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舞台与坟墓
“怎么了？”白锦堂看他。
白锦堂伸手在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打火机，给公孙看。
等众人看清楚后，好些女生都捂着嘴，忍住尖叫。不过窃窃私语的声音还是响了起来……连不少男生都赞叹，台上那人，真是漂亮。
靠在广告牌后边的白烨莫名笑了起来，“不愧是姓白的，最强血统！”
“什么味道？”
白驰一脸崇拜地看他，“好厉害！”
体育馆里的灯光再一次熄灭，背景音乐缓缓地响起来，学生们稍稍有一点点纳闷——因为早先说好了的，所有女生一起上去做背景墙，为此大家还都穿了统一的服装排练了半天，怎么这次没用上？
马汉忽然低下头，看他手里的枪，平静地问，“你要杀人？”
“你怕什么？”大提琴好笑，“果然在太阳下边呆太久，所以不适应夜晚了？你不会现在开枪都手震吧？”
公孙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但也明白了白锦堂想表达的意思——所谓的举一反三，公孙虽然平时不喜欢显摆高智商，也不会像白驰那样一口气记住基本词典，但不办不表示办不到，警局三大怪物，公孙可是声名在外。
“医院。”
“只是看到颜色还不够。”白烨说了一句奇怪的话，指了指鼻子，“还要问出味道，能分辨出尸体的腐败味道，以及那种令人兴奋的杀气。”
公孙笑而不语，他明白了钟声的奥妙所在，他相信，展昭和白玉堂一定也明白了，所以展昭才会以这样的造型出现在舞台上，他是在配合赵爵，来唱这一出戏。
展昭突然缓缓伸开双手，观众席上，白驰就听到赵祯轻轻打了个响指……啪一声，舞台的背景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芒万丈的十字架。
“这个时候不用扮酷吧。”周逸淡淡一笑，“还是说，你觉得有颜色的眼睛可以帮你抵挡一下暗示？”
而在观众席上，周逸却是双目微合，苦笑摇头。
“哈？”白驰眨眼。
“有啦？”公孙逗他，“几个月啦？”
白玉堂看他，“闻到味道。”
“要我说，是坟墓。”展昭微笑。他本来皮肤就很白，在金色的阳光下，脸部的轮廓变得异常柔和，只有明亮的眼睛和微微弯起的嘴角，夺人双目。
同学们都疑惑地等着，就听到背景音乐更加清晰了起来，是古怪的呼啸风声，以及轻轻的鸣钟声音，显得很萧条。
学生们有小小的骚动，“坟墓？”
这时，追光落下，黑暗的舞台上，已经有人站在那里。
这时，身边的椅子上座了一个人，“白天差点没认出你，果然还是黑夜更适合分辨真面目”
“你笑什么？”公孙不解地看他。
“上帝。”
白玉堂摇了摇头躲开他的手指，于一片漆黑之中，望向密密麻麻的看台……这就是白烨所说的，血统么？此时的自己，变得异常敏锐，甚至可以听到不同的呼吸声，危险潜伏的方位，就好像是重新打开了一遍五感一样，来源于这神奇的暗示么？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展昭，似乎是在等待他讲这个故事。
“嗯……你不觉得他五官很善良，感觉从来没伤害过什么人的样子？”马欣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周逸转眼，身边人一身朋克装相当的刺眼，黑暗的环境中，却还是戴着黄色的眼镜。
众人都微微地愣了愣，有好些学生都在本地居住，生活在这里的时间都不短，因此总觉得这钟声似曾相识。
……
大提琴似乎觉得很好笑，不过他也没争辩，扫兴地耸了耸肩，“反正场面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我也不感兴趣，有空再续。”说完，他伸手拿起大提琴箱子准备离开。可就在他手指触摸到手提箱把手的瞬间，“啪”一声，箱子掉落，把手却还在他手里。
赵祯微微挑起嘴角，“赵爵吩咐，需要阳光，我就给他咯。”
展昭背着手，走到十字架前，问，“看到十字架，你们想到什么？”
“哈哈。”那人摘下眼镜，正是刚才下午，在刘影寓所楼梯上碰到的杀手——大提琴。
答案五花八门，同学们也很雀跃，情绪似乎是被展昭调动起来了。
赵虎皱眉，嗅了嗅，“有味道么？”
马汉皱眉，“我不稀罕。”
白驰皱起眉头，薄荷糖强烈的刺|激味道驱散了火药味，难道……是某种暗示？
台上，展昭轻轻摆弄着手里的那一枚子弹，缓缓开口，“这是一个关于子弹的故事。”
洛天的确不理解，不过——他和展昭的思维却是异常的统一。刚才那金色的十字架一出现，横扫过观众席，拉长的斜阳勾勒出美轮美奂的场景却不能让他想到任何所谓的神圣，相反的，他脑袋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死亡，坟墓！
“更何况还有个赵爵。”赵祯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如果说我能够迷惑人的眼睛，那么他俩就能迷惑人的心，特别是姓白的人的心。”
马汉看他。
众人面面相觑，“学校咯。”
“这个地方。”展昭继续伸出手，轻轻地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地面，问所有学生，“你们知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展昭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地摆了摆，“你们都不了解，在二十年前，这里是一个巨大、巨大的坟墓！”
大提琴愣了，看着掉在地上的箱子，已经穿过自己裤腿的弹孔，脸上难得出现了惊奇的神色。
“有意见？”赵爵转脸看他。
白驰莫名就闻到了一股火药的味道，搔了搔头……手就被人轻轻地按住。
白玉堂干笑了一声。
公孙眨眨眼，继续不明白他要说明什么。
“难道不是么？”大提琴轻轻摸了摸下巴。
白烨笑了笑，凑过去问，“但是，你还欠缺点。”
赵爵单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台上的展昭，低声跟身边的白玉堂说，“你有没有种过花？”
马汉和赵虎对视了，皱起眉头——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理解范围，两人忽然想到了展昭经常说的一句话——级别的不同直接导致无法沟通无法理解，所谓的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只是用来安慰蠢人的废话，事实上，三百个臭皮匠，也不会理解孔明先生究竟在想些什么。
“啊？”洛天没明白。
白驰小声问赵祯，“你干的啊？好像3d效果。”
“树苗不用培育，也会张成参天大树的。”白玉堂神色如常，看了赵爵一眼，“树本身的品种更重要一些，你真正得意的，是那棵树比你想象中长得更快更好吧。”
这鸣钟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节奏感，类似于老式教堂的敲钟声。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周逸语调平静，“要轻举妄动也请换一个位置，不要连累我。”
“雪福来。”
白锦堂忽然轻轻地笑了一声。
……
周逸回头，望向黑暗的后台走道方向——真正站在神坛里的人，永远不觉得自己是神明，叫人羡慕也叫人敬畏。
公孙伸手，轻轻抚摸白锦堂的脖颈，将他拉过来靠在自己肩头，低声问，“不舒服？”
一众学生根本无法理解这十字架背景是怎样形成的，那么立体那么真实，就好像是舞台背景突然被开了那么多洞，阳光照射进来相仿……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现在是夜晚。
白锦堂伸出一根手指，用指甲盖轻轻地弹了一下打火机的金属表面，发出了轻微的“铛”一声。
黑暗中突如其来的明亮，色泽金黄，像是太阳的光辉，而十字形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神圣感，光辉类似于移动的阳光，斜斜地伸长，直到整个观众席上，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十字架倒影。
此时，他也注意到四周围的人突然都静下来了，大礼堂里鸦雀无声，只剩下那种嗡嗡嗡的风声以及似曾相识的钟声。
观众席上，白驰注视到展昭轻轻抬起手，从裤兜里拿出了一枚子弹来。铜质弹壳表面极度光滑，在强光下反射出光斑。
“真想不到，展昭连这种陈年旧事都揭开来，真是后生可畏。”他说着，拍了拍手边的大提琴箱子，“他现在是靶子，要不要试一试？”
公孙皱眉，不明白他想说明什么。
身边，白玉堂穿好了披风走过来，就站在他身边，随时准备上台。与之前排演的全部不同，他不是从后台上，而是直接从侧面。
刘萌和陈曦尴尬地跑出来报幕，“下面欣赏舞台剧。”
不远处的一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潜进来的白锦堂架起腿，有些纳闷地问身边正津津有味看着的公孙，“这是什么戏码？”
台下，白驰睁大了眼睛看着，马欣激动地抓着他胳膊晃来晃去，“好帅好帅！”
“你去哪里了呀？”白驰问他。
过道里，赵爵不解地看着刚才似乎“乱”放了一枪的白玉堂，“你干嘛？”
只用了大概三秒钟的时间来串联，公孙抬头看白锦堂，“之前赵爵暗示过我们？”
对于人多，展昭是不怯场的，他本身就做过大学的讲师，心理学盛会对着几千世界顶级心理学专家都游刃有余，更何况是这么点儿学生呢。
白锦堂淡淡一笑，“有一些恶心。”
赵祯十分受用，搓揉他头毛爱不释手，顺便再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薄荷糖，以免他有任何不适。
周逸忽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以杀人为乐，做杀手做得很开心，排名很靠前，也觉得自己天生就是杀手的料子，是最接近神坛的人。”
“确切地说，是我要抓人，当然了，必要的时候，我也会杀人。”白烨深吸一口气，“烟草的味道。”
“看吧。”周逸微笑，指了指鼻子，“这里有人嗅觉比你更敏锐。”
楼上，马汉关掉了电灯，靠在广告牌后边擦汗，双眼望着天花板，轻轻地调整呼吸。
“这世间最美妙的事情，就是看着自己亲手培育的一棵小树苗张成参天大树。”
“嗯……我觉得这钟声好熟悉。”公孙皱眉，“我在哪里听到过呢？”
大提琴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迅速起身，离开会场。
“红十字会。”
“做了一下人肉背景。”赵祯微微一笑，见白驰皱着眉头，就问，“怎么？不舒服？”
“有的……”马汉却是点头，“还有打火机的声音和火苗的颜色。”
白玉堂没做声。
此时，舞台上只有一道淡蓝色的追光，一根铁质的路灯柱。展昭穿着一身贴身的黑色西装，显得十分修长，他随意地靠在路灯柱子上边，双手插在裤兜里，很随意。展昭本身就有一股斯文之气，黑色的正装驾驭得最好，给人感觉异常舒服。
“不是。”白驰指了指鼻子，“我闻到一股怪味道，像是火药味。”
“没错，还不是一般人的坟墓。”展昭笑了笑，“是杀手的坟墓。”
白烨只是微笑，介于白锦堂和白玉堂之间的那种微笑，还带着一些两人都没有的岁月沧桑。
“不知道敬畏是因为你离神坛还很远。”周逸自言自语地说，“这里还轮不到你得意忘形，小心，走错一步，就永远都不能开枪了。”
赵虎听得发懵，心说小马哥紧张过度产生幻觉了还是怎么的？
白锦堂笑了起来，将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压下去——腐败的尸体味，以及令人兴奋的杀意，今天的大礼堂里，可谓是群魔乱舞，真叫人不舒服。
赵虎也很紧张，觉得马汉打电筒比开枪更累。
赵祯给了他一颗薄荷糖，“小心哦，展昭的魔术变得可不比我的差，你好歹也姓白，多少有影响。”
公孙考虑的却似乎并不是这些，他看的也不是台上的展昭，而是仰着脸，微微歪着头，皱眉思考。
舞台下面，赵爵微微眯着眼睛，双眼里露出的是一抹狡黠的光。
白烨坐在广告牌后边，伴着悠扬的钟声，拆卸自己的狙击枪，重组。
白锦堂翘起嘴角，伸手轻轻扶住公孙的脑后，凑过去在他额头一吻，用低沉的声音说，“你连脑细胞都是性感的！”
学生们听得出奇，也不知道展昭是在念台词，还是在说真的，不过，好奇心人皆有之，大家都认真往下听。
“哇……”马欣按着心口，问洛天，“展博士好像要长出翅膀来的样子。”
“危险的味道。”白玉堂平静地回答，说完望向台上，看的却不是展昭，而是二楼的方向。
白烨看了看马汉，“你果真天赋过人，难怪eleven说你是接班人。”
白锦堂收起打火机，只有手指停留在空中，做出了刚才弹打火机的动作，看公孙，“你听到什么？”
赵爵趴在台子上闷闷地笑了，手指指住白玉堂的腮帮子，“好像好像！”
白驰抬头，刚才突然不见了的赵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