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八岁的童工

    黑贵子刚过了八岁的生日，就背着妈妈打好的小包裹，跟着父亲一起到日本人新开的煤矿去打工。童工一天是一机留，相当于四斤粮食，成年人是四机留。很多穷苦的乡邻都是被抓，被迫来到日本的煤矿打工，因为忠儿是铁匠，所以就带着儿子干一些机械维修的工作。

    在这里工作的，不论是大人还是童工，都不敢随便说笑，因为一不留神，就会挨到监工吉野的鞭子。而他蹩脚的中国话总会在四处游荡，“都别偷懒，赶快干活。”在昏暗的矿井里，人们几乎看不清吉野那狰狞的面孔，沉重的皮靴踏在地上的拖沓声却敲打着每一个人的心。一旦脚步声消失，工人们就赶紧坐下来休息一会儿，说说话，聊聊天儿。

    一旦听到脚步声靠近，所有的人立刻停止了任何的交流，每个人都只看着自己手里的活计，机械的重复着自己的工作。

    黑贵子如今真是名副其实了，浑身被煤炭覆盖着黑乎乎的，从头到脚都被煤粉包裹着，只有牙齿和眼睛在说话的时候能透出一点白。在这个地下世界里，他觉得刚刚学过的仁义，礼，智，信是完全不存在了，只有奴役和被奴役。根本不知道礼为在何处。所有的劳工，每天都生活在惊恐疲惫之中，但是好在工钱还是按时给的，这样解决了一家人的温饱问题，还多少有一些余粮。

    日本监工有五六个，大部分都跟吉野一样，成天手里拿着皮鞭，不把工人当人看，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势，稍不合意就非打即骂，“都是一群懒骨头，不用给他们讲道理，鞭子才是最适合他们的”。只有新来的左川 ，有点儿人味儿，他个子不高，八字胡修剪的很整齐，走路很轻，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不急不躁的。每次轮到他值班，矿井里就是一片和平景象，他从黑柜子身边走过的时候，都会笑眯眯的和他聊上两句，“你几岁了？”他操着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八岁了”，“我的小儿子也八岁了，他正在上小学呢，”离开的时候还会从兜里摸出几块糖。塞在黑柜子的手里。一来二去的，黑贵子竟也跟着他学会了几句日本话。

    “儿子，你看到了吧，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都有好人，也有坏人，人心善恶，都在一念之间， 一个人是好是坏，不能光看他怎么说，还要看他都怎么做了。咱管不了别人成为什么样的人，但是咱一定要做个好人。”

    在日本人的监管下打工，忠儿和儿子每天都是要小心翼翼的，那里的工作环境非常的恶劣，矿难时有发生，一旦发生瓦斯泄漏，就会爆炸，灌水，塌方。“听说昨天瓦斯爆炸又死了几个兄弟，”“可不，我见他们抬着几个尸体往后山去了”忠儿深知这里的生活十分的危险，但他也明白，想要离开，可没那么容易，他和儿子必须活着出去，爹和孩子都等着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