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文争武斗
众人循声往窗外望去，只见是一辆疾驰的马车将路旁的摊贩撞倒在地，摊贩卖的包子散落在街道各处，可怜小贩即使被撞得鼻青脸肿也还在尽力将摊子扶起，捡拾着地上散落的包子。
此时，从马车上下来一位身着墨绿长袍的阔绰公子，摇着一柄折扇，气冲冲地朝着车夫的头上便扇去：“你怎么驾的马车，害的本公子头都撞了，赶紧走，耽误了颂世会有你好看的。”说着就像没有看见眼前一幕般准备回到马车中去。
“哎，这位公子爷，您的马车撞坏了我的摊子，我这生计可就做不成了呀。”小贩来到马车前想向这位公子讨个说法。
只见这公子连马车都没出，从车帘中扔出一锭银子，银子滚落在地，与满地的包子混杂在一起。
“这人怎么这样啊，连话都没有一句，也太欺负人了。”路边围观的众人纷纷议论道。小贩捡起地上的银子，被羞辱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可他知道，马车中的绝不是一般人家出身，必是来参加颂世会的世家子弟，于是一边含着泪，一边继续捡着地上的包子。
见马车若无其事地正欲离开，突然一只手伸出，挡在了马车面前。“这位兄台，你撞了人，应当下车赔礼道歉并赔偿小贩的损失，怎可若无其事地离开？”说话之人正是马安儒。
马车中的公子哥终于忍不住，气愤地一把掀开车帘，冲着挡在马车前的马安儒吼道：“你是认为这一锭银子不够？”说着这位公子又往地上丢出一锭银子。“况且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管老子的闲事，识相的给我让开，得罪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看来，这龙川也并非法度文明之地，而且什么腌臜之辈都能参加的颂世会，想来也应该不过如此。”马安儒转过头正欲回到旅店。
“这位小兄弟，你刚才说什么？”突然从远处一名风度翩翩的文士领着一队官兵走来，远远听到了马安儒所言，向其反问道。
“哦？领着官兵想来硬的了？”马安儒嘲笑道。
“兄台误会了，退下。”此人朝着身后的官兵说道，上前向马安儒作了一揖，恭声问道：“不知兄台刚才何出此言，若是我颂世会有何做的不周到之处，敬请兄台提出，我等也好改进。”
看着此人说话文质彬彬，不似凡夫俗子，马安儒也向其作揖道：“我的意思是，参加颂世会的人应当经过挑选，胸无点墨横行霸道之徒我认为就没有必要参加了。”说着看向马车中的阔绰公子。
阔绰公子听到马安儒的话，甚至还看向自己，正欲上前理论一番，却被这位俊俏公子的一个眼神挡了回去。
“兄台误会了，这位公子乃是五华县县丞之子，平日里饱读诗书，教养甚佳，也许刚才发生的是一场误会，我在这里替他向您赔不是了，并且这位小贩今天的损失我来弥补。”说着他让身后的官兵将滚落街道上的包子捡起，清出一条道来，让马车先行通过。
看着马车渐渐远去，俊俏公子上前向马安儒自我介绍道：“我是龙川知行书院的管事莫景山，也是王文基大人的门客之一，这知行书院乃是王大人一手创办的书院，其中文人大多是通过颂世会选中的府中门客，平时大家在书院中研学论道，兄台若是有闲暇，欢迎前来。”
“一定，一定。”马安儒向着莫景山客气地回道。
“既如此，就不打扰兄台休息了，我这也便回到府中去了。”说罢，领着那队官兵往回走去。
“你说这人奇不奇怪，像是个百事通，这边一出事，他就出现了。”太史修盯着远去的莫景山一行，在一旁嘀咕着。
“这下倒是有好戏看了。”马安儒没有理会太史修，掸了掸衣服朝着旅店内走去。
第二日，辰时，马安儒与其随行的礼部一行及太史修便换好了官服。太史修为了撑场面，特地让人叫来了一辆大马车，载着一行人前往颂世会广场。
王文基早已在此等候，他虽然是两广中的中立派代表，但面对的毕竟是南卢特使，可以全权代表南卢朝廷，他终究是不敢怠慢，而且这位特使大人年纪轻轻便已是三品中郎，日后前途必不可限量，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他还真有些摸不着底。
辰时三刻，广场之中宴席已摆好，受邀来参加颂世会的世家子弟和文人墨客也已基本入座。此时，远处传来小吏传报之声：“南卢特使马安儒大人到！”
声音传至广场，所有人的目光基本上都望向了马车方向，马安儒一行人缓缓从马车上走下，马安儒穿着绯红孔雀官袍，头戴红宝石官帽，与王文基的穿着基本一致，但两广延续的是北袁制官服，而南卢在立朝后在官服上加以改进，因此两人穿着略有细微不同。
看着马安儒向着王文基走来，宾客之中的莫景山立马就认出了他，心里暗自庆幸多亏昨天之事处置的还算妥当，否则日后要吃大亏。反观坐在他隔壁的阔绰公子，此时在人群中望向马安儒，竟暗自瑟瑟发抖了起来，得罪了三品大官，他爹这个五华县丞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个问题，于是尽力往桌子底下躲去，生怕马安儒认出他来。
“王大人，久闻不如目睹，果然是高朋满座、雅士聚集，今天冒昧来参加你的颂世会，还请见谅。”马安儒向王文基行了一礼。
“马大人说的哪里话，有您到来我这小小颂世会才是蓬荜生辉，你我今日只谈学问，不问朝政，来，请上座。”说着，王文基邀请马安儒坐到自己旁边的次座，还提前打了“勿谈朝政”的招呼。
马安儒早知如此，他此行目的一是来看看这颂世会到底有何名堂，二是看能否借机打探两广文人对朝政和学问都有何见解。
王文基来到主座上，举起一杯酒，向着众人说道：“今日，本官在龙川举办这一届的颂世会，希望所有到来的宾客们畅所欲言，各抒己见，将研学之风带到我两广的千家万户，让我两广成为天下文人趋志之所。我宣布，颂世会正式开始。”
说罢，王文基饮下杯中之酒，来到广场中央，介绍颂世会的两大规则：一是文斗，由王文基揭开命题，上台之人一对一自由进行辩论，观点获得台下宾客支持较多之人胜。二是武斗，但此武斗并非真刀实枪的拼杀，而是“纸上谈兵”，同样是王文基出题，双方一对一在沙盘中分别开展推演，直至一方获胜。
马安儒听着规则，心想，看来王文基就是通过文争和武斗两种方式挑选可造之材，为两广选人用将，此办法既可让未中科举之人发挥才能，又能为选贤举能提供另一种方式，同时，马安儒心中暗自思索，这，或许是征服两广文人武将最好的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