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家乡的小镇

    我妈说2017年是我的本命年，要给我买件红色的衣服穿。

    我不知道这种习俗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

    我只是跟着我妈回到了令我深恶痛绝的村子里，在尘封已久的家里放下行李，就马不停蹄地来到了镇上。

    我们离开了大半年，这个小镇还是那样落后破旧，唯一不同的就是新开了一家服装甩卖场。

    我妈领着我左看右看，最终停在了大衣的打折区。

    她说我缺一件妮子褂，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以往12年的岁月里我不曾听到过一次，或许是我妈觉得尚且年幼的我不需要，又或许是我妈准备给已满12周岁正在迈向13周岁的我买件妮子褂，当作本命年的本命礼。

    当然是趁着农历的2016年还没有过去，不然的话我就要在鸡年庆祝猴年的本命礼了。

    说来很神奇，我出生在2004年的12月31日，所以每当别人询问我的年龄时我都很头疼。

    我不知道是要按照周岁来回答，还是按照大我实际年龄两岁的虚岁来回答。

    这世界上奇奇怪怪的事情还真是多的数不胜数。

    “妈，你怎么不在去年给我买啊，今年都是鸡年了。”

    我不满，非常不满，我宁愿晚出生一天，这抽象的出生日期就像我拧拧巴巴的童年。

    “去年事多，忘记了。”

    我妈抽出一件橘红色的大衣，披在我身上。

    “这件好看。”

    “那就买这件呗。”

    其实一点都不好看，很丑，显得我像故意装成熟的小大人，我决定就穿这一次。

    我穿着橘红色的大衣招摇过市，现在正是囤年货的时候，街上人挨着人，熙熙攘攘，我妈挤到猪肉摊，挑了一块上好的精猪肉，一点脂肪都没有。

    我不喜欢吃肥肉。

    我妈还是处处都想着我。

    趁着我妈挑肉的工夫，我跑到了另一条街。

    这条街上没几家商铺，只有两家卖文具的，毕竟不远处就是一个小学。

    我曾经就在这里。

    店老板远远的就看见我了。

    “温秋？是你吧？大半年都没见了。”

    店老板还是爱嗑瓜子，她一见到我就把我搂在怀里，身上的香水味呛鼻子，我嫌弃地推开她。

    她还是乐呵呵地。

    “想买什么？快过年了，姨送你。”

    她还真是豪迈，一点没变。

    “宋阿姨，我想要个弹弓。”

    宋阿姨爽快地站在板凳上取货架上的新弹弓。

    她和我妈年纪差不多大，身高也差不多，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

    我小时候她还想认我当干女儿，后来我爸出事了她就不提这一茬了，但是对我好的还是没话说。

    真奇怪，明明我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是经常来文具店买小玩意儿，她就把我当成女儿看待。

    大人的世界真奇怪，她要是想要个女儿为什么不结婚呢？

    “谢谢宋阿姨，给你钱。”

    我递过去五块钱，这可是巨款了，五块钱都能坐好久的旋转木马了。

    “你这孩子还拿钱，就当是姨送你的新年礼物啊。”

    她笑呵呵地嗑着瓜子。

    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

    我已经上初中了，不是小孩了。

    “宋阿姨，那这五块钱就当是我给您的新年礼物吧。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妈说了要礼尚往来。”

    “你这小孩子真会说话，真是懂事。那我就收下了，记得以后常来玩啊。”

    我走出文具店，冲宋阿姨挥挥手。

    对，没错，就这么夸我，最好在竹寨镇上这么宣传我，大肆宣传，哈哈哈哈哈哈哈。

    姐行走江湖，总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当然要在世人眼中有个好形象便于隐藏。

    等我端庄优雅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通情达理心灵手巧如花似玉的形象深入大人们的心中了，谁还会相信我是个……哼哼……的孩子呢。

    本女霸王还是智慧超凡。

    回家的路上我不断调试手中的弹弓，这玩意儿等会可要派上大用场呢。

    果不其然，那泼妇又来了。

    “真晦气，和你做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你咋不回精神病院去，陪你那个不要脸的去！”

    大婶一开口，就知有没有。

    我知道，大伯今年又没回家，至于为什么？看我大婶就知道了。

    此处的话已经经过处理，太难听的我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大婶的污言秽语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自打我记事起她就会河东狮吼功了。

    我妈本来不想理她，可是一听她辱骂我老爸，叔可忍婶不可忍！

    我妈那么温柔的人，能让她为之吵架动粗的也只有我老爸和我了。

    我悄悄溜到房顶。农村的矮房子都这样，围墙不高，爬上楼顶就能看到邻居院子里的一切。

    我借着树干隐蔽起来，悄悄瞄准大婶一张一闭、唾沫横飞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