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解空大师
三人从兰依坊出来，各自回府。
褚翎则立刻命罗子浮去调查苏承第三子的全部信息。他心中的预感愈发强烈，仿佛真相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只待他揭开眼前那层薄纱。
林晏回到林府，脑海中却始终萦绕着褚翎最近几日的异常。
自那晚两人跟踪幽罗王误入将军府后，褚翎似乎就对苏承将军的事情尤为关注。
究竟发生了何事，能让那个向来潇洒不羁的褚翎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张。
正当他蹙眉沉思时，林清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大哥，你回来了。”
林晏抬眸望去，只见林清兴冲冲朝他跑来。
“发生了何事，这么高兴？”
“大哥，明日便是十五，娘要去普净寺上香祈福，让我来问问你要不要一同前往？”
上香？
林晏微微一愣。
母亲确实有定期前往普净寺祈福的习惯，但以往都是由清儿陪同的，这次为何会特意让他一同前往？
他沉吟片刻，以为是林清自作主张，便开口拒绝道：“有你陪母亲便好。”
没想到，林清却突然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左右摇摆，仿佛回到儿时，年幼的弟弟扯着哥哥的衣角，撒娇耍赖。
“大哥，和我们一起去吧。娘说普净寺可以供奉逝去亲人的牌位，以供在世之人祭奠追思。大哥的师父和师兄刚刚过世不久，可以趁此机会将他们的排位供奉在佛前，由寺中僧人每日诵经超度，祈愿他们早登极乐。”
林清停顿片刻，特意补充道：“这些都是娘亲口说的。大哥，你就陪我们一起去吧！”
原来那件柔软厚实的外袍，真的不是他的错觉。
原来母亲真的有在试着改变，与他相处的方式。
虽然这一切都缘于他在马球场救了清儿，但林晏仍然无法真正做到心如止水，不为之动容。
因为这是他一直以来，埋藏在内心深处，深深渴求着的东西。
最终，他轻声道：“好。”
次日，普净寺。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青石铺就的小径上，为这座千年古寺增添了几分静谧与庄严。
林晏和褚翎一左一右搀扶着张氏，沿着小径缓缓走向大殿。
大殿内，佛音低回，如流水般洗涤着每一个人的心灵。檀香袅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让人心境平和。
张氏跪在蒲团上，手持三柱清香，神情十分虔诚。
林晏和林清跪在母亲身后，默默陪伴。
待张氏祈福完毕，林晏上前将她手中的香炷接过，插入香炉之中。
这时，一位僧人走到他们面前，行了一个合十礼，道：“林夫人，阿弥陀佛。”
张氏躬身还礼，指着林晏介绍道：“师父，这是家中犬子。这孩子的师父和师兄刚刚过世，想要在寺里为他们建立佛牌，不知该如何行事？”
那僧人闻言，唤了一个小沙弥过来，转身对林晏道：“林公子，请随他前往。”
林晏道谢后，对张氏道：“母亲，我先去了。”
待张氏点头后，他又看向林清，刚想嘱咐几句，就被对方打断。
“大哥，你放心去吧，有我陪着母亲。”
林晏这才放心离去。
他跟着那位小沙弥来到西侧的一处偏殿之中，此处应是专为达官贵人供奉亲人的地方，正对殿门的位置，摆着一座十分壮观的千佛龛牌位架。
这些佛龛中有一些已经放置了牌位，有一些则还是空的。
在小沙弥的指引下，林晏将裴寂和钟何的名字和生辰写在一本薄册之上，又捐了三百两的香烛钱。
待他完成这一切回到大殿中时，却没看到张氏和林清的身影。
一直值守在大殿之中的那位僧人走上前道：“林公子，莫要担心。林夫人听说本寺的解空师叔云游归来，便特意前去请签。”
“请签？”林晏诧异道。
僧人道：“解空师叔精通易经术学，对于问卦求签之事十分灵验。不过这些年，他时常游历在外很少回寺中。林夫人听闻解空师叔归来，便特意前去请签。”
林晏询问了那位解空大师的所在位置后，连忙寻了过去。
那是一间简朴的普通僧舍，舍门紧闭。
林晏上前正欲敲门，却意外听到里面似乎传来几声细微的啜泣声。
他敲门的动作一顿，侧耳细听。
只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似乎是母亲张氏的声音。
他心中一紧，正要推门而入，屋内的对话声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大师，我儿子……我儿子他，真的还活着吗？”张氏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颤抖。
“正如此签文中所写，‘自在谈笑声，若似逍遥客。’”
那位解空大师的声音平静沉稳，似乎能穿透人心，“贫僧只能告诉夫人，此签为上上签，无论夫人所求为何，皆可成真！”
随后，屋内便响起张氏喜极而泣的痛哭之声。
林晏那只悬停在半空的手，依然没有放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无法动弹。
在这一刻，他变成了一尊雕像，僵在原地。
无尽的疑惑和震惊，如同潮水一般，冲击着他的理智和冷静。
儿子？
母亲口中所说之人究竟是谁？
什么叫做“还活着”？
他敢肯定，这个人绝对不是自己，更不会是林清。
难道母亲除了他们，还有另外的孩子？
无数各疑问和声音攻击者林晏的脑海，每个问题都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在他的心中炸开。
一阵阵眩晕感传来，让他险些站立不稳。
林晏试图去理清这些混乱的思绪，但却发现越理越乱，越乱越无法平静。
胸口中仿佛被压下了一块无形的巨石，沉重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暗自吐息，努力将心底的惊慌失措平复下来。
他突然想到了林无禹。
对于这个秘密，父亲知道吗？
难道这就是父亲和母亲形同陌路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