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竹林诗会（1）
柳文茵禁足的这两天，柳如眉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宁静。
这天柳相唤柳如眉去书房。
自从这次传唤之后，相府上下开始对柳如眉刮目相看，大家都不敢再得罪这位二小姐。
就连一直对柳如眉十分冷淡的大夫人，也送来了好些丫鬟小厮。
说是能好好服侍二小姐。
柳如眉知道大夫人的用意，八九不离十，是那柳文茵窜掇大夫人，这样做地目的不过是想要在自己的院子里多几双眼睛罢了。
眼睛自有眼睛的用处，柳如眉就悉数留下了这十位下人。
实际上柳相传唤也没什么，就是柳相想让柳如眉在七月中旬，去参加长公主举办的一场竹林诗会。
实际上这场诗会的来头可大有讲究，自陆思衡回到王府之后，千方百计想要有个合理的说辞邀请柳如眉。
于是进宫求太后举办一场诗会，届时邀请达官小姐前来参加。一来方便太后为皇兄联络大臣，二来诗会上也能够产生一些精美的诗文。
长公主陆浅柠看出了陆思衡的心思，他俩从小一起长大，陆浅柠太了解陆思衡了，陆思衡从来不喜这些宫廷之事，许是看上了哪家小姐。
太后和长公主心领神会。
于是长公主便揽下了竹林诗会这件事，顺便帮着掌眼，相看姑娘。
长公主回府后就立马吩咐管事，向各大官宦家小姐发出了竹林诗会的邀请函。
懂得内情的都知道，这是一场为肃亲王专门举办的诗会，被肃亲王看中的小姐能够成为肃亲王妃。
于是达官贵人们都忙着挑选家族里最优秀的女子，准备附会。
实际上长公主也有自己的心思。
对于长公主来说竹林诗会选中王妃，无论是谁，自己也获得了王妃一方的势力支持。
长公主自小与诸位皇子共同长大，作为皇室中唯一的公主，受尽万千宠爱。但是她一直不满，不满自己为何是女子，自己为何手中不能有权力。
多年以来，野心逐渐增长。
最后长公主以皇宫为婚礼场所，果断招婿，终于能够长居皇宫。
这次她果断揽下诗会，正是她打算扩大自己手中权力的开始。
柳相府上也收到了来自长公主的邀请函。
柳相为了这件事特地解除了柳文茵的禁足，并且还吩咐柳文茵好生准备。
哪怕柳相不特地吩咐，柳文茵也会好好准备。
只不过柳相这一说，柳文茵院子里就光明正大地开始热闹起来。
整天出入的人数不胜数，有夫子，有裁缝
总之，可以看得出柳文茵为了能够在陆思衡面前展现魅力，可谓是用尽心思。
另一边，同样接到命令的柳如眉此时正一席纱衣，悠闲地躺在摇椅上，思考着自己下一步的商业计划。
“笔可以画任何我能想到的东西，我得把它的用途最大化才行怎么最大化呢”
柳如眉考虑到，像玻璃珠类的小物品虽然可以小赚一笔，但是不能长久，而且这类量化的物品很难掩藏。
“哎呀，那我就不量化，卖罕见货，开拍卖行呀开着开着，就可以开各类小商品，出售量化的产品”
柳如眉惊叹于自己聪明的脑袋。
注意到院子拐角处有人正在鬼鬼祟祟地偷听，于是柳如眉计上心头，打算来一出杀鸡儆猴。
柳如眉慵懒地将竹叶团扇遮住自己的半脸，装出一副很小心的模样。
“哎呀，翠儿！你过来，我的那封给长公主的信件呢？”
翠儿赶来时满脸疑惑，柳如眉用被团扇遮住的嘴巴不出声地说着：“拐角”
翠儿读懂了柳如眉的唇语，不经意地一瞟，发现了缩回脑袋的新小厮小凳子。
翠儿也假装没有看见拐角的小厮，对着柳如眉说道：“小姐，大概是放在您梳妆台上了，要不要翠儿给您拿来？”
柳如眉故作生气地说道：“那信件何等珍贵？不必了，等会本小姐自己去拿，在这期间，你给我叫几个人打扫一下我的房间，都几天没打扫了？我的茶桌都积灰了！”
柳如眉故作刁难。
翠儿也明白柳如眉的意思，于是假装应下，便去丫鬟房中叫丫鬟了。
在这空隙，柳如眉赶忙把自己的铅笔还有之前画过的素帕拿出来，藏进袖袋，免得被人发现。
又赶制出来一封像模像样的书信，小心翼翼地藏在梳妆匣子下。
翠儿不出一会儿就叫来了几个丫鬟和小厮。其中大部分是新人。
等他们都出去之后，柳如眉叫来翠儿，在她耳旁低语了几句。
翠儿便退下了。
第二天，就传来消息，小凳子因为冒犯大小姐被打了二十大板，发落出府了。
自此之后，新来的丫头小厮们没再敢踏入柳如眉的房间周围半步。
这天是柳如眉去参加竹林诗会的日子，翠儿为柳如眉挑选了一件蓝织金裙，自从柳如眉开始做起了小生意，她的手头也宽裕了很多，翠儿为柳如眉置办了许多新衣料。
柳如眉看着面前的这一身华贵的衣裙，浑身不自在：“翠儿，这件衣服颜色太花，给我换一件素雅的吧。”
于是柳如眉随便挑选了箱子里的一件蜜合色纱裙，“就那件吧。”
翠儿便服侍柳如眉更衣。一句话都没有说。
柳如眉感觉今天似乎少了点什么，于是注意到嘟着小嘴思考的翠儿。好奇地问道：“翠儿，你想什么呢，今天话怎么少了？”
“小姐你怎么知道让小凳子拿到那封信之后，把信涂黑，大小姐就一定会生气发落了小凳子呢？”
原来那天柳如眉附在翠儿耳边说的话，就是让翠儿想办法把小凳子手上的信拿木炭全部涂黑。
“你呀，小脑袋瓜想不通就不要想啦，多思无益。”
翠儿嘟嘟小嘴，嘟哝着说：“好吧小姐有自己的秘密。”
然后沮丧地端着洗脸的水离开了，离开时还不小心撞到了门框。
看着翠儿离开的模样，柳如眉摇摇头微笑。
因为柳如眉了解柳文茵，这个人多思多疑，肃王的事情就是如此。
能够因为一点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毒打自己的妹妹。
想到这里，柳如眉看向窗外，相府唯一能够安慰柳如眉的或许只有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母亲二夫人了吧。
坐上前往东蒙竹林的马车后，柳如眉在心中暗暗盘算着自己筹办拍卖会的各项事宜，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袖袋中的铅笔。
“我一定要好好利用它，在这个世界活出名堂来”
柳如眉暗暗下定决心。一路上柳如眉都在脑海中疯狂搜索现代社会有的物品，构思拍卖品。
“长公主做东，那肯定有很多达官小姐，那这样一来，本小姐还真得去一趟这东蒙竹林。”
柳如眉暗自打着小算盘，东蒙竹林无疑是很好的一次社交机会，自己之后要筹备的拍卖行正需要这样的大客户来拍卖抬价。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达了东蒙竹林。
笙乐渐起，竹林中传来丝竹乐声。
来到进竹林入口，马夫叫停了马车。
“小姐，前面入口进去便是竹林诗会了，马车不便进去，可否在此停车？”
“可以。”
柳如眉在翠儿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竹林门口停着大大小小的马车，有礼部大人家的千金，也有兵部尚书家的小姐……
个个如花似玉，仪态端庄的小姐来来往往，彼此说笑。
柳如眉心中一震，此时山中正值最美之时，由于地势较高，加上时间较早，竹林中薄雾未消，竹林在微光的照射下呈现出深深浅浅的翠绿。
好一幅青林翠竹山水画。
“柳二小姐，是你吗？”
一声干脆有力的女声从柳如眉身后传来。
柳如眉微微转身，循着声音看去。
一位红衣女子腰佩长剑，目光如炬，威风凛凛地走来，身旁的一位小姐身穿华丽的锦衣，头上簪着精致的发饰，容貌秀美，却带着一丝怯弱。
“小女子正是，二位是？”柳如眉缓缓回应道。
“我是兵部尚书之女上官初，这位是户部侍郎家的千金唐潇潇。”
“二位安好我叫柳如眉。”柳如眉见上官初英姿飒爽，说话也不拐弯抹角，顿时好感倍增。
“姐姐姐安好。”唐潇潇胆怯道。
“上次呀，我们在相府见过的，你那首将进酒真是前无古人堪称绝句啊”上官初滔滔不绝地表达着自己对那首诗的喜欢。
柳如眉知道自己哪怕与她们说这首诗是李白的他们也不相信，干脆便不再多说，只是无奈地听着。
“哎呀，说来惭愧，这我自小舞刀弄枪，诗词歌赋样样不精，家父回去之后好一顿说教”
“不过呀！我回府之后痛定思痛，将你的将进酒誊抄下来，挂在了我的房间中，我要好好向柳兄啊不，柳姑娘你学习啊！”
柳如眉见上官初直率得可爱，忍不住举起轻罗小扇遮住朱唇微笑。
上官初不好意思得笑了笑，唐潇潇也眉眼弯弯，羞涩地笑了起来。
“真是什么人交什么样的朋友”一阵刻薄的声音传到耳边。
柳如眉一听就知道是柳文茵。
“何必耗费时间，长公主在里面等着呢。”柳文茵身旁还有一位长相秀丽的女子——副相永氏家的千金永沛儿。
上官初一改刚才率真可爱的模样，眼神顿时凌冽起来，手看似不经意地放在了自己身旁的佩剑上。
柳文茵和永沛儿背后一阵发凉，知道上官初是个不好惹的。于是柳文茵假装咳嗽一声，拉着永沛儿赶紧进了竹林。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也进去吧。”柳如眉说道。
二人点头。
于是三人并行，进入了竹林中。
陆思衡在诗会亭中与长公主坐在上席，左等右等，等不到柳如眉，他的目光一直停滞入口处。
长公主慢慢地品着新茶。
“柳相二女柳文茵、柳如眉到！”
陆思衡听到柳如眉三个字顿时来了精神。
“永相千金永沛儿，兵部尚书千金上官初，户部侍郎千金唐潇潇到！”
长公主看见陆思衡精神的样子，就知道柳相的这两个女儿中的一个不简单，长公主心中揣测着大概是相府嫡女柳文茵。
柳文茵和永沛儿首先出现在了入口处。
陆思衡的目光渐渐暗淡下来，目光仍然停滞在入口处。
柳文茵高兴，但还是敛住了内心的雀跃，有礼有节地拜会了长公主，正是一副嫡女该有的端庄稳重。
长公主心里非常喜欢眼前之人，不禁暗自点头称赞。而最令她感到满意和欣喜的，则是这位女子相府嫡女的高贵身份。
如果自己能够成功地拉拢柳文茵，并巧妙地促成她与肃王之间的姻缘大事，那将会带来无法估量的好处。如此一来，不仅可以增强自身势力范围内的影响力和控制力，还能获得丞相作为强有力后盾所提供的巨大支持与帮助。
想到这里，长公主眼中闪烁着精明而又算计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未来展现在眼前。她深知这一步棋走得恰到好处，只要计划顺利实施下去，必定会给自己带来无尽利益与荣耀。长公主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实现这个目标……
二人入座。
“陆哥哥近来安好？”柳文茵柔弱地问道。
陆思衡又摆出一副浪荡子的模样，“安好，妹妹呢？”
见陆思衡对柳文茵也似乎熟识，并且并没有厌恶的神色，因而暗暗笃定陆思衡应当是心悦这柳文茵。
随后陆思衡还是假装漫不经心地在意着竹林入口，对长公主和另外几位小姐的谈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
看到入口处走进的她后，陆思衡坐直了身子，心跳不觉加速。
柳如眉身着一袭蜜合色纱裙，像一朵盛开在山间的百合，轻盈地踏入众人的眼帘之中。她那婀娜多姿的身影仿佛从仙境走来一般，令人眼前一亮。
这件纱裙的颜色宛如蜜蜂采集花粉后酿成的蜂蜜那般醇厚香甜，给人一种温馨甜蜜之感；同时又似淡淡的月色洒落在花瓣上，散发着优雅与宁静的气息。裙子质地柔软光滑，随风飘动时如梦如幻，仿佛将整个世界都染上了一层诗意。
柳如眉并未过多装饰自己，只佩戴了几件简单精致的饰品，但却更显得她素淡雅致、清新脱俗。她的美丽不需要华丽的珠宝去衬托，那份与生俱来的气质已经足以让所有人为之心动。
身旁的两位亦是绝色佳人。
三人一起拜见长公主后，一同入座。
不一会儿，诗会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