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种药
江弋又开始做梦了。
大脑一片混沌，眼前好像是驳杂的黑红交映，缓慢地蠕动着，那是什么呢？
往前走，一直走，好像没有脚，那怎么行走呢？面前的色彩慢慢褪去，直到彻底化作虚无。
很难形容那是怎样的情境，就像是真正的虚无，什么颜色都不再是，什么都没有，原来是看不见了吗？为什么感觉还在继续往前走呢，有点累了。
“小弋，小弋……”谁在叫我？
“江弋，醒醒。”是……
“江弋。”段旬？我醒了啊，可是我动不了。
虚无慢慢褪去，眼前出现了一片繁花似锦，远山朦胧，微风轻轻吹动着草地，草叶互相摇动着，像在和他致意，江弋扯动嘴角，想要报以微笑。
他突然醒了过来，睁眼所见是家中熟悉的陈设，他还跟段旬挤在一起，两人还坐在小沙发上。
“醒了吗，小弋。”
“嗯。”江弋慢慢恢复清醒，逐渐掌控了身体的五感，耳中能清晰听到那边壁炉燃烧的呼呼声，还有原本完全听不到的室外暴雨的声音，以及近在咫尺的属于段旬轻缓的呼吸。
“我好像病了，又好了。”他说。
段旬担忧地看着他，身为医生，能看得出眼前的江弋的确恢复了健康，眼神清明没有丝毫不适。
但他从发烧到痊愈也就才不到两个小时，实在太奇怪。
“有什么别的感觉吗？”段旬问。
江弋想要摇头，又突然想起刚才自己似乎做了个梦。
“好像。有个梦，我一直走一直走，然后……”他努力回忆，组织语言，“看到了特别好看的风景，感觉很像大坪，就是群山之中的草地那样，但是梦里要大得多，阳光暖融融的。”
“然后，就没了，我后来就听到你在叫我，就醒了。”
段旬伸手抹掉他腮边的薄汗：“刚刚你睡着了，很不安稳，眼皮一直跳，叫了你几声。”他道，“没事就好，现在感觉如何？”
“现在很好，感觉很精神。”江弋站起来，“我去下东西了，段哥别担心，我现在好得很！”
见段旬还是皱着眉头，便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手腕上道：“那你是医生，要不要给我检查检查？”
段旬捏了捏他的手腕：“没事就好，明天多穿件衣服，别让我担心。”
“噢好。”莫名其妙的发烧并没有给江弋的生活带来什么改变，他窝回了大沙发继续下东西刷新闻。
刚打开手机，才发现陈课给他发消息了。
原来气象局新发了消息，全国大面积的暴雨近日就可能会停，陈课作为大队长，已经开始组织抢地了，暴雨多日，村里的土地几乎全部毁了，没来得及收成的粮食作物也都毁了，眼下只能组织人们一起动作，提高效率，及时疏通水道，翻地休整，再种上一些短期能有收成的萝卜白菜之类，挽回一点损失。
之所以给江弋发消息，是因为江弋的名下也有几块土地，先前一直免费给村里人种，现在大家都只想顾着自己的地，他那几亩地暂时没法顾上，想问问他想怎么做。
想怎么做？江弋看到这最后的的一个问句，感觉有点怪怪的。
他翻来覆去把陈课给他发的消息看了好几遍，终于有点不太确定地了悟了一点。
是不是说，村里人不想再免费给他种地了，要么他自己种地，要么就要给村民付报酬？
想到这层意思之后，江弋怎么看怎么觉得合理。
他试着给陈课拨了个电话。
“陈叔叔，我江弋。”江弋开门见山，“我刚看见消息，陈叔叔，你也知道我从没种过地，那地放着也浪费，先前一直是您帮我分给村里人的，以后还分一下呗，种的什么出来我也都不要。”
“小弋，叔知道你的意思，主要现在也是大家都想着抢自己的地，叔也不怕直说了，那地啊，终究是你的，这一遭灾，大家都怕你收成的时候找他们要，大伙儿都经不起了。”陈课也实诚。
“这样啊，叔要不这样，我出钱雇村里的人帮我种地，签合同那种，这么多地要我自己干我肯定不成的。”
“这倒是可以，不过大伙儿都忙，到时看有不有人愿干，叔这边帮你说一下，到时候联系你。”陈课点头，这种情况过去也有过，不过大家都约定俗成，没太有特意说的，如今江弋想用书面形式确定，自然是更好的。
“家里的地在哪边？”江弋挂断电话之后，段旬倒是问了一句。
“呃在……”江弋一时间有点说不清，扯了张纸拿笔画了个位置图。
“就是咱们房子前面的小河前面，这一片的缓坡都是我的，还有这边。”江弋在稍远些的地方画了个圈，“我们每次走小路去镇上，会路过一个小池塘，这个也是我的。”
段旬看着有些抽象的图画，脑中回忆了一下这些地方，道：“屋前这块地要不租给我吧。”
“你要种什么吗？”
“种点草药，刚研究出来一点门道，想试试。”想了想，段旬又伸出了手指，熟悉的藤蔓嫩芽冒了出来。
“我的这个植物异能，当初还在山里躺着的时候有的，应该是因为我当时执念着身边的藤蔓，希望它们无毒，坚韧，这样我可以吃，也能在恢复力气之后顺着藤蔓爬上去。当时发着高烧还一直想着它，可能由此变成了我的异能。”段旬突然一用力，切断了刚冒出来的小枝条。
“后来我也一直想办法检测和研究这些藤蔓，跟桃儿七一样，仪器几乎检测不出任何异常，还是我后来学了异相，领悟了灵气的存在，才能看到它和其他植物的不一样。”
江弋走过去，新奇地看着段旬掌心里静静躺着的枝条：“灵气充足。”
“对，所以我就想，能不能给其他普通植物也输入灵气，或者想别的办法，让它们也能生长出灵气来。”
“这是正循环，挺好的，不过应该很难。”江弋皱皱鼻子评价道。
“的确很难，我没成功，我养的植物比别人养的长得好些，不过是因为我单方面用灵气蕴养过。”段旬点头，“桃儿七让我有了一点别的想法，是昨天落果的时候想到的。”
“是什么？”
“其实也很简单，桃儿七是天生天养的灵物，那其他的植物想要拥有灵气也应当给它们天生天养的环境才好。”段旬眼中带了点笑意。
江弋却更迷惑了：“哪里有天生天养的环境呢？尤其是，如果未来的轨迹没有变化的话，还有不到三个月就会下雪，这场雪会覆盖大半个华国，国外也跟我们差不多，相似纬度的国家几乎不能幸免，其他纬度的地方也会跟着急剧降温。”
“有的，而且很近。”段旬指了指脚底下，“就在这里。”
“这里有我们两个人，每日修炼所用的灵气，逸散出来的那些就能蕴养周遭植物，桃儿七之所以这么乖，也是因为我们没有亏待它。”
“对噢。”江弋恍然，“它以前的生长环境肯定也很好，除了因为下雨不敢出门，它能自觉地这么听话，多半也有这里环境的原因。”
那边桃儿七轻轻抖动了一下叶子，江弋背对着没看见，段旬视线轻轻扫过，也不知注意到没有。
“对，所以我想稍微种一点周期较短的草药，都是好苗，当时我买了不少，拿一点出来做做试验也不错。”
江弋本想立刻点头，却突然想到什么，拧着眉细细思索了片刻，突然笑着道：“段哥，等雨停了，到时候我们再去采购一些小苗回来种不就好了？而且，我还有个想法。”
江弋摸了摸下巴，有些不好意思：“你说我能不能直接出钱邀请村民一起帮忙种啊？你看他们就算恢复了土地，也就是种一些萝卜白菜，讲老实话，这些种出来也挣不到钱，要是只算自给自足的话，村子里一千号人，聚居点附近的荒地就够用了。”
段旬微微点头，江弋继续道：“如果我们去外面买一批小苗回来，跟每家每户签上合同，承诺收成之后购买，定上价格，然后还有就是……如果收成不好或者没有收成的话，再给个保底之类。”
“的确有这样的合同，不过，这样你并不能保证收益，不在我们房子周围的土地，很可能没有什么收成。”段旬提醒。
“嗯，我知道，但是眼下大家都难，能帮就帮一下，感觉没啥不好，只不过要你来当冤大头了，我不太好出面的。”
段旬屈指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早知道你打的这个主意，我知道了，到时候你的地我也一起征收了就是。”
“这哪是征收啊，这叫……雇佣好吧？”江弋不服。
“雇佣，我倒是想，你会吗？”
“那倒是不会，不过我能学，只门口这块地的话我可以的！”江弋只是觉得他的地太多了一个人种不过来，但是学习精神还是有的。
“好好在诊所打杂吧，村民们比你专业多了。”段旬靠坐回沙发上，“一会儿我给陈队长打个电话直接说这事吧，早说早让他们安心。”
“好，到时候你找我付钱就行。”江弋十分豪爽。
段旬看着他忍不住笑，点头道：“好，遵命，江老板。”
“所以这个雨。”江弋指指头顶，“真的要停了吗，我还没来得及看新闻，就听陈叔叔说了一下，感觉要不是有消息了，他们也不能这么早开始组织雨后的事儿吧？”
“气象局的消息，你睡着的时候发的，大家都在讨论，而且偏北一点的地区今天一整天都没下雨，雨区正在往南缩小，咱们这里属于偏西的地方，也在雨区边缘，缩小的趋势不变的话，过不几天咱们这里就能放晴了。”
“太好了！”虽然之后后续灾情不断，但是能放晴让人喘息一下，江弋还是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