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血色的匕首

    “夏忆繁，你和余梦凝赶紧跑，去喊邻居，报警也行！”

    我趁着余妈吃痛躺在地上，跑过去夺她的水果刀。

    夏忆繁倒也干脆，立马报了警，拉着余梦凝去找人。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余妈了。

    余妈见我来夺匕首，一个转身躲过，站了起来。

    我的心砰砰砰的狂跳，血气直往下涌，大脑供血不足，让我快没办法冷静思考了。

    我舔了舔嘴唇，看着发疯发癫的余妈，突然想到了我的父亲。

    那日邻居家的女人，面对疯癫的我的父亲时，是否和我一样恐惧无助，绝望不甘呢？

    可是，我爸和余妈是不一样的。

    我和邻居家的女人也是不一样的。

    余妈双目猩红，握着水果刀朝我又劈又砍，“都该死，你们都该死，凭什么拿我当保姆？！都该死！该死！”

    好在我身材小巧，胳膊上的伤也不严重，几次攻击都被我躲过去了。

    我和余妈绕着桌子转起圈来，我还妄想着就这样拖到有大人来。

    可是，余妈像是突然开了窍一样，踩着椅子跳上桌子，直冲我而来。

    我慌忙拿起手边的花瓶扔过去，里面的鲜花落了余妈一脸，她视野受损，一下子从桌子上跌下来，手中的水果刀因此掉落。

    我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连滚带爬地过去把刀攥在手里。

    可也因为这样，我被逼到了死角。

    我立起手中的匕首，大声喊道：“别过来！别过来！我手里有刀！你赶紧走吧，夏忆繁已经报警了！”

    花瓶里的水洒在了地板上，我脚下一滑，直接坐在了地上。

    “别过来！别过来！”我语无伦次。

    “小贱人，你怎么不和你爸一样，把刀捅在我身上啊！小时候看你就贱，长大了还是这样！”

    余妈站在我面前，将手中的花瓶甩在我头上。

    陶瓷制的花瓶碎裂成好几片，每一片上都映照着我血流满面的脸。

    突如其来的撞击令我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可我还是紧紧攥住手中的刀。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夺走！

    余妈抢了几次没抢到手，转而开始对我拳打脚踢。

    我的脸立马肿起来了。

    余妈不断地踢打我的身体，那个时候我在想：

    “李温秋，捅进去啊，你不是一直都想找到那个最大最合适的猎物吗？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就是吗？你还在等待什么？”

    可是我的脑海里还有另一种声音：

    “不，她才不是最大最合适的猎物。”

    可是，下一刻，我的大脑里什么声音也没有了，留下的，唯有一片空白，和一滩血水。

    我早就说了，地面上有水，很滑。

    余妈一脚接着一脚地踢着我，不慎踩到水渍，身体失去平衡，直挺挺地冲我倒下来。

    那一刻，锋利的刀刃划破衣服纤维，刺破肌肤，再深入肝脏。

    每一步，都顺着我的手准确无误地传达到我的大脑。

    余妈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深入腹部的匕首，大骂一声，愤怒地起身。

    可是我呆呆地维持原来的模样，丝毫不明白面前发生的一切意味着什么。

    匕首从余妈的腹部抽离，鲜血喷涌而出，她的脸色瞬间苍白无比。

    “呃……呃……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余妈跌倒在一旁，面色苍白地朝我求救。

    我慢慢的松开手指，血色的水果刀砸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无力地垂下胳膊，碰到地板，沾了满手的鲜血。

    原来人的血液可以那么腥那么粘稠，原来伤害别人的感觉是那么恐惧，那么恶心……

    “啊——”夏忆繁带着人姗姗来迟。

    “妈！”余梦凝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们的身后陆续有大人进来，我看到郑子傲朝我飞奔过来，踢开水果刀，将我抱在怀里。

    我还看到，一些人把余妈抬进了救护车。

    不断地有人在我眼前挥舞双手，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

    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做什么。

    我只觉得，这一切好像是个梦，一场噩梦，一场将我的幸福生活彻底粉碎的噩梦。

    我只记得最后，我妈也来了，她身后跟着一个微微驼背，长了好多白头发的男人。

    哦，那是我爸。

    我躺在担架上，隐约记得，外面是无边的黑夜，只有救护车的灯在闪烁，周围来了好多人，但是好寂静。

    我爸激动地要扑向我，却被周围的人拦下。

    “秋秋——秋秋——”

    我好像听到我爸在喊我的名字，他好像还对我说了一声对不起。

    我想起来，我想下去，我想告诉我爸，他能出院我很开心……

    可我控制不了我的身体，在我彻底昏迷之前，我妈泪流满面，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庞。

    一如五年前的那个夜晚，我亲眼目睹我爸浑身是血的被扭送进警车后，迷茫的睁大双眼，我妈轻轻抚摸我的脸，忍着泪水，柔声告诉我：

    “秋秋，睡吧，什么也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