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脏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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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徽一拉完那一曲凄凉嘶哑又悲伤的小星星之后，江停雪僵着一张脸离开了。
江徽一拎着自己那把仅仅只是可以发出音调的琴，这里没有琴盒，他就放在那把破损的小提琴旁边，跟着江停雪走了出去。
江停雪已经老老实实教了他七天的琴了，估计最近应该会发生些什么。
窗外的风雪依旧很大，但日期却写着七月。
江停雪的教室里，窗台上有一丛玫瑰。
这是江徽一才发现的。
这盆玫瑰全都是绿叶，连一个花苞都见不到，格外单调。
“你在看什么啊？”
江停雪开口，江徽一看过去：“在看花。”
“可是没有花。”
江徽一回答：“有的。”
看着那一盆绿叶，江徽一回答：“花总会开的。”
“你要等吗？”
“我当然等。”
江停雪笑他：“你好傻。”
江徽一没回答，还是托腮看着那盆花。
江停雪突然开口说：“老师让我们去搬花，要栽到校门口的花坛里面去，一会儿我们都要去哦。”
而后他起身：“我要去上厕所了，一会儿你记得搬哦。”
【触发任务1：鬼怪心脏。请阻止任务对象在厕所里二次死亡。】
【我的心脏被鬼怪分食，我的生命与花枝共舞。】
花。
又是花。
从他进入这个世界到现在系统一共通知了三遍，其中两遍都有花。
自从他进入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发现过玫瑰以外的花，那些常见的，不知名的黄色紫色野花，一朵也没有。
只有红色。
所以玫瑰是特定的线索吗？
江徽一扭头一看，江停雪已经消失在了教室里，他走出去，也没在楼道看到对方，于是他迈步走向了厕所。
“江停雪？”
没人回答。
厕所里似乎没人，于是他打算一间一间开门。但他刚刚碰上厕所隔间的门，就敏锐的从不怎么好闻的消毒水味道中，嗅到了血腥味。
在看不见的岁月里，他对于这种味道太过敏锐了。
再说，男厕所，哪里来的血腥味。
他闭上眼，一步一步走向血腥味道的来源。
扶上隔间门，他睁开了眼，轻轻推开。
血，全是血，红色占据了整个地面。
江停雪靠在厕所隔间的墙上，口鼻流出血来，像一朵绽放的红色花朵。
他的身体是花蕊，口鼻流出的血是绽开的花瓣。
艳红的刺痛着他的眼睛。
有学生赶来，露出一片扭曲的面庞。
他们的眼睛都突出来，眼窝里似乎装不下那颗漆黑的眼球，青紫色的皮肤让他们看上去像是一个个窒息的人，脱臼的下巴吊在脸上，脖子扭曲着，青筋也爆出血丝来。
一群怪物，就这么看着地上的江停雪，看他的血液流淌，看他的红色一点点变成堆积的厚厚的红色玫瑰花花瓣将他淹没。
怪物们蠕动着。
随后各种奇怪的，拉扯的，破碎的，挣扎的笑声扑来。
他们看他的身体一点点腐烂，成为花枝一样的嶙峋崎岖的模样。一枝带血的木枝刺破江停雪的心口，生长出带血的叶，伸展开柔嫩的枝条，将花苞推到顶端，而后迅速绽开。
层层的花瓣中间，是那颗停跳了的，还在流着鲜血的心脏。
窗外的大雪骤然吹起，鹅毛似的雪花敲打着窗户，像是无数的骷髅到访，等待主人家开门后挨个入场。
屋内的鬼怪一个个拉扯着声带笑着，说着，没有一个惊慌，好像之前那个受众人关心和欢迎的江停雪不复存在。
而江停雪，他是一株活生生的玫瑰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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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发任务进度二：
花儿在风雪中摇晃
在血液中流淌
消逝在开放之时
请找寻我
赐我最后一次凋零
请在十天之内找到各处散落的二十二朵玫瑰花】
【二十二朵玫瑰（0/21）】
窗外风雪不停，等到巨大的花瓣完全展开，那颗停跳的鲜红心脏露出全貌，这些怪物便好像闻到了什么鲜香的味道，争先恐后地扑上去，争抢那颗躺在玫瑰花上的心脏。
不过一会儿，那颗心脏就被分食干净，怪物们吃得满嘴流油。
地上江停雪的尸体已经被花枝和花瓣覆盖，这些怪物在分食了江停雪的心脏后，浑身的关节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皮肤也发出粘稠的声音，一块又一块的肉又蠕动回了原来的地方。
而后一个老师走进这里，指挥着学生说：“同学们帮忙一起把这些花放到该放的地方去。”
原来这就是要搬的花吗？
等到花枝将江停雪的身体吞噬，变成一团盘虬的花枝之后，这些人再次一拥而上，抓起花枝，将他抬起，地上的血迹被花枝吸收得干干净净，这里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江徽一本来打算就这么跟上，不想伸手碰那株花的，结果那个老师突然看向他：“这位同学怎么不帮同学们一起搬呢？”
江徽一向她一笑，伸手抓住了那株花。
温热的，粘稠的，如同血肉一样的花枝。
窗外大雪呼啸，可江徽一随着那群人走出教学楼的那一瞬间，阳光苍白的照在地上，天上万里无云，有种令人反感的晴朗感。
大雪好似只在窗外下着。
学校的花坛里，第二十一枝玫瑰被栽下。
江徽一突然想通了这些花儿是哪里来的，竟笑了起来。
“不可以杀人吗，635？”
635再次重复：“法律范围之内。”
江徽一没再问下去，伸出手，轻轻碰了下那朵刚刚开放，梗上无刺的玫瑰，下一秒，提示音响起。
【二十二朵玫瑰花（21/22）】
江徽一突发奇想，问：“635，他的心脏长什么样？”
心脏病人的心脏，长什么样呢？
635随手给他调了个透图，透过了花枝，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刚刚那株玫瑰之下，江停雪身上的每一根血管，每一处器官，猩红的血液在缓慢流动着，骨架粘连着红色的血肉，而在他的胸膛里，停着一朵连接着无数血管的，不停收缩着的，热烈的，鲜艳的，无比美丽的玫瑰花。
江徽一听到那群学生离开时，有个声音喊：“他居然有心脏病！”
江徽一想，那不一定。
说不定只是心脏变成了一朵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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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朵玫瑰花。
只要江徽一狠心将江停雪的胸膛剖开，摘掉那朵连接着血管的花，他就能离开这里。许多人也是这么做的。
但江徽一只是沉默着看了很久，随后笑了一下，离开了。
635其实挺看不懂这个人的，也并不想多做解释，但还是开口了：“剖出他的心脏，你就可以离开这里。”
“嗯？”江徽一想了想，转过身去看向那株玫瑰。红色在阳光之下灼灼得烧人眼，看起来养分很足，唯一奇怪的，就是它的梗上无刺。
“不错的主意。”
江徽一赞扬他的主意，却没有走近一步，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也不动，好像在想什么。
随后他转身，走进了教学楼，在没开灯的黑色楼道里慢慢行走，有穿过教室门的光落在过道上，他一步步走着，脸上忽明忽灭，最后停在一扇门前。
635记得，那是那个大得过分的音乐教室。
他推门进去，此时正是夕阳落地。
光幕被窗户切割成一块又一块，落在木质的地板上，晕在墙上一片暖黄色的光。
那把破碎的小提琴靠在墙边，琴身映出了地上的光影，江徽一走到它面前，琴身又框住了他的脚。在他摸上琴身的那一刻，提示音响起。
【触发任务进度三：破碎音符。
失去了弦、弓、和安葬我的盒
音和乐啊，何时能为我而起
我应在木质的地板上翱翔
用我颤瑟的弦来歌唱。】
没有说任务要求？
江徽一忽然伸手，摘下了那把小提琴的一根琴弦。
断裂的琴弦很短，江徽一摘下了最细的那根，装在口袋里。
而后他随手拿起旁边放着的，他用来练习的琴。把琴架在肩上，头微微偏着，像在和琴低语，发丝微微垂在脸侧，他一手拿着琴弓，整个人被笼在地板反射的金色的光晕里。
他闭上了眼，掩下了那双眼睛，像一个陶醉至极的乐手。
他按好了弦，轻轻拉动琴弓，一声委屈嘶哑的音符被锯出来，像是一个人被掐了肉发出的惨叫，打破了寂静的教室。
635沉默着打开了声音屏蔽。
音乐教室的门被推开，门后是江停雪带笑的脸：“你在拉琴吗？”
江徽一转过身去，看着他，笑着回答：“对啊。”
然后又给他拉了一首凄凉婉转嘶哑还断断续续的小星星。拉完，江徽一问他：“哇，我棒吗？”
江停雪笑容逐渐消失：“。”并不太想活着。
要不是看到地上那把破的提琴还放着，他还以为江徽一这个人在拿那把破的在拉。
不是，在锯。
635也问他：「你一个月后能完成合奏吗？」
他的候选人死亡证明都不知道写了多少份了。
江徽一很是自信：「那我肯定可以。」
635：“……”
自信即女王。
江停雪虽然痛苦，但还是拿起了琴来，教他。
江徽一却没跟着，等他拉完一曲后，才问他：“你喜欢玫瑰花吗？”
江停雪回答：“不喜欢。”
江徽一笑了，什么也没说，放下了琴。
“我还是不太会，你教教我吧。”
江徽一忽然问635故事资料的事。
「资料是主角给的？」
「是。」
江徽一笑了笑，眼神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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