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先师传道不为利往
噼里啪啦，千家万姓燃放鞭炮，此起彼伏，到了午夜十二点，又是一阵炮仗声。大年初一，五更天，家家早起，穿上新衣，当地人称作起五更。在漆黑的夜色里，鞭炮声犹如竞赛一样，这边响过，那边又响，一直响彻到天亮才消停下来。
依照墨镇的风俗，大年初二迎财神，从子夜开始，小镇笼罩在密集的鞭炮声里，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仿佛每一寸空气里，炮仗都在炸响。家家户户，一盘接一盘，一挂接一挂，放了一盘再来一盘，放了一挂再来一挂，啪啪啪，咚咚咚，咣咣咣，一刻也不停，一直到天亮，一直到半晌，才慢慢消停下来。
花空语一家四口人，在千里之外的异乡，一个古老的小镇，热热闹闹，度过了第一个春节。等到开春，万物苏醒，百花盛开的时节，某一日吴大同看见花姑娘家门前，停了一辆四轮拖拉机，后车厢里拉着几个柜子。
柜子上是一层层的，一个个的小抽屉，难不成要开药店。他老婆丢下手里的活计，就去帮忙围观，不料果然是开药店。吴大同老婆，以为是稳重的静姐是大夫，她说还真没有看出来，静姐还是一位医生。没想到静姐却说：“我哪里懂什么医术，自然是我们家花姑娘坐诊。”
万万是没有想到，清丽端庄，漂亮的不像话的聂妈妈，竟然是一位大夫！这让吴大同老婆，无法接受，那天真烂漫的样子，说她缺心眼也不为过，真要坐堂问诊，开方抓药，还不把人治死了。奈何愿望总不比过形势，当匾额挂起来，横匾是“空语中医馆”，左边竖匾是“先师传道不为利往”，右边竖匾是“吾辈济世当以为心”，书法浑润大气。
聂妈妈一早，坐唐镇长的车，到药都亳州选购药材，傍晚回来，一个个小包，散发着醇厚的药香。小孩子好奇，一群围过来，欢快的从车上一包一包的拿下来，放在柜台上。聂妈妈专注的分门别类，一包一包的倒在小抽屉里，在柜子上写上小楷名称。
吴大同老婆担心道：“我可不敢吃花姑娘开的药，千万不能吃呀，没心没肺的，不死也会被她医死的！”
相同心思的人，并不在少数，然而总有人要试一试的，花姑娘望闻问切，问询把脉，开方抓药，耐心的交待煎熬用量，甚是熟练有度。等她医好了吴大同老爷子，长年的腰椎老病，妙手回春，吴大同老婆一扫疑云，高高兴兴的做了一面旌旗，只是花姑娘收了起来，并没有悬挂在药铺里。
有意探望了几次，却总不见悬挂，吴大同老婆问道：“花大夫，我们送你的旌旗，怎么不挂起来，也好宣传宣传，多招些生意？”
花姑娘笑道：“医者无心，只为传道，医者有心，只为救人。我只是闲着没事干，想做一些事情，哪里当得起那样的夸赞，若是挂起来，还不叫人笑掉了大牙。嫂子，还是不要难为我了。”
一番话让吴大同老婆，肃然起敬，没想到花姑娘如此年轻，一点也不浮浪，不但医术高明，医德还那么高。论容貌又漂亮的不像话，生孩子又是龙凤胎，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好的姑娘，心想她的男人，该是多么优秀俊美的人，才能配得上花姑娘。只是花姑娘或静姐，淡淡的说是军人，在远方执行特殊任务，从不愿多说些什么。
远方而来的一家人，两个女人，两个婴孩，静姐操持家务，花姑娘坐堂看病，在古老的小镇安居长住，慢慢抚育两个孩子长大。日子一天一天，斗转星移，人们渐渐的不再关心这一家子的来历，好似他们本来就在墨镇，做了很长的邻居一样。
龙凤胎五六个月大的时候，有一天，小洋洋流着哈喇子，吐字清晰的喊出“姐姐”，指着姐姐咿咿呀呀的。人们都很惊讶，天生早慧，才五六个月就会说话，不过第一声，居然喊的是“姐姐”，而不是“妈妈”。
人们怀着期盼的心，继续诱导，可无论怎么诱惑，怎么哄骗，却始终没有喊出一声“妈妈”，依然吐字清晰的喊着“姐姐”。人们又兴奋的诱导姐姐，粉粉团团的小真真，只会魔性的哈哈大笑，和哇哇哭泣，还不能说出话来。
当两个小家伙，蹒蹒跚跚学着走路，推着自己的婴儿车，洋洋喊一声姐姐，咿咿呀呀的用婴语说话，姐姐也咿咿呀呀的用婴语说话，像两只小鸭子呱呱的交流，也不知道说了啥，一会哈哈的大笑。
当唐镇长的爱人抱着女儿唐雪，来串门的时候，三个小家伙，憨态可掬的待在一起，咿咿呀呀能唠上半天。场面生动而有趣，如三只小鸭子，呱呱的交流，一起哈哈的大笑。那样的场面，使大人们忘记带孩子艰辛烦恼，能够治愈一切的忧伤与不幸，激发大人对未来的无限希望。
不过当他们腿脚灵活，可以跑来跑去，聂洋洋还是只会喊出“姐姐”两个字。当聂真真和唐雪都会喊妈妈的时候，聂洋洋依旧只能喊姐姐。再往后，当两个小姑娘，能够奶声奶气唱儿歌，古灵精怪的像个小大人，语出惊人，逗得人们大笑的时候，聂洋洋还是只会还出“姐姐”两个字。
大家从最初的惊艳，慢慢转变为了担忧，三岁大了怎么只会喊姐姐两个字，要知道洋洋五六个月大的时候，就会喊姐姐了。比一般的孩子早说话，怎么又比一般的孩子晚说话，前后落差也太离谱，难不成小洋洋天生不足，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花姑娘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儿子，美目流转，却不以为意，她说小孩子怎么能个个一样，总有那么几个与众不同的，晚些说话，或者晚些走路，都是正常的。邻里暗暗摇头，认为花姑娘除了行医兢兢业业，与其他事总是没心没肺，儿子不会说话，自己虽然是医生，也不该如此的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