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修】
“当然，”贺兰仿佛没有察觉对方的紧张，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背，“别这么看我，我又没有生吃童男童女的毛病。”
少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慌不择路地朝前扑去，一头扎进郝正邦的怀里。
像是提防贺兰偷袭似的，郝正邦赶紧将少年塞给其他人，不过自己倒是没有趁机瞎跑——他见识过贺兰的飞镖，除非能上天入地，否则只靠两只脚是逃不开的。
贺兰平静地看着对方，等着他的开口。
郝正邦深呼吸几次，“今天我们见过一次，你应该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
“嗯。”
当时他们一行人正在对朱汕拳打脚踢，下的还是死手。
“朱汕他……他这个人有个很奇怪的规矩，他不对比自己弱的人出手，不过这绝对不是因为他有什么良知，仅仅是因为他只对强者感兴趣，我是说，想杀了对方的那种兴趣。”郝正邦一鼓作气说了下来，生怕自己一个卡顿就不敢再说。
“今天看到他，我就知道大事不好，他对野鼠没有兴趣，也不知道是冲谁来的，搞不好会坏了我们的计划。”
“这次为了围堵野鼠，我们准备了很多，不希望被朱汕破坏，所以才会对他动手，想着或许打一顿他就能安分些，乖乖离开。”
“但我也没想到，他……”郝正邦这句话说得格外艰难，“他这么强。”
被杀的两个人，一个是猎人，一个是主播，两个都是颇有名气的进化者，朱汕竟然能轻易就取走他们的性命。
郝正邦自问凭自己一个人，是绝对没法做到这种程度。当然，他也不会头脑发昏到去威胁镇上所有的进化者。
“你亲眼见到，是朱汕动的手？”贺兰好奇，两个死者都是落单时遇难的，周围没有目击者，怎么郝正邦能够如此笃定是朱汕干的。
除非……
郝正邦点头，“他开了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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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郝正邦的叙述，贺兰再去找朱汕时，这人已经彻底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谁都没看到他的身影。
贺兰把郝正邦的话转述给了别人，所有人都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朱汕究竟是想做什么。
浊骨的直播间只对用户开放，其他人就算拿着同一个手机，也没法看见屏幕里的内容。
没办法，猎人们只能揪住旁边的主播，让他们描述直播间的内容。
今晚本来因为野鼠的预告，直播间流量空前高涨，可开播时野鼠那边出了意外，连招呼都没打直接下播，让观众看了个寂寞。
不过，倒是恰好给了朱汕机会。
朱汕趁机开了直播，一下子就吸引到了不少的流量。
朱汕的直播间叫做“猎杀最强”，每次的内容都是他挑自己认定的强者下手，不过之前没什么人看。
也是今天，机缘巧合之下才有了流量。
现在直播间里热闹得很，观众们可以看进化者的笑话，还能顺便期待一下朱汕的狩猎对象究竟是谁。
直播间的视角一直留在人群之中，没拍到朱汕杀人的过程，无法推测朱汕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一群人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句，吵得乱成一团，也没想到一个妥当的主意。
而不知躲到哪里去的朱汕，竟然一言不发下线，没有继续直播。
“估计他就是随手一播，”郝正邦猜测，“他之前直播也很不活跃，应该没指着直播过活，我听说他对浊骨老板很感兴趣，好像是为了干掉老板才加入的浊骨，强行下线的损失他应该不会在乎。”
换而言之，朱汕的想法很坚决，就是要干掉他的目标，至于其他的，都可以剔除考虑范围。
现在问题是，他看上的究竟是哪一位。
“是不是龚羽？这里应该没人能打过他吧。”
“不见得，也可能是贺兰。”
“可贺兰连异能都没有……”
“那你打得过贺兰吗？”
“不是，你们没发现，朱汕的标准很奇怪吗，他对野鼠没兴趣，说明他认为野鼠不如他，可野鼠究竟有多强，大家都有目共睹，真的能用公认的标准去推测吗？”
“我同意，可这样算下来，每个人都有可能中标，我们根本没法猜出朱汕的目标。”
一群人围在一起议论了半天，始终拿不出个稳妥的结论。
最后商量出来的对策是，他们暂时不要分开行为，免得落单被朱汕暗算，朱汕总不至于能以一敌百。
只要撑过今晚，明早监控中心的人应该就能赶到，到时候再让监控中心安排他们离开。
当然也有人不屑的，觉得朱汕不值一提，大家的反应未免小题大做，反而助长了朱汕的威风。
贺兰坐在一旁，懒懒地打着哈欠。
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午夜，贺兰是真的有些困了。
他站起来，伸着懒腰自行离开。
没走几步，就有人注意到了贺兰的动静，连忙叫住他，“你要去哪？”
贺兰回头，一本正经，“睡觉啊。”
“……”对方难以置信地看着贺兰，“你很有可能是朱汕的目标。”
“那又怎么样。”贺兰无所谓地继续向前。
回到民宿，一进门就看到焦急等待的老板。
老板一脸欲言又止，一个劲地盯着贺兰。
贺兰福至心灵，想起来这老板似乎是朱汕的亲戚，这会大概是听说朱汕杀人的消息，坐立难安，指着能从自己嘴里套点话出来。
果不其然，等了片刻，老板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我听人家说……我那个侄子，就是朱汕，他是不是……杀人了？”
一句话让他说得颤颤巍巍，也不知道是担心被迁怒，还是不敢置信。
这是事实，没什么好隐瞒的，贺兰点头，“我没有权力下结论，只能说，可能是他。”
“怎么会这样……”老板呼吸一滞，难以接受地捂着心脏，整个人都痛苦得难以形容，“怎么会……”
“很多人成为进化者之后，都会有犯罪的倾向。”这样的事，贺兰就亲眼见过不少。
进化之前是规规矩矩的温和人，工作生活都挑不出差错，可进化之后却能无差别地杀人，只为了体验异能带来的实感。
老板一时间没办法接受，他蹲下来缩在墙角，声音哽噎，“朱汕脾气有点不好，可他真不是坏人，镇子上的混混打他，他都不会还手的……怎么可能杀人。”
或许他只是嫌对方太弱。
这话贺兰没说出口，他不擅长安慰别人，干脆径自离开，让老板独自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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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的空气冷得要命，朱汕站在民宿的大门之外，看着贺兰所在的房间，满意地勾起了个笑容。
很好，没有畏畏缩缩，如果贺兰也跟其他人一样抱团取暖，那实在是无聊得令人下头。
还好，这次他没看错，贺兰没让他失望。
看了几秒，朱汕深呼吸一口气，仔细地感受到吹过的冷风，喃喃自语，“明天怕是要感冒了。”
说着，他一股脑脱掉自己的衣服，同时他的身体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瘪了下去。
很快，本来就瘦得皮包骨的人变得更发纤细。
可朱汕还没打算停下来，他身体继续变薄，像是一只被戳破的气球，眨眼之间就只剩了一层薄薄的皮。
最后，朱汕成功把自己变成了一张“纸片”。
这个状态的朱汕自然是没法站立的，不过神奇的是他还可以贴在地上蠕动。
他费了点功夫把自己铺平，然后一点点朝门缝挪了过去。
这就是朱汕的能力，他可以随意改变身体的厚度，无论是让自己薄如蝉翼，还是膨胀到塞满走廊都易如反掌，重量也能随之变化。
拥有这个能力，朱汕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对方是猎人又如何，照样不可能躲过自己的偷袭。
如果不是浊骨老板太滑溜，朱汕觉得自己拿下对方也不是不可能。
朱汕愉快地将自己塞进门缝，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潜入室内，给熟睡的贺兰来上致命一击。
刚钻了个头进去，朱汕就感觉自己好像沾到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旁边还有股浓烈的刺鼻气息。他没有多想，鼓着一口气继续向前冲，可地上的摩擦力好像一下子变得相当夸张，他连动一下都觉得艰难无比。
？
朱汕觉得自己好像被卡住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门缝足够宽，让一张纸片通过应该没有问题才是。
总不能自己突然变胖了叭。
朱汕试图晃动自己的身体，可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从头到肩膀的部分已经无法再动弹。
就像是被粘在地上一样。
“……？”
朱汕一愣，一股不太美妙的感觉从脚底升起直冲天灵盖，这时候他才恍恍惚惚地反应过来，自己闻到的气味……似乎是胶水？
他从未预设过这样的情况，刚才没能立刻反应过来，直到自己被黏在地上，才后知后觉。
平白无故的，地上哪来的胶水。
除非是有人掐着时机备下，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像是来证实他的猜测一般，室内的灯啪的一下被打开，贺兰的声音适时响起。
“这就是浊骨主播打招呼的方式吗？”贺兰居高临下，不怀好意地拖长语调，“还真是……客气。”
“倒也不用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