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主动流放
他简单梳理了下，现在应该是这么个情况：
首先，西北沦陷，皇帝和京城的大官们肯定是知情的。皇帝自己做了错误决策，他刚愎自用，害得镇北军全军覆没。但他是皇帝，他会有错吗？必须没有！所以这锅得戚家人背着。
其次，皇帝现在亡羊补牢派了重兵在甘肃镇，应该是希望把祸事拦在第二道关卡。如果能成功，在他看来，哪怕失了嘉峪关，也没多大事，离他京城还远着呢。秦天柱努力回想了下大雍的疆域，跟明朝倒是类似，连几个重镇的名字都差不多。蛮子要打过来，不说隔着几个重镇关卡，还得一路过林州府，颖州府，再到沧州府，这几个府城都是那些王爷的藩地，平时再怎么闹，摊上自己的地盘，那些个王爷们不会放任的。皇帝肯定觉得，蛮子未必有这能力。
最后，皇帝的心思也很容易推测出——丢个城池，也不算什么大事，戚将军是个愣的，历来不鸟他，他早就看戚家军不顺眼了，现在蛮子既然替他收拾了碍眼的，也好，那就重新换成自己人，他不信没了戚家军，他皇帝的位子就坐不稳了！
思虑停当，秦天柱看着王玉山，拱了拱手说：“王兄，刚才你跟大伙说了我们为什么要逃，接下来我们要讨论的是该往哪儿逃，不知你有何高见？”
王玉山也不客气，他从胸口掏出一幅舆图来，看看秦里正，里正爷立马招呼自己大孙子去房间里搬出一个桌子来，放在院子中间，然后将一盏油灯放在桌角。
王玉山把舆图小心翼翼地摊开放在桌上，指着几个小点说，“大家看，这是现下已经失守的嘉峪关，这是甘肃镇，也就是现在大军守住的地方。沿着甘肃镇一路过来，还需经过固原镇，宁夏镇，延绥镇，再是山西镇，大同镇，宣府镇，最后才是京城。
有前面八个重镇把守，蛮子要一路打过去，除非破釜沉舟，否则很难成功，而且历时也会很久。何况蛮子向来最喜欢做的是速战速决，以往哪次不是一路攻城掠阵抢完就跑？
如果蛮子的目的不是京城，而是。。。”
他说着，手指从甘肃镇出发，向着东南方向一路划过固原镇，林州府，颖州府，最终停留在江南府。
大家一看，要命，这条路线不就是奔着他们这边来的么，他们桃园县就在中轴上，这必须跑啊！
可往哪合适呢？对了，京城有皇帝，他好不容易得了江山，铁定不会拱手让人，这乱起来，怕是哪里都没有京城安全。
“那咱们去京城？”
“嗨，京城米贵，咱们去了也生活不起啊！”
“就是，听说在那边，猪圈那么大的房子，就要上百两呢，哪里是我们这种泥腿子住得起的？那边的地，怕是要十两银子一亩了吧！”
“大家稍安勿躁！”叽里呱啦呱啦叽里，村民们继续讨论。
“大难临头了还不消停！”里正爷气得拍起了桌面，才把众人吓住，“你们懂个球，啥时候了还吵吵，先听玉山把话说完！”
王玉山点点头，关键时候还是得里正叔出马才压得住这帮人。
他继续道：“京城咱们不能去，先不说能不能在那里安置下来，只说这路引户籍怎么弄？”
大家一瞬间被问住了。对呀，乡下地方还可能糊弄过去，可那是京城重地，就算有命逃到那里，他们这些擅自逃过来的，怕是一根毛都进不去，说不定还得被按个流民作乱的由头就地团灭了！
“那咋办。。。”
王玉山抬抬手，止住提问的话头，继续指着舆图说：“其实我和我亲家也没好主意，我们都是一般商户地主，见识有限，对局势也是自己个琢磨的，我们只知道，必须先离开这里。
如果我们的猜想正确，蛮子的目的是奔着江南去的，那东南边我们肯定不能去。虽然还有甘肃镇和林州府城在前边挡着，但拖个把月可以，时间长了迟早城破，按我们的脚程，搞不好会被他们追个正着。
西北方更不用说了，那是跟蛮子迎面杠上，去了就是送人头的。
目前我们有几种选择：
一、往西南越过秦岭去云南府，云南府植被广博，物产丰富，吃饭没问题，但是遍地毒瘴，我们没有当地人的带领，很难进去，进去了也恐怕活不了；
二、往东越过太行山脉去胶州府，胶州府是江南府以外最大的平原，平地多，土壤丰沃，但是离京城最近，是皇帝同胞弟弟齐王的属地，全大雍有钱人第二多的地方了。那边物价高，且应该也不容易落户；
三、往东北越过阴山山脉，绕过京城直达东北庆安府，这条路线最长，也最是艰难，庆安府是我大雍最东北边的疆土了，不过因为有连绵的大山阻挡，北边蛮夷倒是过不来，就是太冷了，大冬天的时候滴水成冰，室外不能生活。此外，那边还是犯官罪臣流放的地方，因为环境气候恶劣，俗称三不管！不过据说那边因原住民少，只要肯开荒就能落户，应该最适合我们。”
三条路中第一条我们没能力去，第二条虽然最短，但是也最不安全，因为，如果蛮子不打算深入江南，也许会拐个弯到胶州府抢一票，再打京城，这样就避开了西北一路过来的几个关卡，只需要跨过黄河和太行山就行。“
说到这来，王玉山就停住了。村民们愣愣的看着他，不明白怎么不往下说了。
停了一会，他才继续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这么多年，我跟大伙一样，都是在乡下窝着，这些还是我亲家告诉的。他家跑商的，这么多年走南闯北，有些地方即便没去过，但是也知道些。我们都觉得至少在现在看来，第三条路往北去庆安府更靠谱些！”
听完他的话，大伙儿都点头赞同。嘿，这么听着，好像第三条路还不错，还有什么能比不花钱就可以落户和分田更好的事情了？
可秦天柱没那么天真！
当然他完全不反对王玉山的思路，他觉得古人的智慧也是不能小看的！这不，王玉山的一番分析有理有据，而且他结合自己学了这么多历史的经验来看，确实是靠谱的！
但是，那庆安府他往记忆里搜搜，也是知道的，不就是清朝的宁古塔嘛？黑龙江那边，那可是冰天雪地一片荒芜啊，发配到那边的人基本九死一生。他们这不是主动流放吗？
可他也没更好的招了，去庆安府是九死一生，去别的地方就可能十死无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