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从未被谁选择过
曾潸然抬起头，认真地听着。
“我想做自己的音乐，一直接影视主题曲的制作有些让我陷入公式化作业了。我被困在了各种合约和甲方提的要求之中，你或许知道我喜欢唱摇滚，但其实我是学民族和流行的，而且我也会一点点戏曲。”
“我，不知道，你的资料里没有写过。”曾潸然有些结巴，他以为他了解偶像的全部，此时才知道他只看到了公司想让粉丝们看到的。
“我是半路出家，下了很多的功夫才追上那些从小就接受音乐教育的人们，我当然不舍得放弃我所付出的一切，而且我也更不舍得放弃你们为我付出的一切，我是你们一票一票投出来的，对我要有点信心啊。”
风轻轻吹动曾潸然的刘海，严焱突然觉得对面站着的人正是年轻的自己，他语气更加缓和，有些像与曾经的自己对话：“你将来也要吃这碗饭，所以就和你多说几句，前几天的视频你肯定也看了，我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也有许多理不清的问题需要重新思考。烈日炎炎们觉得我离你们很远，需要千里迢迢来找我才能和我碰面。其实你们离我更远，我很珍惜与你们每一个人的偶遇，因为我想找你们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
“你这样说，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等下我又该哭了。”
“我只是你们生活的一部分，能让你们喜欢是我的荣幸。”
“那，你的生活，你……”曾潸然把心一横问着：“那个人，是不是唐子裴？”
严焱挑着眉看他，这个小孩眼光挺毒啊。
“你别这么看着我，你的每个mv、现场、团综我都是按帧看的。每首歌的曲子和词我也都能默写下来。”曾潸然突然抓住严焱的胳膊道：“那个人看着就心术不正，你千万别和他在一起！”
曾潸然想说好几次团综里，唐子裴看严焱的眼神都带着狠毒。这个人跟个精神分裂症似的，一会瞧不起男神，一会又温情脉脉地盯着男神，盯着盯着就开始瞪人。
“你还看出来什么了？”
“你降了很多个key去迎合组合里的人，每首歌的高音都是你唱的，那么多拍子然后马上又降到低音，我每次都很心疼你。”
严焱突然问道：“《yes i do》里最后的高音我唱了几拍？”
“c5唱了15拍。”
“你快把我说哭了，我从小到大，从没有被我的家人们坚定地选择过，而你们却坚定地选择了我。”严焱拍了拍曾潸然的肩膀说着：“放心吧，你以为我真去种地啊，养个花种个青菜还差不多，我能够谋生的手段也就是唱歌了。”
突然曾潸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事，他不应该过来质问偶像的，偶像也有自己的生活，偶像对他们好，但他们不能真正地跳出来指责偶像的选择。
“我好像，做错了……”曾潸然擦着泪往回走着，他的小伙伴们过来找他，他哭着问小伙伴：“要是你们将来干累了想回家养老，粉丝不乐意的话你怎么办？”
“我觉得我都听不到他们的不乐意，老师不是说不让咱们离粉丝太近了吗？他们出钱来看咱们，咱们表演给他们看，只是互相做买卖而已啊。”
“做买卖？”曾潸然惊讶地抬起了头。
“老师讲课你没听啊？你还真想和粉丝谈恋爱呀。”
曾潸然又问了另一个人：“那你呢？”
“会和粉丝们说一声吧，不过我怕被骂也怕被私生粉跟踪，或许真有那么一天也会偷偷躲起来。”
曾潸然心中又问了自己，他知道他做不到，他不喜欢家里的管教，又怎么会喜欢陌生人对他的人生指手划脚呢。
严焱一边道歉一边给那日苏摘着身上的刺，嘴里念叨：“你把头低一些，怎么寸头也能挂上刺呢？”
“我觉得你不能一直和粉丝们走这么近，不安全。人心隔肚皮。”那日苏顿住，发现没有更好的形容词了，便说道：“全是大肚皮。”
“我又不傻，知道自我保护的，这孩子知根知底，多说几句没事。”严焱听了那日苏掏了那么多的家底，也就主动抖了自己的真心话出来：“这个年纪的小少年不能太过打击的，他唱跳能力不错，踏踏实实地打磨自己，未来不可限量”
那日苏两个眼珠齐齐地向左上方瞥，严焱觉得那日苏像个大哈士奇。
“而且这不还有你呢吗，青松大侠从小习武，真有危险你不会不帮我的。”
“唉……”那日苏叹了口气。
“这里晒，咱们快回车上吹空调吧。”严焱快走一步超过了那日苏。
北都第一特殊医院就在隔壁区，藏在一个市立森林公园后面的半山坡上，空气清新，树木环绕，时不时还会传来几声鸟鸣。
盘山道蜿蜒地螺旋向上，白色的mpv平稳地行驶着，严焱有些紧张。
“是去见很重要的朋友吗？”那日苏方才查导航的时候知道了严焱要去的是一家特殊医院，身旁的人眉头紧皱着，他一路上也没敢出声。
“去见我的前男友。”严焱觉得那日苏没和自己藏着掖着，而且又是李爷爷的亲戚，说句实话没什么。
“你们在一起很久了吗？”
“认识很久，8年了。但是在一起满打满算也就半个月。他表白完就出差去了，之后我们就出了问题。”严焱在心里补充着：我们好像还没有正式地说分手。
“其实一见你我就知道你喜欢男的。”
“这么明显吗？”严焱问。
那日苏笑了，也不解释，就只是随口说道：“就说我猜得准不准吧。”
第一特殊医院的院墙很高，漆黑的金属大门也比一般医院的庄严肃静。门前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推着轮椅上的女人缓缓地向他们的车走来。
在离车子有一定距离的地方，男人停下来，将右手臂弯处搭着的披肩轻柔地围到女人的身上。
女人焦急地向车里看着，一双翠蓝的眸子满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