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该说的话
翡蕾迟疑片刻，接过包裹，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束青色的花朵，花瓣舒展，萼片独特，一眼便能认出是荷花的一种。
“这是……”
“小姐一直在寻找的优钵罗花。”
听到这句话，翡蕾惊讶不已。她费尽心力，四处搜寻，却始终找不到的灵药，如今却出现在手中。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真的是优钵罗花吗？怎么可能？我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到！”
实际上，翡蕾也不清楚优钵罗花究竟是什么样，只是听说它可以治愈父亲的皮肤病，便漫无目的地寻找。可是，他们怎么会得到这种花？
“难道需要我撒谎吗？这花生长在戴天山顶峰的池塘里，不空特地为了送来这花，才赶到这里。”
李白擦拭着脸上的血迹，染红了僧衣的袖口，替不空回答道。不空则沉默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翡蕾呆呆地望着手中的花，眼中充满了震惊和茫然。
“不过，我其实也不知道这是否真的是优钵罗花……本来想拿到药铺去配药，可是他们说没有见过这种花，也没有这种药，所以我只能直接拿来了。如果错了，就真的很抱歉……小姐？”
不空歪着脑袋，看着翡蕾，却被她突然变化的表情吓了一跳。她的眼角流下了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晶莹剔透。
李白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哦豁，不空啊，你这年纪轻轻，就会惹女孩子哭鼻子了，真有两下子！”
“小姐！？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空慌张地问道，翡蕾摇了摇头，表示不是那个意思。
“对不起……我要向你道歉。”
“嗯？”
不空一脸茫然，难道哭的人要向惹哭的人道歉？这逻辑似乎不太对。
“我对你说了很多过分的话。我以为你们这些和尚只会躲在寺庙里，做些无用的祈祷，还说祈祷有什么用…… ”
“啊，嗯……这确实也是事实……”
不空挠着脑袋，翡蕾再次摇头。
“不是这样的。刚才那些人要绑架我的时候，我也祈祷了，我求神佛，无论是谁，都来救救我。结果，你们就出现了。所以，我要感谢你。”
她以为自己可以独自面对一切，以为没有人会帮助她。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她什么都做不了。刚才面对马参史和闵敏的攻击，她也是束手无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她还有很多事情做不到，她独自一人无法做到的事情。所以人们才会祈祷。
而伸出援手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没有人帮助她，而是她自己选择拒绝帮助，她将求救的呼喊压抑在心底，将求助的渴望深埋在内心深处。如今，她终于明白，自己需要道歉，这份歉意源于对自己的自责，对自己的无助，对他的无私帮助。
“哎呦？这女人在说什么呢？”
李白突然插进两人之间，将手指抵在翡蕾的额头上。
“我说，梁姑娘。你连道歉的方式和表情都错了！我们为了救你，拼死拼活地与他们交手，你却来道歉？哭丧着脸道歉，只有那些心肠扭曲的人才会感到高兴！笨蛋！”
“李白，你给我闭嘴！”
不空想要拉住李白，却被李白灵活地躲开，他得意地笑着，仿佛在挑衅不空。不空一脚踢向地面，溅起泥土，直奔李白的嘴巴。李白被泥土塞住嘴巴，咳嗽起来。
“谢谢。”
翡蕾突然开口，不空正准备上前教训李白，听到这句话，动作停了下来。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翡蕾。
“——啊，原来如此。”
翡蕾心中压抑许久的感情，终于释放出来。她一直想要说出口的话，终于在这一刻脱口而出。
“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送我灵药……真的谢谢你！”
她冲上前，将不空和李白紧紧拥抱在一起。不空被她抱得猝不及防，慌乱地说：“小姐！？你……”
翡蕾完全没有理会他，用力地抱着他们，直到不空什么也说不出话来。他的身高比翡蕾矮了一头，被她抱住，仿佛被困在笼子中。
“哎哟，被女孩子抱住，真是件美事啊。你说，不空？”
“闭嘴。”
李白笑着说道，不空却满脸通红，扭头拒绝回答。
“那个，我们该走了。最近天气变冷，小姐也要注意身体，别感冒了。那么……”
“等等！”
翡蕾想要阻止不空离开，他们却已经转身离去。沉默片刻，她开口说道：
“最近天气很冷，你们先留下来暖和一下吧。”
她只是想让他们留下来休息，却没想到，不空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感到一丝不安，难道自己说错什么了吗？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脸，也许她忘记擦掉脸上的泪水了。
“啊……难道你看到我哭了？真是讨厌，这，这，这是雪，你看，快冬天了。”
“噗嗤。”不空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翡蕾疑惑不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时，李白哈哈大笑起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冷冰冰的女人，没想到还挺可爱的。来，多笑一笑，女人笑起来都漂亮！”
翡蕾微微皱眉，这个李白，真是胡说八道。他根本没有见过她真正的样子，就敢说她漂亮？
翡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发现脸颊上的面罩不见了，它和布条一起掉落在地上了。她惊奇地张开嘴，用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
“啊，哈哈。”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笑了出来。她用手指轻轻触碰自己的嘴角，心中满是惊讶，她，竟然笑了。意识到自己正在微笑，泪水再次涌上眼眶。
“我从没笑过，我一直都很痛苦，很痛苦，痛苦到活着都觉得痛苦。——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哎呦，是哭还是笑，你给我定下来！不过，我倒是无所谓，哈哈哈！”
“李白，小姐不是在哭，那是雪，今天下雪了！”
不空一本正经地说，翡蕾忍不住放声大笑。
“是啊，下雪了！快进来吧，别冻死了！”
三个人进了屋子，却依然止不住笑声。他们仿佛找到了一丝久违的快乐，肆无忌惮地笑着，笑得肚子都疼了。即使端来热茶，他们也忍不住笑，笑到喷出茶水，然后继续笑着。
他们笑啊笑，直到肚子疼得无法动弹，才停了下来。从那天起，他们三个人结拜为义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