。
王四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他大声喊道。
“大人，我招，我都招！”
刘七看着他心理崩溃的样子只觉得好笑，毕竟这一手忒歹毒了点。
但他王四肯定也没少受好处，这一出叫做罪有应得。
“怎么，罪人王四还有狡辩？”
“大人，您就借我十个胆子俺也不敢擅闯王府啊！”
敏锐地抓住了王四的话柄，刘七又是一拍木头说道。
“大胆王四，背后必有主谋，快快招来，你死罪可免！”
此刻的王四，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说，都是太原巡抚，宋统殷宋大人，是他让我去晋王府的！”
说了？说了就好。
“记录在案了？”
刘七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回大人的话，记录好了。”
这手段果然厉害，那负责记录的锦衣卫暗暗感叹。
“把他押下去，择日押回京师。”
王四只觉五雷轰顶。
“大人，不要啊大人，您说好饶我一条命的！”
刘七一瞪眼，说道。
“我只说饶你死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动身！”
说罢，刘七拂袖而起，就欲压住。
“且慢，我看看哪个敢动？”
刘七一愣，门外，一堆火把簇拥着一人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