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迷糊睁着大眼睛，不敢眨，生怕错过清濯的人变幻莫测的脸色。看他一直不敢正视自己的双眼，看他的惨白毫无血色，明明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可他就是觉得又白了一层，惨了一层。

    “……我同意你喜欢我……”久久得不到回应，迷糊脱口而出，心底那抹无法言喻的牵扯撩拨着他，再不想看到司离那愁肠百转、垂头丧气的模样。轻轻的试探，像是怕惊走胆小的蝴蝶；柔柔的说，像是耳畔低语。

    从他不自在的挪开注视自己的视线，迷糊一直在温软中逼迫。想要知道他心虚的是什么？掩盖的是什么？仓惶的又是什么？现在知道了，发现了，明白了，却让迷糊无端的渴望。他承认，他想抓住，留住，即使只是懵懂的喜欢。

    司离妄图矫正偏离的视线，分分寸寸的拽，总算挪到了迷糊的脸上，看到了他的认真。他盯着那双剔透灼灼的眼，虽然里面还没有自己希望的，但是，那份赤诚已经让司离震惊不已，不可置信像把锤子一样砸到了天灵盖，瞳孔骤缩，绷着淡白的唇，怎么想也没想到他能同意自己喜欢。司离的手指蜷了起来，使劲攥着，强制的阻止不受控的颤抖。白灿灿的睫毛震颤着，忽忽闪闪泛着灵光。浅淡的瞳眸，更像是映了雪，寒泠泠，冷清清，遮掩着冰下之火。

    幽暗森冷的空间多年来第一次让司离感到了丝丝暖意，一种心内翻腾起来的暖，驱散了骨中的冰，魂中的寒。这暖让他不舍，想要更多，融了，化了，才好。

    迷糊矗立在那里等着，手负在背后，双手的指勾勾连连，连连勾勾，反反复复，没完没了，仿佛排遣着什么。面上有着些许期盼，目光澄澈，嘴角上扬，瞅着司离眼中的火越来越旺，旺到藏不下，躲不了。

    司离陶醉在那份暖里，忽略了指上的环正在收紧。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司离那双星火燃动的浅瞳有些深了。迷糊莫名的有些担心，轻声呼唤着:“……司离？”

    “人，总是要有了希望，才能绝望。”沉沉一声车裂之音刺破耳膜，从那张淡薄的唇中吐出，听的迷糊的心不停的颤着，那种血淋淋的感觉随着这声音又回来了。

    发现自己的嘴失控下开开合合说了什么，司离知道——坏了。他深深望了迷糊一眼，不敢再耽误，赶紧闭上眼睛。那眼神太过复杂，让迷糊不知所措，他上上下下逡视，抬脚接近。

    脑海中黑暗之人的那句话像是魔咒一直响个不停，司离无论如何也集中不了精神。须臾，额际、鬓边就密密麻麻列队串串汗珠。

    司离眉皱的更紧了，指尖又一次戳进掌心，这一次他有些害怕，心在不停地抖。可是不行，越是怕，脑中的咒语听的愈发清晰。就在他以为又要遭受一遍分魂错骨的裂痛时，鬓边突然抚上一只手，指尖轻触，细细软软，就着另一只轻轻的托着他的头。

    司离忘了疼，够着那手蹭蹭脸颊，眼球在闭合的眼睑下骨骨碌碌，没敢睁眼，而且，闭的更紧，嘴角都绷直了。他感到那手温柔的抹拭着他的汗。

    “这是你身上这么多伤的原因吗？”软糯中满含关切的话瞬间击碎了嗡嗡响个没完的魔咒，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脸上，痒痒的，忍不住抬手抓挠，却被轻轻拍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