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消失的凶手
嗖——
世界终于安静了。
大婶哀嚎一声捂着嘴,还有红色的液体从嘴巴里流下来。
手一松开,一颗大黄牙掉在了地上。
我立马从房顶下去跑进屋子里,留下大婶在外面到处骂,只是门牙没了,嘴巴漏风,比缺了牙的呆头还搞笑。
“谁!哪个龟孙子暗算老娘?!”
又是一连串没听过的新词儿,大婶儿上辈子保准是印刷厂的,能创出来这么多骂人的话,可见这几年村里的人儿没少挨她骂。
我邻居的邻居探出头指着大婶嘲笑。
小时候大婶可没少欺负我,如今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只是知女莫若母,我妈一进屋就要揪我的耳朵。
我拼命把弹弓藏在身后,可还是被我妈一把夺了过去。
“我就知道是你干的!去!给你婶子道歉!”
“我不!”
“我平常怎么教你的?你就这么报复人家?”
“是她先欺负人的,我只不过想打树上的鸟儿,谁知道怎么就崩到她身上了!”
我妈被我气笑了,坐下来语重心长地开导我。
又是陈词滥调,老掉牙的做派。
无非是什么以怨报德——不是——以德报怨,或者是大人有大量,君子不和小人一般见识啦。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不代表我会照做啊。
我没打算当一个好孩子,或许以前有这么想过,可自从我爸出事后,从前的那个好孩子已经死了。
最终我还是拗不过我妈,提着四板鸡蛋登门道歉,还拿了补牙的钱。
四板鸡蛋给她真是浪费了。最好都是坏的,给她吃拉肚子,让她再也不能开口骂人了才好呢。
吃年夜饭的时候,外面烟火灿烂,炮声如雷,家里面只有我和我妈两个人。
外面依旧热闹,家里依旧冷清。
春晚的声音不断从老式电视机里传出来,我们家已经好久都不看春晚了。
“明天早起,去看看你爸。”
我妈好高冷。她越是高冷,就越难过。
今天夜里她肯定又要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哭了。
真是脆弱的大人,一点都不像我,真正长大的人是不会流泪的,眼泪是弱者的标志。
我拉出几把椅子拼在一起,躺在上面仰面看天空。
啥也看不见,全都是烟尘。只有一颗又大又圆又黄又亮的月亮。
真怀念和夏忆繁待在山上的夜晚,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干嘛,是在看没什么意思的春晚,还是在怀念她的妈妈呢?
听我妈说这一晚我差点冻死在院子里。她来喊我去睡觉的时候我已经在院子里昏迷不醒了,可把她吓得够呛。
真是胡说,明明是我体格清奇、天赋异禀,在这么冷的天我都能睡着,我真的超级厉害好不好?
次日,我一早就被我妈拉上去往双和县的客车。
这几天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带走一片云彩。
回去是为了给我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上个坟,祭拜一下四位我连面都没见过的隔代长辈。
回来是为了见我老爸。
可是我不愿意去。
老爸每逢过年就会发病,那次也是在过年的时候。
警笛声淹没在鞭炮的轰鸣声中,把我吵醒,我看着老爸被塞进警车……
我不想去精神病院,那里太可怕了,到处充斥着难堪的回忆。
我总归得有一天了却凡尘俗事,一身轻松地行走江湖。
我妈笑话我小孩子想象力丰富。
嘁,他们大人什么都不懂。
隔着铁栅栏,我站在门口,看着我老爸头发乱糟糟的,穿着病号服冲工作人员又打又骂。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爸发病了。
还真是逃不过墨菲定律啊——怕什么来什么。
我跑出去了。
太阳真好啊,真温暖,廊上挂着许多红灯笼,真喜庆啊。
可我一点都不开心。
我漫无目的地踏在草坪上,疑惑这个季节怎么还会有花开。
凑近一看,哦,是血。
红色而干褐的液体冲击着我的脑神经,我的心脏瞬间狂跳不止。
我沿着血迹一路跟过去,终于在一处灌木中发现了它。
是一只猫,灰白相间,浑身是血,被开膛破肚,我看着小小的脏器,没有惊慌,没有恶心,也没有激动,只有麻木。
我见过比这更恐怖的场面。
“你也喜欢它吗?”
我被吓了一跳,转身看见一个病人。
真是疯子,谁会喜欢啊。
“这是我养的猫,它很可爱,我太喜欢它了。”
疯子不停地絮絮叨叨。
我明白此地不宜久留,更何况这疯子手上还拿着刀,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
“你真恶心。”
“我只是太喜欢它了,想让它变得更可爱,我有什么错?你看它现在这样是不是更可爱了?”
“有病。”
“你可很可爱,我可以让你更可爱点……”
我听都没听完,拔腿就跑,幸好那个疯子瘸了一条腿。
我跑到安全的地方,告诉了工作人员。
我看到工作人员的脸一瞬间比雪还要白。
余下的事我就不清楚了,希望他们能好好安葬那条可怜的生命。
真是不妙,我明明是神经病的后代,也是嫌疑犯的后代,居然会对一只猫起了同情心。
我不该这样,我不该这样,我不该这样。
一瞬间,嘈杂的声音再次冲进脑海。
“神经病!神经病!李温秋是一个神经病!”
“不,我不是的!”
“哈哈哈哈哈,你就是……你爸爸都是……”
“不,不是的……”
“哈哈哈……说不定你妈妈也是……神经病……”
“哈哈哈……李温秋……神经病……吃了老鼠……吃蟑螂……”
“我没有!”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