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情之所至，兴之所归
当林晏再度睁开眼睛，晨曦悄然爬上窗棂。
初雪后特有的柔和阳光，透过莹白的丝绢于地板上映出斑驳陆离的光影，宛如星河点点。
他缓缓自榻上坐起，却不慎牵动道身后的某处，顿时，一阵微妙的酸胀感传来，令他眉心不由一紧。
回想起昨日发生的那那一幕幕，他十分懊恼地将手覆在眼睛上。
他居然……
他居然心甘情愿地与那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白日……
仅是念及此，热意便陡然窜上耳根，渐渐蔓延至整个后颈处。
直至此刻，林晏才确定，原来他对于褚翎的感情，早已深陷至此，非他不可！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一名男子，甚至愿意为了他，放下身为男子的尊严和骄傲，承欢其下。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房门被轻轻推开。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褚翎携着一只精巧的八宝六层食盒，步入屋内。
林晏一眼便认出，那是重锦楼专门为客人准备的用于外带的食盒。
“阿晏，你醒了！饿不饿？身体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褚翎一边询问，一边将食盒放在桌上，随即快步来到床前。
他先用手探了探林晏的前额，确认并没有发热的迹象，才暗暗松了口气。
林晏问道：“我发烧了？”
“昨夜有一些发热。我为你擦拭了身子，又喂下一粒退热丹，直到卯时体温才渐渐降下去。”
褚翎解释道，语气中满满都是对他的关心。
原来如此……
林晏明明记得，昨日自己被这人折腾到力竭，直至傍晚才昏昏睡去。
今晨醒来，不仅感觉身体异常清爽，毫无粘腻之感，就连身上所着的里衣，也是眼前这人的。
淡淡的合沉香气息将他紧紧包裹其中，仿佛正被那人拥在怀中。
褚翎微微垂眸，视线刚好捕捉到他耳根处的那抹绯红，那里隐约可见昨晚情动时留下的青紫痕迹。
他情不自禁地抬手，轻柔地抚过那片肌肤。
颈部原本就是每个人的敏感部位，更何况林晏在对方碰触上去的那一刻，便想起昨夜那人用力吮吸那处的情景。
他整个人不由一颤，本能地捉住那只作怪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恼意，“你……别碰那里！”
他这一瞪，眼波微漾，唇瓣因不久前的亲昵而显得更加嫣红饱满，丝毫没有震慑之意，反而让褚翎心头痒痒。
趁人不备，褚翎迅速俯身，在他唇上轻点了一下，旋即又退开，笑道：“阿晏，你一定饿了，我特地去了重锦楼给你买早膳！”
面对褚翎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林晏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浅笑。
两人之间已有了更深一层的亲密，他自然不会真生什么气。
一切不过是情之所至，兴之所归罢了！
“我的外衣呢？” 林晏问道。
他故意忽略了那件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的朱红色圆领广袖长衫。
如此招摇醒目的颜色，他并不想穿。
褚翎仿佛没有听出他话中之意，笑道：“阿晏，你那件衣服沾了雪和泥，我让红裳拿去清洗了。”
说着，他拿起那件朱红长衫，轻轻靠近林晏耳边，低语道：“今日就请夫君委屈一下，穿一下我的衣服吧！”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林晏的颈部肌肤处，仿佛回到了昨日这人伏在他的耳侧，说出那些缠绵悱恻的亲昵之语时的情景。
林晏抬眸，再次瞪了这口无遮拦的人一眼。
随后，他将那件衣服接过，穿在身上。
望着一袭红衣，挺身而立的人，褚翎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他就知道，阿晏穿红色定然好看！
林晏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问道：“怎么了？”
褚翎愣愣回道：“阿晏，你真好看！”
无论是谁，面对心悦之人如此直白的赞美，都会忍不住开心，林晏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他仍然不习惯，褚翎总是将这些床笫间的私语坦然自若地挂在嘴边。
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走到桌前坐下。
这时他才发现，不知何时屋内的椅子上都铺上了柔软的软垫。
这褚府之中并非只有他们两人，别提红裳和弄碧，褚翎的师父师娘也在。
两人关在屋内一天一夜都没有出去，恐怕这府里的人都能猜到他们做了什么……
念及此，林晏只恨这天下没有遁地之术，可以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尴尬之地。
褚翎却对他的想法一无所觉。
他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饭菜一碟碟地摆在桌上。
面对满满一桌的早膳，林晏道：：“褚翎，这么多我们怎么吃的完！”
褚翎将还冒着热气的翡翠虾皇馄饨端到他面前，笑道：“我们饿了这么久，自然是看到什么都想吃。所以我就让重锦楼的掌柜，把他们店里的招牌每样都装了一些。”
林晏无奈摇头，不在多言。
他垂首慢慢吃着碗中的馄饨。
皮薄馅足，肉香味包裹着滑嫩的虾仁，再搭配上香芹的清香，味道既鲜美又清爽。
褚翎眼巴巴地望着他，问道：“怎么样？”
林晏将口中的馄饨咽下，轻道了声“不错”。
见对面那人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他迟疑了下，用汤匙重新舀起一个馄饨，送到褚翎唇边。
“你尝尝！”
褚翎心中不由一喜。
他微微俯身，张嘴将汤匙中的馄饨含入口中，展颜笑道：“好吃！”
……
两人用完早膳，一起去拜见褚翎的师父师娘。
待他们刚踏入正堂，便听到了褚珊瑚的调侃。
“小两终于腻歪完了！”
林晏霎时两颊一热，脚下的步子顿了顿。
古幽端坐于正堂之上，神情肃然。如果忽略掉他顶在发髻之上的那两根枯草，确实是一副正经长辈模样。
林晏暗自吐息，将心中的窘迫羞碾压下。
他恭敬行礼道：“多谢古幽前辈、褚前辈相救。”
褚珊瑚上前两步将人扶起，笑容满面道：“谢什么，既然老天爷让我们遇上了，那就说明你与我们褚家有缘，这是天赐的缘分……”
林晏听着这似乎有些熟悉的话，忍不住看了看身旁的褚翎。
他终于能够确定，这人的性子究竟是如何养成的了。
与这人初识时，褚翎曾说过的那番话，与今日有异曲同工之妙。
林晏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褚翎对上他打趣的目光，也不由想起当日在山红谷时的情景，忍不住用手摸了摸鼻子。
“咳咳咳……”
几声干咳声传来，打破了两人间的目光交流。
林晏转头看去，正对上古幽略带不悦神色。
他心中不由一紧。
难道自己做了什么惹得古幽前辈不高兴的事？
就在他心中忐忑时，就听到褚翎的声音。
“师父，你嗓子卡鸡毛了!”
原本想拿一拿长辈架子的古幽，瞬间气结。
他瞪圆了眼睛，怒道：“臭小子，你说谁卡鸡毛了！你找揍是不是？”
褚翎却不见半分胆怯，怼道：“你揍我一下试试，看我不让师娘把你胡子剃光！”
古幽闻言，气得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下来，追着他便要打。
褚翎一边后退一边喊道：“恶师杀徒啦！恶师杀徒啦！”
一转眼功夫，两人便都没了踪影。
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师徒两人你来我往，鸡飞狗跳的声音，林晏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褚珊瑚却似乎早已习以为常，笑道：“别管他们，这对儿师徒上辈子肯定是冤家，一天不对着干就浑身不自在。”
她将林晏拉到身旁坐下，“阿晏，你口味如何，是偏淡还是偏重，是喜辣还是喜甜？中午师娘给你露一手！”
对于褚珊瑚的称呼，林晏并未多言。
他虽与对方刚刚相识，却不自觉地感到亲切。
想到此人便是褚翎的师娘，他有一种窥探到拥有母亲之人的幸福感。
林晏迟疑片刻，坦言道：“我口味偏淡，并不擅长吃辣。”
“那你喜不喜欢吃鲈鱼，师娘做的清蒸鲈鱼，老头子和那臭小子都赞不绝口！”
林晏轻声道：“褚前辈的手艺定然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