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请仙
第二天一早,几人洗过脸,饱饱吃了一顿,便在黄老头的带领下,赶往附近一处庄子。
黄狗屯,由附近大小十余处庄子组成,而魃灾的起源地,正是在西头。
“有劳三位大师傅了。”
黄老头五十多岁,大方脸,高鼻梁,早年靠倒卖檀木发了一笔,如今是屯子里的富豪,出事的庄子,是他祖地。
别看他一副朴实老农形象,满口黄牙的大嘴一张,说得几人没插嘴余地。
“据老一辈说,两百年前,咱这庄子也闹过魃灾咧。”
“那次,也是来了三位上使,与三位一样神俊伟岸,鼓弄几天下来,把旱行子烧了。”
“听说当时,旱魃化作一团黑气,被三位上使合力引至村口,用渔网兜住,最后一把火烧得精光。”
黄老头说得兴起,绘声绘色,仿佛亲眼见过一般。
“只是,这魃灾怎地又卷土重来了?”又叹息一声,眉头紧锁,怀疑是祖坟的风水出了问题。
“自从一年前开始,庄里的庄稼就枯黄得不像样,井里的水也一天比一天少,到现在,已经要去其他庄子打水,来回得走二十多里路咧。”
“还有,村里的小娃们夜里常听到哭声,都说看到了个穿红衣的女子在庄里游荡。”
说到此处,黄老头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有懂行老人家说,那女子便是旱魃所化,专门吸人精气,害人性命咧。”
话说到这,苏铭倒是不明白了。
既然都闹这么久了,你们就不想想办法?活人能被尿憋死不成?于是便问道。
“照你这么说,旱灾也有一年了,就没请个会看事的?哪怕报个官也好吧?”
黄老头一听,立刻恨得牙痒痒的。
“请了,不顶用。”
“神棍请了三四个,都是装模作样地跳个大神,拿完银子拍拍屁股走人,咱也不敢细问,生怕人家回头使绊子,再给你下个咒啥的。”
“报官更是完犊子,官老爷来了一批又一批,事没办成,吃拿卡要倒是凶得很,每来一次大家伙就褪层皮。”
“再来个几次,怕是乡亲们没旱死就先饿死了。”
这话听得几人咋舌,却也表示理解。
小地方遭了邪祟,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有钱的舍不得家产基业,没钱的离了乡,那跟乞讨的差不多了。
一行人继续前行,随着黄老头的引领,渐渐深入庄子。
沿途所见,庄稼果然枯黄一片,原本的水塘子,现在只剩下一个大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沉闷和压抑。
明明才开春的天气,却干燥闷热,像是到了七八月里。
庄子里的村民大多身形瘦削,皮肤因干旱显得黝黑粗糙,面色憔悴,嘴唇生出一道道鲜红裂痕。
他们目光随着苏铭一行移动,麻木又警惕。
这就是魃灾初始地,一开始,只是两个月不下雨,乡亲们也没在意,常有的事嘛。
可后来,大家发现其他庄雨水正常,偏偏他这头,像是老天爷撑了把伞似的,几里地外的庄子下地稀里哗啦,这边太阳大得要命。
再后来,这把伞越撑越大,将欲把整个黄狗屯覆盖,所有乡绅土豪们,也都慌起来了。
于是这请师傅除邪祟的活,便落到黄老汉头上。
随着太阳的逐渐升高,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处荒田野地里。
黄老头停下脚步,对三人道:“三位大师傅,这就是庄子坟场了,新死的、还有各家祖坟,都在地里头了。”
秋玲掏出风水盘,围着四周观察一番。
摇摇头,表示旱魃不可能生在这里。
古书中有记载,一旦旱魃生于地下,那一片便赤旱遍地,但偏偏那埋了旱魃的坟,夺了周围生机,旺盛无比,宛若一片绿洲。
这荒地里已经晒得没法看了,更是有几处不知谁家的祖坟,干的就快要冒烟了。
“黄老汉,你确定所有的坟,都在这了?”
秋玲被晒得小脸聚成一团,手遮荫质疑道。
“哎,都埋这了,乡亲们也天天找呢。”黄老头拱拱手,显然来过不止一次。
“不过…这周围都荒山野岭的,有没哪个横死的落在了山上,咱也不确定…”
初探无果,几人决定回庄子从长计议。
祠堂里,秋玲叉着腰,低着头踱来踱去。
“奇了怪了,怎会寻不到呢,连罗经盘都没反应,莫不成那老汉没说实话?悄咪瞒下他家祖坟?”
她出道首战还没打响,就陷入窘境,一膀子力气不知往哪使,免不得有些沮丧。
只见她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大瓷罐,嘴里念叨着什么,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嘶~妹子这食盆,有些大了。”宋重基挠了挠头,表示不理解。
这刚吃完早饭不久,咋地又饿了?
秋玲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继续从背包里倒出些骨棒、粉末、干虫、和一滩粘稠的杂物来。
之后手指往嘴唇一竖,朝二人做出个嘘声姿势。
调整会状态,她盘坐在瓷罐前,闭着眼,将那堆杂物扔进里头,又点把火烧了起来。
身子开始一圈一圈地晃着,嘴里还碎碎念着什么。
“黑风娘娘,闻尔威仪,凛然九天,庇佑吾民…”
苏铭离近了一听,便知道这是请神呢。
这是他头一次见有人施法,有些好奇,也有些怀疑。
这不还是神棍糊弄人那套吗,待会翻个白眼,变个声,大仙就来了。
大妹子不会连自己人都骗吧?
就这么晃了半刻钟时间,这妮子还是没起反应,只是身体幅度越来越大。
苏铭不禁犯起了嘀咕,朝一旁问道。
“基哥,这黑风老母又是何方神圣,来头大不?”
宋重基不知从哪弄来的一套文士服,一副书生打扮,后头背了个半人高的书篓子,里面全是新买的话本书籍。
只不过肩上还扛了把锄头防身,配上那颗光头,更是显得不伦不类。
“没听过哩,这请神请的不一定是有名号的仙儿,大多都是些厉害点的行子。”
“这黑山老母,可能是哪个有道行的黑瞎子吧…秋小妹年纪小,估计叫来的东西也不咋地。”
名侦探熊二助我追凶?
苏铭闻言撇撇嘴,这期待感一下子就拉低了。
也就在这时,秋玲的小身板突然停止了晃动,像木棍儿似地挺的溜直。
而周围气温,陡然降了几度,就连光线也暗了起来。
苏铭感觉脑袋有些迷糊,似乎有人在他耳边低语着什么。
那语速极快,既诡异,又有点歇斯底里,像骂人,又像哪个老嫂子在碎碎碎念叨,听的人瘆得慌。
手脚一片虚弱冰凉,连眼睛也睁不开。
一阵恶心感涌入脑海,苏铭忍着不适,正要祭出魂火。
却感觉一阵阴风从身前拂过,从大门飞了出去,难受的感觉随之不见。
“哇啦~~!”
他这样的凝气境武者都觉得难受,宋重基更受不了了。
直接扑在一边吐了起来。
“怎么个事?”
苏铭腰刀梭剑齐出,环顾四周,虎视眈眈。
却见盘在地上的秋玲,俏皮地吐着小舌头。
“额…抱歉,忘了让你们别站门口,挡了娘娘的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