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推倒
江家老三家的孩子要修房子的事情终究还是没藏住，次日江弋和段旬再次上山路过聚居点的时候就有人打招呼了。
“江良家小子，你要修房子哦？”坡上站着三三两两几个人，见了这锃亮的越野车就奋力挥手打招呼。
“江弋，挣大钱了哦！”旁边人也跟着附和，手上还一边磕着干豆子。
“没有，房子就先弄着，现在不推也该塌了。”江弋见那些人都是闲汉，不防他们乱揣测，还是降下车窗探头出去说了句，言罢也没停顿地又把车窗升上来，还招呼段旬赶快开走。
段旬一脚油门，车子很快开离了聚居点。
“要不是陈叔叔提醒，我都不知道聚居点这边修了这么宽的一条路。”江弋拿起矿泉水喝了口，他们走的这条路，应该是这几年才修的，跟昨天走的那条山道完全是两个不同方向，从鸡山镇上就是一南一北两个方向出发，难怪昨天俩人跑了一天，完全没发现还有另外的路。
“虽说还是陡，但是视野好了很多。”段旬轻点喇叭，穿梭在山上公路一个又一个的弯道中。
“你昨天在山上有收获？”
“怎么说？”
“总感觉你心情不错。”江弋开了窗，车速不快，外头的风凉，空气十分清新。
“这个，算是有收获。”段旬握着方向盘的右手指尖冒出一截嫩绿的小芽，抬了一下手指，示意江弋看，“它挺高兴的。”
“它还会高兴？”江弋新奇地看着能被段旬自由控制生长的嫩芽。
“不是情绪，就是很……旺盛，生命力格外旺盛的感觉，可能我是被这个感染了，确实心情不错。”段旬有预感，山里有他想找的东西，虽然说到底，他也不太清楚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是不是琅玕神树真的存在，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但是他总得去找的。
“那挺好，那这个异能，你在这里待着是不是能修炼得快些呀？”
“谈不上修炼，不过的确有好处的，在这里生活的话，精神力要格外好用些，干扰也少。”
“的确是。”江弋自己也有这种感觉，异能如何他还没试验过，但是那种每一口呼吸都仿佛净化心灵一样的感觉，跟山下城里的空气对比实在太过明显。
谈到了异能，段旬却没有顺势追问江弋的异能究竟是什么情况，这让原本有些纠结着要不要信息交换的江弋放下了不少的心，段旬不是那种有什么疑问一定要憋在心里的人，既然他没问，也就表明了他的态度，并不好奇也不追求什么信息交换。
江弋换位思考一下，易地而处，他大概也不会好奇和追问对方，这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交朋友这个事，最重要的只是朋友本身而已。
舒了一口气的同时，江弋还是觉得有些许抱歉，但他也并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他和段旬还没有要好到那样的程度，纠结太多只会内耗。
“段哥，把我放这吧，你开车过去就行，钥匙你拿着，我中午饭都在包里呢，晚上下山的时候你再叫我就行。”江弋拍拍自己的背包道。
“行，要去哪你叫我。”段旬也没有扭捏，等江弋走远了些，再一脚油门走了。
屋门口屋门口已经有人在那等着了，远看着身形像是江弋的大伯和二姑，刚才公路边上并没有停车，他们应该是从小路步行过来的。
“小弋，来，怎么放假没过来玩？”两人也远远看到了公路这边芦苇丛的动静，起身招呼道。
“是啊，你堂哥堂姐他们都在家呢，小侄女几个天天在聚居点疯玩。”
“有点忙呢。”江弋回了句。
等走近了，江弋给俩人点点头，叫了声：“大伯，二姑，五一快乐。”
“好好好，放假快乐！”二姑要健谈些，一脸笑意盈盈，大伯虽也笑着，但他脸上的神色，明显还微微皱着眉，忧虑着什么的样子。
这神情看得江弋心底一恸，果真是亲兄弟，他的这位大伯，乍看看不出什么熟悉，但这神情，与他父亲忧虑时简直一模一样，随后再看，眉眼动作竟也有几分记忆中父亲的样子了。
“你要重新修这房子？”大伯开口了，“想搬回来吗？”话落，二姑也把视线停在了江弋的脸上。
江弋已想好了说辞，他朝屋后头慢慢走，两个大人也跟着他的脚步边走边听。
“县城的房子，我给卖了，我想了一下，我爸妈都在这里，往后我还是要回来的，索性早点修一下的好。”
“你……你这孩子！”大伯一怔，随即有些着急。
“大伯，总归我现在在中京上学，那么远的地方，就算工作了，大概也不回县城了，这里依山傍水的，我放假什么的回来这边多好。”这样想的确也合理，只是如果是不知道未来如何的江弋，即使觉得合理，也不敢做这样的决定，他一穷二白的情况下，是没有什么抗风险能力的，而现在这件事情所有存在的风险，都被他银行账户的那串金额抹除了，颇有种拿着答案去找题做的感觉。
道理是这个道理，江志建和江小岚对视一眼，但总觉得有些不妥。
“拿着钱要是不够呢，况且房子什么时候都能修，你要是卖了房子有钱了，倒不如等毕业了拿来用在工作上，盘个店子或者做什么也都好啊？”江小岚拍拍自己掌心，还是很不解。
“二姑，钱肯定是够的，这房子就是先修一修，以后等挣钱了慢慢弄嘛，我也就这个念想，爸妈当初想疯了想把老家房子修起来，那时候钱都用来买县城的房子了，现在县城的房子用不着，那我用来修这边的房子也不就是正好。”
两个大人还想说什么，江弋又道：“前几年我还小，还得自己挣饭吃也都过来了，没道理长大了我还没饭碗端，总归现在能做，就先弄着吧。”
他提到前几年的光景，两个大人颇有些讪讪，那时候他们家里人都知道江弋小孩子一个人在城里读书，最开始也想着要不要去看看，拖来拖去，几家兄弟姊妹没一个去的，转念想着孩子舅舅也在县城呢，也就心安理得地把江弋忘在脑后。
如今当事人再提起这些事，虽然也没什么要怪谁的意思，但他们做大人的，又是这么亲的亲人，关照小孩子本就是分内的事情，既然没做到，难免有些说不出话。
江弋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他之所以要绕这些圈子解释一趟，不过也就是为了杜绝掉往后还要给人一一解释的麻烦，最好都别再来问他了。
说到底，他房子修不修，都跟他们这些人没什么关系，江家这边这些年对他确实也漠视了，但江弋心里也还是感念八年前他爸重病的时候出手相助，几兄妹凑了不少的钱，所以也不想太冷脸。
“那……”江小岚还是踌躇着开口，道，“你孝心好，想修房子那就修吧，要是缺什么你来找二姑，二姑给你想办法。”
“你要是请工人，让他们来我们茶馆吃饭就行，我们下午把屋子里的东西收走。”大伯见二妹松了口，也不再劝，年轻人主意正，他们是亲人，却终究也是外人，劝不动就算了。
“好，谢谢大伯二姑。”江弋心下松口气，转头道谢。
“你四叔也是这个想法，他在值班，过两天才回来呢。”二姑补了句。
“好，也谢谢四叔。”江弋把感谢都送出去，心想只要让他好好修房子就行了。
送走两个大人，江弋把背包丢在地上，从里面拿出几个工具，卷尺和本子笔之类，他要粗粗丈量一下房子的面积，他看他们宅基地本子上写的是二百平，这个老房子怎么看也没二百平啊。
江弋跑上跑下量了半天，这房子本来修得不规则，计算了半天才确定，就算留足了余量，类似房檐排水沟之类，都算进去，也就是一百平的样子。
当初丈量的时候，把后屋那个小池塘也算进去了吗？
于是江弋又丈量计算了半天，这回倒是差不多了，小池塘上面以前好像是有个盖子，搭得很简单，茅草屋似的，没想到这也能算进去。
既然没问题，就先联系挖机把这里推平了再说，挖机今天约满了，说要等明早。
江弋正好想约明早，今天下午大伯他们还会过来收东西呢。
“那行，你们看明早什么时候吧？”
电话那边噪音很大：“要十点钟才能过来，最迟不超过十一点！”
“好，行！”
最后喊的这声，江弋挂了电话都还能隐约听到山湾子对面传回来的回音，不由得脸上有些微微发红，也不知道是喊的还是因为什么。
第二天一早，挖机如约而至，从车上下来的是两个个子不高的男人，身体看着倒是都十分壮实，俩人双脚落地就主动跟等在路边的江弋打招呼。
“帅哥，那就是你家房子？”走在前头那人一边说话还一边作势要发烟，“你们这路是真够难走的，这里上去有路吗？”
“以前有，长草了，现在就清理出一个人过的路。”
“那应该没事，帅哥带我们走走吧，我们先看一下。”
两人都挺急性，也看得出来还算是细心，仔细查看了之后还问了墙往哪边推，土地能不能过车，江弋跟在身边都一一答了。
“妥了！”散烟那汉子笑道，“今天就能弄完，不过也要到下午了，清运车得明天才能上山。”
“可以。”江弋看了看两人还没干活就在冒汗了，伸手去背包拿了两瓶冰镇的可乐出来，这是他早上特意从空间拿出来拿进背包的，现在在常温里两小时了，瓶身上都是水珠，但饮料还是冰爽的。
两人道了谢接过饮料，回到挖机上开始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