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遣使西南

    “你说要先平定西南，这又是何理由？”原本正襟危坐的卢纯通单手撑在龙椅扶手之上，手背托腮，俨然一副听其细细道来的模样。

    “臣以为，两广物产丰富，经过百余年的休养生息，已成为南方巨擘，为兵家必争之地，且唯有合并两广，我南卢才可统一九洲，君临南洋，威震四海；川渝自古为天府之国，北可往甘肃青海，西可进吐蕃，同样是我南卢统一之路上的必经之路。”马安儒躬身说道。

    卢纯通微微点头，他没有想到，前几月还在这大殿上参加殿试的这位青年如今已有如此宏大的眼光，所言几乎与自己所思考的一致，于是问道：“如今，两广和川渝两地皆已宣布中立，表明不会参与南卢和北袁之争，又当如何行联合之策呢？”

    “回圣上，恕臣直言，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现今他们宣称不参与，只是因为他们在两方身上看到的筹码还不够多，没有一方具有压倒性的优势。假使我南卢集我朝全力攻打北袁，能胜，却也是惨胜，届时渔翁得利的可就是他们两家。因此，如果我们能拿出他们满意的筹码与之谈判，即使为了保全颜面不宣布合并，他们也能成为我们的助力。”

    话音刚落，满朝的文武皆看向这位年轻的状元郎，若论年龄，他恐怕是这大殿之上年纪最小的，论资历更不用说。考究其祖上之人，其先祖乃是东汉末期著名的智囊马良，可谓是师承先人。

    “众位爱卿都回去好好思索一番，我南卢下一步该如何决策，今日早朝就到这里，退朝吧。”卢纯通说道。

    “退朝！”御前太监高声喊道，卢纯通步入内堂，对着御前太监说道：“下朝后，把马安儒叫到颐安殿来。”

    “遵旨！”

    南卢皇宫，颐安殿，殿外紧邻玄武湖，鸟语花香，风景宜人。卢纯通命人在殿外凉亭中准备好茶点，温上一壶茶，让马安儒先在此等候。

    马安儒下朝后听到御前太监叫住自己，说是皇上召见，还未参加过几次朝会的他既是欣喜又是忧虑，心里嘀咕会不会是刚才自己的言语冲撞了皇上，亦或是什么行为惹怒了皇上，才叫自己前去。

    此时路过马安儒的户部尚书张沛梁低声对着他说：“尽管去，皇上要听你接着讲，但千万记住，谨言慎行。”说完便笑呵呵地离去。

    在宫女的带领下，马安儒匆匆来到颐安殿外，看着这里波光粼粼的湖景，配上一座凉亭和三五个点心，以及一壶氲着热气的茶，他不禁陶醉在这美景之中，不知何时已悄然坐下。

    “此处名为烟柳亭，怎么，喜欢这里的景色？”身后跟着数位太监和宫女，刚换上常服的卢纯通走出大殿向着凉亭走来，边走边向合着双眼陶醉在美景之中的马安儒说道。

    看到是皇帝走来，马安儒紧张地立刻起身向卢纯通鞠躬行礼：“微臣参见皇帝陛下。”

    “不要拘谨，把你叫来，只是为了听完你刚才要说的话，刚才大殿之上人太多，态度也都不一，朕是怕你说下去会遭人排挤，你刚进朝堂，这点心思还是要有的。”卢纯通挽起那穿着的团龙金紫色长袍衣袖，坐在一张雕龙太师椅上。

    “来人，赐座。”看到战战兢兢站着的马安儒，卢纯通向一旁的宫女说道。

    马安儒谢过后，正襟危坐。看出他脸上的神情，卢纯通缓解道：“放心，让你此来，不是责罚，而是奖赏。”此时侍女为卢纯通和马安儒斟上一杯茶。

    “那你认为，我南卢现在能拿出什么筹码与之谈判？”卢纯通喝下一杯茶，问道。

    “回皇上，两广之地，南临南洋、交趾，北有南岭与中原横隔，但其目前面临的有两大问题，一是南洋海盗问题，南洋甚广，海盗也盛行，尤其是广东之地多与外地行商，但时常被横行的海盗劫掠，碍于两广目前的水军技术，一直没有像样的舰船来抵御和抗衡南洋海盗。二是通商之需，两广与我南卢相邻，虽说物产丰富，但若无商业，物产就只能烂在地里，我朝可假借与北袁战争名义，暂缓与各地经商往来，让两广乃至川渝的物产滞销一段时间，好让他们明白与我南卢通商的重要性。”马安儒看着桌上的热茶，未得到皇上的许可，不敢饮下。

    “如你所言，切断与他们的经商往来只是断了他们的财路，倘若两广和川渝固步自封，效仿东汉蜀国和吴国自立，尚且还能维持民生，届时又该如何呢？”卢纯通问道。

    “臣前些天去户部和工部了解过两广与我南卢的物资往来情况，其中我南卢运往两广之地的货物主要包括大米、茶、布匹、盐等，其中大米是运往广东的重要货物之一，南岭横贯湖广边界，因此主要是走水运。这大米是南方的主食，大米就相当于生计，皇上您想，没了生计，两广又当如何长久发展？”

    “另外，川渝地区虽为天府之国，哪怕与外界隔绝也可自给自足，甚至如东汉末年的蜀国一般称霸一方。但这是他的长处，当然也是他的短处，车马难以入川、对外交流甚少，就会导致其农商水平落后，臣在早年多次探访川渝之地，如今的川渝比之南卢、北袁甚至两广，各方面都已远远落后。”

    看着马安儒一连将两广及川渝的劣势全部罗列而出，并结合自己亲身探访的经历分析对其策略，卢纯通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的茶，再不饮，就凉了。”卢纯通随即饮下一杯。

    “是！臣一时说多了，还请皇上恕罪！”说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马爱卿，你到朝上听职多久了？”

    “回禀皇上，臣在朝上听职已一月有余，臣也十分知晓，就对北袁、两广、川渝之间的态度，朝中大臣也是各有说法，今日若是没有您撑腰，微臣也不敢多言。”马安儒起身恭敬地向卢纯通行礼道。

    卢纯通望向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忽然回想起当年自己二十有余的样子，好似也是这般意气风发胸有成竹的模样。

    “好，那朕这次就再给你撑一次腰，既然你在朝中已满一月，也该是你走马上任的时候了。马安儒听旨！”卢纯通说道。

    “臣领旨！”马安儒当即跪地听旨。

    “南卢二年进士马安儒，品行端正，才德俱佳，上殿听职知圣意、体民心，特封礼部中郎，并南卢遣广川特使，全权代表朕前往两广及川渝商谈联合一事。”

    “臣……叩谢天恩！臣定肝脑涂地，不辱使命！”马安儒激动地双眼含泪，但他知道，在皇帝面前，绝不可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地太过明显，于是硬生生地将泪水憋了回去。

    公元1357年8月，马安儒作为南卢遣广川特使，带领礼部部分官员及随行官兵、侍从自建邺出发，前往广东行省。同年9月，南卢与北袁在济南城外的黄河南岸立下和约，山东行省以黄河为界，北袁坐拥河北、山西等十个行省，南卢占据江浙及两湖等九个行省。西南诸省派系中此时开始摇摆不定，出现许多分歧，尽待马安儒一一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