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罪与罚
白驰很诚实地点点头：“对啊。”
“还要不要？”洛阳问。
洛阳看看展昭，又回头看看大胡子，只得走了出去。展昭把他交给白玉堂，看了看门外，示意白玉堂把他带出去，接下去的问话他不能听。
“我和玉堂，就是刚才抓你的那个警察，打算收养阳阳。”展昭注视着大胡子的表情。
大胡子原本呆滞的双眼渐渐地有了一丝神采，转脸看看身边的洛阳，轻轻摇了摇头。
大胡子抬起头来，看着白玉堂，脸上有些笑意：“他不会是的，你们可以保护他，我死也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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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驰想了想，道：“别人原不原谅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能不能原谅自己，至于喜欢么……”说到这里，伸手揉了揉洛阳的头发，“喜不喜欢谁，是你自己的事情呀，和那个人有没有被原谅，有什么关系？”边说，边把甜筒最下面那个尖尖的蛋卷，塞进了呆愣愣的洛阳嘴里，“这里有巧克力，很甜呢。”
展昭点点头，道：“人的一切行为和感觉都是通过神经传输给大脑，并由大脑传递回来命令身体行动。神经的灵敏度越低，给大脑传递的信息就越少。”
大胡子听了，点点头。
展昭转脸看着大胡子，问：“你想去找他？他是你仇人？”
“少废话！”白玉堂瞪他一眼，“当儿子的小时候，就应该满耳朵都是他老子的当年，你最好说明白了，以后我好回答阳阳，你干嘛不要他！”
洛阳转脸看看桌子上的骷髅头，问：“你干过坏事没有？”
大胡子显然是一愣，随即默默地点了点头。
摇摇头，洛阳仰起脸看白驰，有几分不解地问：“白驰哥哥，你干嘛当警察？”
白玉堂摇头一笑：“不是两个，是三个才对，阳阳不也是么？”
大胡子接过那张照片看着，静静地像是在出神，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和阳阳像么？”
“这个是……”展昭惊得睁大了眼睛，这么小就被纹上了号码。
展昭走到桌边，拿起其中一张小孩们的合照，问：“这些，都是什么人？”
大胡子摇头：“我不……”
白玉堂和展昭都点头，的确是很像，所以展昭才会在众多照片中一眼就认出了这张。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展昭头一次觉得自己询问犯人的时候像是在探寻一个谜。
大胡子有些无力地看着展昭，沉声道：“我还有事没做完！做完了，你们想怎么样都行。”
随后，无论展昭再问什么，他都不再回答。展昭收起了东西，准备离去，刚走出几步，又回过头问：“对了，你知不知道还有一个大胡子？”
大胡子将照片接到手里，那正是展昭和白玉堂在警局停车场捡到的，署名“黑夜惩罚者”的照片。大胡子似乎是有些犹豫，却听展昭接着说：“你不想快点抓住他？容他在世上多活一日，便是多一日的危害啊。”
事情发生得太快，大胡子的一只手被铐在铁制的椅子之上，这椅子是用螺栓固定在地面的，一般人根本拉不动，但是他却一把将凳子拉了起来。白玉堂冲进审讯室时，大胡子已经扑到了展昭身边，抬起凳子阻挡住白玉堂，冷声说：“别过来，我不会伤害他……”
“美洲的地盘归斯帕托，欧洲又归伦纳德，塔伯想要地方，就只能打这里的主意了。”展昭了然地点点头，“他上次来买箱尸为的就是最快速度地挣钱。”
小洛阳似乎是有些难过，张口想再问，门却被打开。展昭走进了叫了他一声：“阳阳，这里不能随便进来。”
展昭也哭笑不得，白玉堂就是这么直接，他不会找什么破案、惩恶扬善之类的大道理，只会说他想的，阳阳有权利知道自己亲身父亲究竟为什么不要他。
白玉堂想阻止，展昭轻轻一摆手，走到了单面玻璃前，看里面的情况。
大胡子听到展昭的话后停止了摇头，但随即就发现了展昭嘴角的笑意，立刻明白自己已经被看穿了，只得颓丧地低下头。
大胡子摇摇头，下意识地看了看单面玻璃。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看来里面有隐情……暗夜俱乐部和陈婕，应该都脱不了干系。
原本一脸淡然的大胡子猛地抬起头，呆愣了两秒钟后，开始拼命摇头。
大胡子低下头，良久，默默地摇了摇头，张开嘴，用一种怪异的金属质声音说“他不能跟着我”
“你们就意要与缉黑组合作，顺藤摸瓜？”展昭点了点头，刚想说话，眼角余光瞟见洛阳小心翼翼地倒了杯水，悄悄溜进了审讯室。
白驰一愣，歪着脑袋想了想：“嗯……我们家的男人大多都是做警察的，所以最开始，我就觉得自己是一定要做警察的，后来，转到sci之后，跟哥哥他们学到了很多东西，我就发自内心，想做个好警察了。”
大胡子微微点了点头：“第3代，17个里面的12号。”
“你们抓到后又被他逃脱的那个——‘竞技会’二号头目，塔伯·泰伦斯。”欧阳春笑着回答。
欧阳春大摇其头：“闻所未闻。”
展昭和白玉堂交换了一个眼神，倒抽一口凉气——同声问：“该不会，他就是……”
大胡子冷笑了一声，道：“他叫爱伦坡……”
随后，审讯室里的两人和审讯室外的欧阳春，听大胡子，用他那格外悲凉的声音，讲述了一个，异常残酷的故事。
审讯室里的气氛有一些诡异，桌上摆着一个纸箱，旁边放着一颗白森森的人头骨，还有一叠黑白的老照片。大胡子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前的一把椅子上，双眼呆呆地盯着桌上的东西。
白玉堂搬了一把椅子坐下，道：“说说你的事情来听。”
大胡子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惊喜，然后重重地点头。展昭看着他的举动，突然觉得有些为他难过，就低声问：“阳阳是个好孩子，你不想领回去养？他好像也很喜欢你。”
“能这么顺利地入境，被警方抓住后又能快速地逃脱……”白玉堂看着欧阳春一笑，“所以你们就确定，警方内部一定有奸细。”
展昭又将那叠照片推到他眼前：“这些是什么？”
大胡子最终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椅子，有些颓丧地坐了下来，苦笑着问：“怎样合作？”
“能不能给我讲一下你们追踪这个人的原因？”欧阳春有些无奈地问展昭和白玉堂，“我觉得我们有必要交换一下所掌握的资料才能更好地合作。”
就见洛阳拿着水跑过去，走到大胡子身边，小声问：“你生气了呀？”
白玉堂转身问坐在不远处等候的洛阳：“大胡子就只有这一个？还有其他人没有？”
大胡子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洛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你最开始，是不是不想做警察？”
大胡子盯着照片看了良久，淡淡地说：“除了我和他，其他的都已经是死人。”
大胡子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双眼紧紧盯着展昭，外面的白玉堂低叫了一声“不好”，猛地开门冲了进去，与此同时，大胡子也扑向了展昭……
“这个数字是？”展昭不解，另外，他和白玉堂同时惊讶，大胡子身上，满满的伤痕。
大胡子看了白玉堂一眼，浅浅一笑，道：“对的，他已经死了……死得很彻底，死得无法再害任何人。”说着，缓缓地转过头，视线落在那颗白森森的头骨上。
大胡子拉起衣袖，露出胳膊给两人看，就见他的左上臂外侧有一个纹身，是一串数字——3-17-12。
白玉堂把身后的门关上，抬头对大胡子笑：“你没那么容易出去。”
展昭一挑眉，颇有几分吃惊地道：“他很疼洛阳。”
“你们听说过神经灵敏度么？”大胡子突然问。
“这数字有没有什么含义？”展昭把陷入回忆中的大胡子唤了回来，继续发问。
欧阳春也在玻璃外搬了把椅子坐下，静静地等待大胡子讲述他的过去，他还没有对哪个人这么好奇过，究竟是什么可以让一个人不见天日地生活了那么多年，还连亲身儿子都不敢认。
展昭看出了他眼中的紧张，微微一笑，接着问：“你知不知道黑夜惩罚者？”
展昭独自走进审讯室，坐到了大胡子的对面，低声道：“他是你儿子？”
展昭和白玉堂脸上露出了吃惊之色，等待欧阳春详细讲述。
小洛阳见大胡子摇头，松了口气，端着杯子递过去：“喝水不？”
白玉堂心领神会，把洛阳带出了审讯室，交给白驰带着，一起去吃些东西，自己便匆匆赶了回来。
“名字。”大胡子简短地说，“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白玉堂和欧阳春也看出些端倪来，不语，继续观瞧。
单面玻璃外，展昭、白玉堂和欧阳春正在静静地观察着。
“大胡子叔叔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洛阳好笑地歪过头，“他最讨厌人多的地方了，而且最讨厌人家打架，他胆子小。”
“那他已经改好了呢，也受到惩罚了。”洛阳争辩，“知错能改呀，不能原谅他，就不能喜欢他了么？”
大胡子依然摇头，良久才自言自语地道：“别问。”
洛阳抬起头认真地问白驰：“那……改好之后，就是好人了么？”
白驰伸手过去，摸摸洛阳的脑袋，道：“做过坏事的人，也有权利去改好呀。”
“你们放蓝成霖这条线，究竟想钓哪条鱼？”白玉堂先发问。
展昭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给他：“看看，还有背后的字迹。”
展昭猛地站起来拿起那一叠照片来翻找了一下，果然在其中一张上，找到了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左臂上也有一串数字，正是3-17-12。
大胡子点点头，就这洛阳微倾的杯子，慢慢地喝起了水，很快，杯子就见了底。
白玉堂看得惊异，问身边的欧阳春：“哪个组织有这种习惯？”
展昭微微一笑，道：“别担心，阳阳出去了，什么都听不到。”
大胡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颓然地点头：“我说。”
洛阳舔着甜筒，有些心不在焉，白驰轻轻拍拍他肩膀，问：“怎么了？不好吃呀？”
展昭一挑眉，道：“不如我们合作怎么样？”
白玉堂也摸着下巴道：“我记得曾经有过人提出，通过降低神经灵敏度来提高士兵的战斗力，不过这不符合人伦，那个提出的人后来突然消失了。”
警局楼下的一个小超市里，白驰买了一个甜筒，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递给身边的洛阳，然后自己也买了一个，拉着洛阳的手，走到了警局门口的花坛边，坐下慢慢吃。
……
大胡子愣住，有些无奈地转脸看展昭，意思好像是——你俩怎么不是一个风格的？
展昭和白玉堂交换了一个眼神——终于拿下了！
展昭还是一脸的从容，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种事一样，抬手对着单面玻璃的方向轻轻一摆，玻璃外已经掏出了枪瞄准的欧阳春略一迟疑，还是把枪收了起来。
白玉堂看看展昭，点头表示欧阳春说得有理，三人就聚到一起交换起了案情。
欧阳春点点头：“我们经过了多方的调查，查明了蓝成霖、俞庆延与塔伯有勾结，而且最近又有多个地方掌权的老大被杀——所以我们就猜测应该跟塔伯有关。”
大胡子一愣，睁大了眼睛瞪视着展昭，问：“他在哪里？”
看见展昭脸上的吃惊之色，大胡子伸出没被铐住的那只手，撩起自己那长长的胡子，露出了脖子。展昭就见他喉结旁有一条短短的刀疤，那是声带的位置，声音干扰器是被直接植入的！
“那晚我们去暗夜俱乐部时，他在不在那里？”展昭也问。
“为什么要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呢？”洛阳伸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呆呆地，像是在自言自语，“为什么，大胡子叔叔说他做过坏事，我还是觉得他是好人呢？”
白玉堂皱着眉头看着玻璃后面的那个大胡子，摇着头道“那晚肯定不是他……”
展昭指了指桌上的骷髅，问：“他是谁？”
洛阳被问得莫名其妙，“大胡子叔叔就是他啊，什么其他人？”
“据我们掌握的消息，塔伯这几年羽翼渐丰，竞技会的老大斯帕托已经管不住他，两人貌合神离，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情。”欧阳春细心给两人解释，“塔伯要独立，就一定要有人、有钱、有地盘，人他早就有了，钱他还在挣，但迟早也会有，最麻烦的就是地盘。”
见展昭独自进去了，白玉堂想跟上去，却见展昭对玻璃摆了摆手，只得站住。欧阳春颇有几分好奇地道：“你俩有感应不成？”白玉堂一笑，不语，专注地看着审讯室里的情形。
白驰无奈地笑笑，拿纸巾帮洛阳擦擦嘴角的冰淇淋，道：“有些错误，是一辈子都无法挽回的呀，所以，惩罚就会跟着一辈子。”
“放我走。”大胡子简短地对白玉堂说。
白玉堂冷着脸站在两步开外的地方，双眼盯着展昭，看他有什么反应。
“可是那晚在暗夜俱乐部监视器里看到的大胡子，的确就是撞你的那个……”展昭有些不解，“难道是维勇认错了？”
大胡子摇摇头，不说话。
听了他的话，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满的不解。
洛阳笑嘻嘻地道：“别担心，他们不是坏人。”
“你们要我从哪里开始说起？”大胡子问两人。
外面的白玉堂和欧阳春都听得一皱眉，这人的声音就像是经过变音装置处理过一样，听不出任何的音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