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吴逑口供
“旧、旧事？”胡逑一脸防备地看着褚翎。
“没错。”褚翎沉声道：“十七年前吴大人上奏朝廷，弹劾护国将军苏承与敕勒勾结，最终导致苏家满门获罪。你不会说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吧？”
“两位英雄，这、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当年的事我、我记不太清、清了……”
“记不清了？”褚翎轻声喃喃。
他上前两步，用手捏住吴逑的下颌，将一粒褐色药丸塞了进去。
吴逑挣扎着“呜呜”两声，怎奈那粒药丸已经顺着他的喉咙吞入腹中。
他惊恐地看着褚翎，“你、你给我喂了什么？”
“什么？当然是让你肠穿肚烂而死的毒药！”
褚翎的话音刚落不久，吴逑便感觉腹中一阵绞痛，瞬间脸色煞白地蜷缩在地上。
“吴大人，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绝命丸。吃了这个药，不出半个时辰就会肠穿肚烂而死，有些人因为忍受不住痛苦，到最后会用手挠破自己的肚皮，把里面的胃啊、肺啊、肠子什么的拽出来。”
似是想到了那副画面，褚翎摇头“啧啧”两声，“好恐怖啊……”
吴逑听完他的描述，又惊又惧，腹部的疼痛也仿佛更剧烈了些，甚至已经蔓延至全身的每一处骨缝。
他连滚带爬地来到褚翎脚边，“求求你，快给我解药，求求你……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褚翎的语气颇为无辜：“早这样不就好了。”
说着，他将解药扔在对方脚边。
吴逑一把抓起解药，毫不犹豫地塞入口中，干咽下去。药效很快起了作用，他捂着肚子趴在地上，终于缓过一口气来。
这时，一把长剑再次抵到他的颈间，冰冷的声音自上方响起：
“快说！”
吴逑不敢再耍花招，有气无力道：“十七年前李渔找到我，让我伪造一封克孜木写给苏承的密信。之后我听从他的吩咐，将密信交给皇上，皇上虽然震怒但并未立即给苏承定罪，而是命李渔彻查此事。李渔趁着搜查将军府的机会，把提前准备好的假虎符混入其中，最后皇上下令……下令处死了苏府满门。”
林晏满目猩红，一脚将其踹翻，长剑忍不住向前送了几分，在吴逑的颈部留下一道血痕。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无耻小人！”
吴逑被吓得毫无血色，跪在地上连声求饶：“英雄饶命，英雄饶命！是李渔让我干的，跟我没关系啊！”
林晏强忍着胸中的愤怒和悲痛，厉声问道：“李渔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吴逑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嗫喏回道：“李渔的妹妹也就是芮贵妃，与苏承的姐姐荨妃同时怀上龙嗣，但当时芮贵妃并没有荨妃得宠。李渔为了妹妹的皇后之位，还有未出世外甥的太子之位，便设此计陷害苏承。最后荨妃也因为知道了苏府的事，胎儿早产，一尸两命……”
原来这竟然就是当年的真相！
林晏握着剑柄的指尖微微发白，一双眸子中有悲痛、有愤怒，还有恨不得将李渔碎尸万段的仇恨。
这些人为了那个位置，陷害忠良，将苏府那么多人的性命视若无物，简直丧心病狂。
吴逑感觉到林晏周身散发出来的杀气，一把鼻涕一把泪求饶：“别杀我别杀我，我也是听命行事，真的和我没关系……英雄饶命啊！”
褚翎这时走到林晏面前，抬手在他肩膀处用力按了按，轻声道：“冷静！”
林晏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情绪平复下来。他的目光在房间内扫视一圈，最终落在不远处的书案上。
褚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立刻心领神会。
他走到案旁取来纸笔，扔到吴逑面前，“把你刚才所说一字不落地写下来，签字画押！”
见吴逑一脸犹豫害怕的模样，褚翎冷哼一声，道：“你现在写下来只能算是从犯，且有认罪悔过之心，皇上没准还会饶你一命。但是你伙同胡熙私换金鸣军兵器一事，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别说你的脑袋，就连你们吴府上下几十口的性命都保不住。吴大人，你可要好好想想清楚！”
跪在地上的吴逑脊背猛地一僵，最终咬牙认命道：“好，我写！”
林晏默默地看着手中的供词，再次红了眼眶。
几张薄薄的供词，却仿佛有千斤重一般，上面的每一笔都承载着苏家满门的冤屈和生命。
吴逑犹犹豫豫道：“两位英雄，我已经按照你们说的写了。那个……那个金鸣军的事，二位能不能放过我？”
林晏不由握紧手中的长剑，满脸憎恶，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个狗官一剑刺穿，为父母家人报仇。
但他知道此时并不是杀吴逑的最好时机，就如褚翎所说，吴逑不但是从犯，还是将来为父亲翻案时，指控李渔的重要人证。
他冷凝着一张脸，并未开口，只是将那份画了押的供词小心收入怀中。
褚翎轻轻蹲在吴逑面前，伸手在他的肩膀处抚了抚，“吴大人，想要我放过你啊？”
他的声音很低，不带任何语气，但在吴逑听来，却如阎王的催命符一般阴森恐怖，让他忍不住脊背发凉。
“刚才不是你、你说，只要我把当年苏承的事写下来，你们就放、放过我吗？”
“我可没答应你！如果吴大人按照我的吩咐做事，也许我可以考虑考虑。哦对了……”
褚翎停顿片刻，道：“忘了跟你说，刚才你吃的那颗解药，药效只有一个月。以后吴大人每月都要服下一粒解药，不然最后还是会肠穿肚烂而死。”
吴逑瞬间一脸死灰，颓然地瘫坐在地上。
……
从吴府出来，褚翎问道：“阿晏，对于那份供词，你有什么打算？”
林晏沉吟片刻，才道：“如今我们还不确定大师兄究竟在暗中谋划什么，若现在就将供词呈上去，那他势必会知道我们已经见过吴逑，我怕会引起他的怀疑。而且……”
他的语气中满是忧虑，“今日他突然来府上拜访，我总觉得他在有意试探我。”
褚翎微微蹙眉，“你是说，那夜他认出了你我？”
“嗯。”林晏沉声应道。
褚翎见他神色凝重，不由想让其宽心一些，劝道：“吴逑已在我们控制之中，凉州那边无需担心。只要我们盯紧冷青松，无论他在谋划什么，总有一天会露出狐狸尾巴。而且我有预感，这一天很快就要来了。”
林晏忧心忡忡地回到林府，没想到却在园中遇到了林无禹。
“父亲，这么晚了，您为何还未歇息？”
林无禹满脸诧异地看着他，“卿安，你这是……”
林晏垂首，看到自己身上未及换下的黑衣劲装，才反应过来。
他正犹豫不知该如何解释，就听到林无禹略显担忧的声音：“卿安，你是不是在江湖中惹了麻烦？”
林晏连忙摇头否认。
苏府之事他并不想麻烦父亲，因为当年父亲暗中救下自己，本就有欺君之嫌。
但大煜与南齐相安无事多年，边关防守必然会有松懈，若南齐真的攻打过来，即使金鸣军的兵械没有问题，也肯定会有不小的伤亡。
想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父亲，孩儿有事禀报。”
父子两人来到书房，林无禹才问道：“卿安，发生了何事？”
林晏神情肃穆道：“父亲，凉州恐有战事。”
“什么？！”林无禹闻言脸色大变，他不敢置信地上前两步。
“难道是南齐？你如何得知？”
“父亲，我最近查到一些事情，都和南齐有关。凉州守将中可有父亲信得过的官员，烦请您修书一封，让其加强防戒。”
“为何不直接上书朝廷？”
“请父亲恕罪，此事牵连甚广，孩儿现在还不能据实相告。”
看着至交好友留下的唯一血脉，林无禹犹豫地问道：“卿安，你所说之事是否和你父亲有关。”
林晏沉默半晌，最终点了点头。
“好，明日我便会给凉州刺史修书一封，让其加强巡戒。”
说罢，林无禹长叹一口气，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道：“卿安，不要让自己身处险境之中。”
林晏郑重道：“是，父亲。”
令林晏和褚翎都没有想到的是，冷青松的动作会如此之快，而他的第一个目标竟然是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