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暴露
趁着他们交谈的间隙，两人如同猫儿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军营。
回到客栈，褚翎没有立即回自己的客房，而是同林晏一起，来到了他的房内。
“济恩侯床下是什么？”林晏问道。
褚翎在桌旁坐下，故弄玄虚道：“一个箱子。”
“箱子？”
“一个带锁的箱子，我猜里面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如今的京城，奕王和昭王间的争斗愈演愈烈，在外人眼中始终忠于皇上、保持中立的济恩侯，早已站队昭王，而朝中竟然无一人察觉。那只能说明，左括与昭王之间的往来通信，并不在京城。
此处距离阜京不过百里，又有军纪严明的戍卫营驻守，自然比危机四伏、暗流涌动的京城更为安全。即使以后事情败露，济恩侯府也查不出什么确凿的证据，还可以趁机拖延时间，派人将榆林的罪证销毁。
左括此人果然心机深沉，城府极深。
想到此处，林晏的心中不由升起一丝犹疑，他抬眸望向褚翎，道：“你说左括是真心支持昭王吗？”
没想到褚翎没有半点犹豫，道：“不是。”
林晏问道：“为何？”
褚翎道：“前段时间昭王曾暗中去过济恩侯府，两人谈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我听说昭王回到府中，砸了一个屋子。”
林晏闻言，并未开口，眼底却掠过一抹意味深长。
褚翎恍若未察，他微微倾身凑近了些，道：“阿晏，咱们去把箱子偷出来，如何？”
林晏淡淡道：“等左括离开，再探一次军营即可。”
既然决定待左括离开后再行探查，两人便暂时在客栈住下。
褚翎却好似真的是到此游玩一样，硬拉着林晏逛遍、吃遍了整个榆林。林晏对此虽然无奈，却也并未冰冷拒绝。
他素喜静，又长年居住在山中，未曾有过这般没有任何目的，单纯游玩的经历。几日下来，在褚翎的插科打诨下，虽然偶尔会觉吵闹，却并未觉得无聊或者烦闷。
总之，对他而言，也能称得上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几天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初九这日。
林晏一早醒来，洗漱后来到褚翎的客房，抬手轻敲木门。
敲了片刻，却并未有人回应。
褚翎本就嗜睡，平日里若无要事时常会睡到日上三竿。林晏也是这次与他同宿才知晓的。
刚到榆林的第二日清早，林晏在自己的房间内等到将近巳时，褚翎的房间依然没有半点动静。
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前夜夜探戍卫营，两人都歇息得很晚，所以对方才起迟了。没想到，第三日、第四日，连续两天，那人每日都要睡到巳时末才起床，甚至连早膳都能错过。
之后，林晏醒来便会先去叫褚翎起床，然后两人再一同下楼用早膳。
褚翎被人扰了清梦，却没露出半点不悦，反而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
今日这人为何起的如此之早？
林晏带着满心疑惑，来到一楼。刚转过楼梯，就看到客栈门口正站着两个人，背对着他的那人正是褚翎。站在出来对面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看衣着装扮应该是个账房先生或者店铺老板。
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只见褚翎似乎点了点头，那名年轻人便躬身离去，态度不可谓不恭敬。
褚翎转过身来，刚好看到站在楼梯处的林晏，一脸笑意地走上前来，道：“阿晏，你醒啦！”
林晏点了点头，道：“那人是？”
褚翎似乎并未想过瞒他，一五一十道：“哦，那是我在榆林的一个属下。我让他盯着点戍卫营，方才他来禀报说，左括今日一早已经离开了榆林，回阜京去了。”
林晏疑道：“这几日我们时常在一起，你是何时吩咐的他？”
褚翎也不卖关子，道：“你记不记得有一日我们曾去过一家玉石铺子，那人便是那里的掌柜。”
林晏略一回忆，便想起两日前他们确实逛过一家玉石铺子。榆林本就盛产玉石，而他对此并无兴趣，所以在褚翎与那名掌柜交谈时，他也并未留意。没想到这人竟然提前派人去打探了消息。
整件事情本就和褚翎无关，若是换做旁人，定然不愿卷入这个漩涡之中。褚翎不但愿意以身涉险，还如此尽心尽力……
想到这里，素日平静无波的黑眸，不禁泛起一丝淡淡的涟漪。
褚翎见他一直瞅着自己，并不说话，问道：“怎么了？”
林晏摇了摇头，语气郑重：“褚翎，谢谢你。”
褚翎愣怔片刻，下一刻，嘻嘻道：“那阿晏要不要以身相许！”
林晏：“……”
夜半时分，月朗星疏，枝叶繁茂的树木在月光的映照下，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阵阵微风传来，树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地上的倒影随声而动，如同晃动的鬼影一般变幻莫测。
此处正是戍卫营附近的一处树林，林晏和褚翎正藏身于其中的一棵树的顶端。
虽已来过一次，但为了谨慎起见，两人并未直奔左括的营帐，而是先隐身在此探查一番。
林晏望着戍卫营驻扎的方向。除了星星点点的火光，远远望去，只能看到一道道长长的黑影有规律地移动着，应该是正在巡逻的士兵。
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不知为何，林晏的心中掠过一丝不安，他敏锐地觉察到，在这万籁俱寂的夜色中，似乎正酝酿着某种危险。
只是，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呢？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大营方向的褚翎突然开口，只听他沉声道：“阿晏，也许我们被发现了！”
林晏闻言，心中一惊，“为何？”
褚翎道：“你仔细看一下那些巡逻的队伍。”
林晏再次将目光转向大营的方向。
电光闪烁之间，他突然就意识到方才的不安来自何处了——
正是那些巡逻的兵卒！
今夜巡逻的队伍明显增加了！
若是前几日，还能说是因为左括的到来营中增强了防卫。但今早褚翎派去的人，亲眼看到左括离开，对于戍卫营的将士来说，顶头上司走了，正是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也必然是营中防卫最松懈的时候，那么，巡逻的兵卒又怎会不减反增？
唯一的可能就是：左括已然有所察觉，今日的一切不过是他的障眼法。他先伪装成已经离开军营的假象，迷惑他们，实际上却在营中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若林晏猜的没错，左括此时应该已经悄悄回到军中。
但是他们究竟是如何暴露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