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有逃就有追

    阳光被茂密的树叶遮蔽，林中一片昏暗。一个脑袋从灌木丛中探了出来，骨碌碌地转动着，像是在搜寻着什么。然而，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寂静的树林，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毕竟这里是远离官道的深山老林，除了野兽，谁会来这里？确定没有危险后，脑袋的主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看来是甩掉他们了，怎么样，我的手段还行吧？”

    一张俊美白皙的脸庞，怎么看都是个翩翩少年，但说话的语气却老气横秋，与年龄格格不入。

    “就算甩掉了，也不至于追到这深山老林来吧。——你，该不会迷路了吧？”另一个脑袋从灌木丛中探了出来，也是个与前者年纪相仿的少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他的衣着虽无过多装饰，但质地精良，一看便知出身富贵。然而此时，华服已沾满泥泞，破损不堪，与乞丐的破衣烂衫也无甚区别。

    “迷路？笑话！我李太白要去的地方，那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摆在我眼前，只是现在还看得不太清楚罢了！”

    另一个少年正是李白，他同样衣衫褴褛，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手中提着一柄剑。除了剑柄上的几处装饰，整柄剑漆黑如墨。

    “好好好，总算摆脱了那个老家伙，这下可以安心了。”

    李白说着，一拍腰间，挺起胸膛，从灌木丛中站了起来。辛悟也跟着起身，却同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如同寒风般静谧，如同雨声般阴郁，如同夜幕般悄然而至，仿佛要将二人吞噬。二人顿时僵在原地，如同一尊尊生锈的铁人，艰难地转过头去。

    只见在距离他们三十步远的地方，一棵大树下，一位老者背倚树干，静静地坐着。他满头白发，脸上布满了皱纹，身形虽然笔直，却略显矮小，身旁倚着一根拐杖。在这绿意盎然的树林中，他那一身土黄色的长袍显得格外醒目，长长的腰带如同两条尾巴般垂落在地上。老者盘腿而坐，将一把七弦琴放在膝盖上，枯枝般干瘪的手指拨弄着琴弦。那令二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正是从这琴中传出。

    “果然是您，老家伙！”

    李白咬牙切齿地说道。老者闻言，停下了拨弄琴弦的手，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笑容——或者说是扭曲的表情，因为他的面部肌肉似乎完全没有动弹。李白见状，厌恶地啐了一口。

    “被美人追逐是男人的荣幸，但被你这老树皮缠上，我可敬谢不敏。既然如此，那就比比耐力吧！我一定会甩掉你的！”

    李白说完，转身便冲入了树林之中，施展轻功，如同一阵疾风般飞奔而去。辛悟也紧随其后。

    老者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去，一言不发。

    事情的起因还要追溯到前一天傍晚。

    一场雷雨过后，山野间依然弥漫着潮湿的雾气。这对植物和昆虫来说是天赐的恩惠，但对正处于困境中的李白和辛悟来说，却是恼人的阻碍。

    他们已经饥肠辘辘，在山中徘徊了数日，没有吃到任何像样的食物。靠着采摘野果勉强果腹，但这也快到极限了。就在辛悟盘算着是不是要把李白这个累赘敲晕了当食物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间草庵。

    草庵被藤蔓覆盖，屋顶长满了青苔，墙壁也被树枝穿透，破败不堪。然而疲惫不堪的二人却如获至宝，一头扎了进去，倒头便睡，全然不顾此时还是白天。

    不知过了多久，李白被一阵香气所唤醒。他睁开眼，发现厨房里炊烟袅袅，一位身穿土黄色短袍的老者正在灶台前添柴。辛悟也随即醒来，他立刻明白过来——这破败的草庵里竟然住着人。

    老者默默地为他们煮了一锅粥，然后一言不发地端到他们面前。他既没有驱赶这两位不速之客，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戒备，反而为他们准备了食物。辛悟询问老者姓名，老者只是淡淡地自称东巌子。

    东巌子的款待远不止于此。他阻止了二人立刻离去的念头，为他们整理床铺，准备晚餐，甚至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美酒佳肴，盛情款待。李白大喜过望，开怀畅饮，吟诗作赋，最后醉得不省人事。

    接下来的几天里，东巌子依然一言不发地为他们提供食物和酒水，清洗他们沾满泥泞的衣物，指点他们欣赏山间的景色，可谓是无微不至。辛悟曾问他为何如此，东巌子却始终没有回答。他总是沉默寡言，除了准备酒食，从不与二人同桌共饮。

    就这样，李白和辛悟在东巌子的草庵中度过了数日。他们当然不可能就此在山中隐居，便向东巌子表达了想要下山的意思。然而，东巌子却一言不发地消失不见了。二人担心是不是惹恼了他，只好在

    第二天早上离开了山林。

    就在这时，辛悟才注意到，在晨雾笼罩的新绿之中，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琴声，如泣如诉，绵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