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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大江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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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会儿,翼轻扬悠悠醒来,昏黄的灯光刺得眼睛发花,影影绰绰她看到楚天面沉似水伫立在床头,冷冷说道:“我没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站住!”她怒视楚天道:“贼喊捉贼,你真是天下最无耻卑鄙之人!”

    “哗啦啦——”江面乍分白浪滔天,一条碗口粗细的碧绿藤蔓如标枪般贴着左侧船舷飙射而出,顶端锋利如刀散发出浓烈杀气。若非楚天手疾眼快做出精准判断,脚下的小船早就被它拦腰洞穿。

    正感惊讶之际,苍云元辰剑突然长鸣示警,一蓬阴冷杀气从水底渲涌而至。

    这时候小舟微微一晃,缓缓向江心驶去。老翁站立在船尾操纵舵桨,放声歌道:“飞梁压水,虹影澄清晓,橘里渔村半烟草。今来古往,物是人非,天地里,唯有江山不老。雨中风帽。四海谁知我。一剑横空几番过。按鱼龙,嘶未断,月冷波寒。归去也,林屋洞天无锁。认云屏烟瘴是吾庐,任满地苍苔,年年不扫。”

    “似水流年?”翼轻扬暗自讶异,同样的剑招她也曾见洞寒山使过,却在这个丑老头手中施展开来如天马行空变幻莫测,可不知要高明多少倍,而且剑意洒脱韵味无穷已臻至登峰造极的境界,就算换洞上原来也未必能胜过他。

    楚天点点头,说道:“你记得就好,既然你我是敌非友,我是不必对你客气的。”

    无形之中,原本剑拔弩张的戾气渐渐消散。

    翼轻扬忍不住道:“那您知道这歌里唱的是什么意思吗?”

    “叮!”苍云元辰剑长驱直入击中莲叶宝盾,一朵朵金色祥云以摧枯拉朽之势卷涌而出,不住轰击在婀娜摇曳的叶面之上。

    她念头急转计上心来,琼鼻低哼道:“好吧,就算你是老前辈,可也不能仅凭三言两语便随意指定谁是凶手谁不是凶手。倘若楚天果真问心无愧,可敢跟我爹爹当面对质?”

    老翁说道:“我行我素,俯仰无愧,方显英雄本色。”

    老翁听人赞美,呵呵一笑道:“这叫‘洞仙歌’,是小时候跟游方的道士学的。”

    孰知元辰宝珠一亮,从里面冒出条青色元神,却是个相貌丑陋的老者。

    假如自己在施展的时候,能够融入自然之势,将一招一式完美地与天地浑然交融,那威力又岂止于当下这点?!

    “日出了。”老翁在船尾说道。

    楚天看到翼轻扬痛苦流泪,心中好不畅快,道:“原来你还有羞耻之心。”

    不,不可能!

    道,无处不在。

    翼轻扬怒急攻心又差点晕过去,羞于启齿还不好对小羽多说什么,只好狠狠咬住嘴唇,眼泪却流了下来。

    还有,那小贼既然忘恩负义杀害了觉渡大师,又为何不将自己也一并杀了?要知道,他现在对自己下手,可说是易如反掌。

    他探出双指不费吹灰之力便夹住了剑刃,哼了声道:“女娃儿,你真是混账透顶,该打!”

    楚天双目炯炯逼视百草药仙,身形凝立魔剑平举遥指前方。

    “你想学划船?”老翁爽快道:“没问题,你过来,先把舵桨拿稳。”

    老翁捻须而笑,问道:“怎么,你好像明白了什么,为何如此高兴?”

    “放开我!”翼轻扬可不想再被楚天抱,秀眉微挑,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楚天顿感老翁手中发出一股柔和雄浑的力量,推得自己身不由己错步转身,右脚一空已踏出船舷外。

    老翁问道:“小哥,你娘亲看上去病得可不轻,怎地还要千里迢迢坐船去滨州?”

    “放屁!”翼轻扬终究忍不住怒骂出声。

    夜风一吹,翼轻扬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她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假如那个口口声声自称六百年前洞天机的丑老头是冒牌货,假如楚天心里有鬼,到了禹余天就不怕原形毕露么?

    “不好!”百草药仙的四条本命绿蔓倾巢而出,此刻招式用老鞭长莫及,后背完全暴露在楚天的剑下。

    楚天嘲讽道:“恭喜翼大小姐得偿所愿,日后稳稳当当做个掌门夫人,妻凭夫贵嘛。”

    “水流风势?”

    百草药仙一凛,疾向灵台搜索对方踪迹,奈何如烟如雾难以锁定。

    “铿!”洞天机甩手将素女仙剑掷入鞘中,斜眼瞟着翼轻扬道:“认识这招不?”

    楚天迎着长风,遥望江天红日心驰神往,好似化作了一羽鸥鹭自由自在地飞翔。

    楚天目光冰冷看着翼轻扬,他有十足的把握断定这丫头心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但自己早先已答应洞天机要前往魔教夺取云麓圣泉。事有轻重缓急,大丈夫一诺千金又焉能食言?当下强按下报复的冲动,摇摇头道:“你放心,我早晚会杀上门去找翼天翔算账,但不是今天。”

    “砰!”莲叶宝盾半边炸飞,百草药仙口吐鲜血飘出十丈外,强压内伤指尖探出十根锯齿状的赤红毒刃,反身与楚天战成一团。

    这一招“裂海断流”身、法、剑、势、气熔炼一炉龙虎交汇,仿佛每一缕风每一滴水都蕴藏着虬劲剑意,透发天地激荡风云。

    船舱里陷入一阵静谧,两人各有所思,只听得老翁的歌声在江面上悠悠回荡。

    这就像江上行舟,人的力量终究有限,但若能让小船融入风势水流之中,自然会事半功倍。

    楚天闻言,对老翁的身份来历愈加好奇,寻思道:“你不肯说,就当我没办法了么?”假装操作失误小船猛地一晃,他佯装立足不稳叫了声“老丈小心!”合身往老翁的怀中撞去。

    忽地楚天身形一沉徐徐飘落下来,朝停泊在江边的一条小舟上招呼道:“船家,我要包船去滨州。”

    翼轻扬心头巨震,睁大眼睛道:“你……竟敢诬陷我爹爹!”一股怒气油然升腾,抓起床上的枕头便恶狠狠丢向楚天。若是此刻她能使剑,恨不得立刻将这满口颠倒黑白的恶贼杀了。

    “林屋洞天无锁。认云屏烟瘴是吾庐……”

    尽管有水波阻隔,百草药仙依然觉察到从楚天身上释放出的强大气势。她不惊反喜道:“这小子不自量力,竟然想硬接我的这式‘乾坤禁锢’,今日定要教他死无葬身之地,以稍减我心头之恨!”

    与此同时苍云元辰剑翻江倒海,劈开一条水道直抵百丈波心。楚天犹如蛟龙入海,纵身没入江中,目光如炬穿透幽暗的水下世界,只见一个风姿卓越的妖娆少妇身影翩跹正往后漂退。

    楚天吐气扬声使出日照神拳正面硬撼,砰的闷响藤蔓飞荡,从舱顶上疾掠而过。

    洞天机愣了,突然劈手夺过素女仙剑向前虚刺,剑锋颤动耀眼生辉,耳听“叮叮”脆响一道道剑气切割在桌上那只用来装药的瓦罐上。

    楚天却认定翼轻扬是在装无辜,道:“难怪有人说,人至贱则无敌!”

    他将翼轻扬抱入船舱,趁老翁起帆的当口,低声警告道:“你若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莫非……莫非真的是自己冤枉他了?

    楚天哈哈大笑,眼中满是不屑之意:“姑娘,你的演技委实令人佩服。那晚若不是你厚颜无耻将我诱到河边,翼天翔又岂能从容暗算觉渡大师,栽赃于我?”

    老翁呵呵笑道:“一个打渔人,哪儿来的尊姓大名?船到哪里,哪里便是我家。”

    楚天道:“老丈,你但说无妨。”

    “老丈,能不能教我如何驾船?”楚天蓦地心血来潮。

    天地间,充满勃勃生机。

    翼轻扬冷笑道:“你有对我客气过么,我们之间还需要假惺惺的客气么?”

    “好吧,上船。”老翁动手解开缆绳,颇是感慨道:“他是你的儿子?难得这么孝顺。”

    楚天甩手想走,洞天机可不干了,一把抓住楚天的肩膀慨然道:“小楚,去就去,怕什么!管他是翼天翔还是满地爬,我老人家陪你去法门山庄走一趟,为你作证给你撑腰。就算天王老子现身也不怕他,走!”

    仓促间她的喉咙里一记尖锐长啸,体内炫光闪烁“哧啦啦”背后衣衫赫然开裂,生出一朵光彩夺目的碧色莲叶,在江水里怒放开来覆盖方圆三丈,宛若一面美轮美奂的翡翠盾牌护住身躯。

    老翁笑道:“我一个打渔的,想唱就唱,哪有心思成天琢磨里面有什么意思?只晓得一网撒下鱼儿满仓,这船上便是我的洞天了。”

    一道道水流,一缕缕江风,仿佛是被天地赋予了生命的精灵,或直来直去,或浅吟低唱,或盘桓悱恻,或高歌猛进,千姿百态万象纷呈,竟无有一丝雷同。

    好在他反应极快,立即丹田气体顺势拧腰,身躯三百六十度转了圈重新站定,心下暗自骇异道:“他这一推平淡无奇,我却无论如何也躲闪不过,不知是哪家的绝学?此人修为之高,端的深不可测!”

    “哗——”又是两条绿蔓自江中破茧而出,引动碧浪幻舞出一圈圈千变万化的光影分别缠向楚天的双腿。

    楚天徐徐收功,见翼轻扬仍在静静地打坐,便起身走出舱外。

    楚天颔首道:“好,那我们去禹余天!”

    “胡说八道,你是洞天机,我还是寒料峭呢!”

    飞出一段,前方波光粼粼来到锦江边,浩荡的江水昼夜不息向东奔腾,最终穿越数千里外的滨州汇入万顷东海。

    翼轻扬昂起螓首道:“谁说我在逃跑,本姑娘不过是出门散散心,随便转转。”

    但她并非逃跑,肋下四条藤蔓破体而出,两横两纵反向推进,编织成一座碧光荧荧的巨型囚笼罩向楚天。

    楚天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两人默不作声向东南方向行去。

    想着想着翼轻扬忽感一阵头晕目眩,丹田浊气顿生娇躯不由自主往下坠落。

    百草药仙惊怒交集,却已是骑虎难下,只能全力运功支撑莲叶宝盾。

    话音未落,瓦罐簌簌剥落下一层粉灰,上面龙飞凤舞被那老头用剑气刻了一圈花纹,借着灯光一瞧分明是四个大字:“如假包换!”

    心念闪动之际,楚天的身影竟毫无征兆地凭空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那突如其来的藤蔓一击不中并未收手,迅即化刚为柔横扫楚天。

    “嗖!”小羽从翼轻扬的袖袂里钻出,双翅鼓动裹起两团白茫茫光雾往气浪上撞去。两股巨力迎头相撞,激得四周白练般的水柱冲天而起,将小舟高高抛上半空。

    “你——”翼轻扬见楚天义正词严地训斥自己,更诬陷自己和爹爹是合谋害死觉渡大师的罪人,禁不住怒气满胸、义愤填膺。但她从小家教甚严,那“放屁”两字在嘴里打了两转,到底没骂出来。

    楚天就在后面,身形一动轻舒猿臂揽住翼轻扬,顿觉她全身滚烫犹如炭烧。

    老翁情知楚天是有意试他,身形不动不闪双足在甲板上落地生根,伸左手在后者肩膀上轻轻一按道:“站稳了,别掉进江里。”

    老翁笑了笑道:“操舵并不难,难的是掌握水流风势,让船走得又快又稳。”

    楚天道:“实不相瞒,我遭人诬陷百口莫辩,这次便是要去与人理论讨还公道。”

    “叮叮!”苍云元辰剑左右开弓劈斩在绿蔓之上,登时火星迸射罡风横溢。

    绿蔓“吱吱”怪叫,被剑锋劈开两道伤口直吐碧烟,倏然没入水里。

    洞天机一怔,问道:“他跑去禹余天做什么,又想害谁?”

    楚天将老翁的话一字字记在心里,暗自舒展灵觉窥探四野,顿时感觉到大江上下风起浪涌气象万千。

    不一会儿,从船舱里钻出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老翁,眯缝着眼瞅着楚天道:“小哥,我这是渔船,不载客。”

    翼轻扬心下暗喜,当下也不去计较洞天机乱七八糟说些什么,道:“我爹爹不在法门山庄,他已去了禹余天。”

    向天借势,问道取法。

    楚天亦被震得胸口窒息,身形向后上方飘退,借势卸去迫入左臂的气劲。

    “呜——”猛地身后杀气严霜波涛跌宕,楚天施展须弥洞天脱出乾坤禁锢的笼罩,苍云元辰剑直捣黄龙刺向百草药仙的背心。

    翼轻扬惊疑不定,心道:“这老头可真古怪,怕跟禹余天果真有些渊源。可我今日既然找到这小贼,就万万不能让他再次逃脱。”

    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冲开经脉禁制拔出素女仙剑刺向楚天。

    冷不丁灵台警兆再起,又一条碧绿藤蔓悄无声息地从水里冒出,如同粗壮凶猛的水莽高高昂起身躯劈击楚天背心。

    他凝攥左拳轰出一记“大日如来”,十八道拳劲前仆后继层层叠加,汇聚成一股不可抗拒的洪流结结实实打在莲叶宝盾上。

    楚天点点头,觉得老翁平平淡淡的几句话却是回味无穷。一时间神思飘飞如有明悟,洗尘之心愈发清澈通透。

    “驾船的法子。”楚天微微一笑轻转舵桨,小船在江面上画出一条漂亮的白线,轻盈地避开一团湍急涡流。

    沉鱼落雁身法、料峭六剑、日照神拳、天机印、天下有雪诀……正魔两道的绝学从来不是与天地割裂,而应融为一体。

    楚天看着翼轻扬,丝毫不掩饰脸上流露出的鄙夷之色,冷笑道:“虎父无犬女,你和翼天翔真是天生做戏子的料。不要以为几滴不值钱的眼泪就能骗过我,若非你曾在虚境中救过我,今日定教你好看!如今你我互不相欠,下次莫要再撞到楚某手里!”

    楚天走到船尾,学着老翁的样子用双手抓住舵桨,试着慢慢左右摇摆,问道:“是这样吗?”

    小羽呼哧呼哧煽动着小翅膀飞在楚天身边,很是机灵地回答道:“抱抱,解毒!”

    翼轻扬故意轻蔑道:“我早知道你不会去的,做贼心虚。”

    他自己也不晓得为何要对一位萍水相逢的老翁说起这些,只觉得如鲠在后不吐不快,说出来便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你看脚下这大江,一个劲地往东流淌,看似四平八稳,其实到处都是漩涡潜流,不识水性的人准保要翻船。”老翁指点道:“那风就更了不得啦,二十四节气便有二十四信风,要想船跑得快就看你会不会用风。”

    翼轻扬将头扭转过去,暗暗发狠道:“不能哭!早晚我要将这小贼碎尸万段了拿去喂狗,一雪今日之耻!”

    左前方一片沙洲郁郁葱葱,草木繁茂紫雾缭绕,如一道守立万载的巨闸将奔腾的江水一分为二。

    就算他会装,却骗不了爹爹。

    清风拂面千帆竞起百舸争流,船工的号子此起彼伏悠扬入耳。

    翼轻扬羞恼道:“你少在这儿风言风语冷嘲热讽,嫁不嫁是我的事,跟你什么相干!再说,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要嫁给姓洞的!”

    “不错,不错,有几分模样了。”老翁颔首称赞,“小哥,你可聪明得紧啊。”

    楚天皱皱眉,正准备另找船只,没想到翼轻扬开口了:“老丈,麻烦您行个方便吧。我实在走不动了,到时候船钱加倍给您。”

    “铿!”苍云元辰霍然出鞘,楚天身剑合一灵觉紧缩水下刺客,如一羽雄鹰搏击四海转守为攻向江面俯冲。

    这个念头刚刚从翼轻扬的脑海里钻出来,就立刻被她彻底否定——指认楚天是凶手的人可是自己的爹爹,爹爹说话从不有假,楚天一定就是凶手!

    楚天笑道:“全亏老丈您指导有方。”

    “糟老头子?”丑陋老者显然怒了,逼近翼轻扬一把拧住她的耳朵道:“竖起你的小耳朵听清楚了,我老人家乃是六百年前的禹余天掌门洞天机!”

    “不错,你早该死了。不过你不必心存侥幸,终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翼轻扬昂着头,一边运气冲脉一边寒声怒斥道:“觉渡大师为了救你,废寝忘食不眠不休,你却恩将仇报杀死他。如此厚颜无耻之徒,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向天借势!”楚天全身放松浑不着力,一股江风横向吹到,将他的身形像叶片似的卷起,“唿”地声飘移数丈,不费吹灰之力地闪躲过藤蔓。

    【下】

    须臾之后,老翁的歌声徐徐停歇。翼轻扬如梦初醒,赞道:“老丈,这歌真好听。”

    【上】

    楚天听了这话,越来越觉得眼前的老翁绝非普通人。虽然未必完全认同对方的劝说,但仍是感激他的好意,当下肃容道:“多谢老丈,在下受教了。敢问老丈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楚天抓紧住她的手腕,冷笑道:“你真想死?我绝不拦你。”拦腰将她抱起往江边飞去。

    楚天灵台立生感应,运劲一扳舵桨,小舟猛朝右偏。

    “我这一路需得暗中留意,看这小贼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洞天机哈哈一笑,大发感叹道:“岁月无情物是人非,六百年后,我老人家终于要重上禹余天了。”身影一晃隐入元辰虚境。

    他假惺惺地答应前往禹余天对质,不过是故作姿态而已,心里一定有鬼!

    一霎那里,他的脑海中灵光乍现不觉失声叫道:“我明白了!”

    翼轻扬翻翻眼睛,不耐烦道:“我爹爹已经将我许配给洞寒山,本月十六就要在禹余天举行婚礼大典。”

    翼轻扬抢在楚天前头回答道:“傻儿子,还不快替我谢谢老人家。”

    老翁沉默片刻,说道:“小哥,我痴长你几岁,经历的事也多些。倚老卖老,有些话说得不中听,你可别介意。”

    老翁不慌不忙操纵舵桨,小舟如风行水上在风口浪尖上轻轻一滑,稳稳落回江面。

    楚天哪会给对方丝毫喘息之机,既然打上了那就毫无仁慈可言!

    楚天如同醍醐灌顶般豁然开朗,眼界大开道心修为进入到一片崭新境界中。

    翼轻扬吃了惊,娇叱道:“糟老头子,少来装神弄鬼,本姑娘不怕你!”

    楚天懒得跟这丫头做口舌之争,向老翁颔首谢过,纵身上了小舟。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生在世难免会有遭人冤枉的时候。旁人毁你,笑你,害你,骂你,若是耿耿于怀那就等于把自己关进了铁笼子里。”

    楚天和翼轻扬倚坐舱中,不知不觉沉浸在老翁沙哑自在的歌声里。

    楚天心底里不由向往道,何时自己才能拥有老翁歌中所唱的生活,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任满地苍苔,年年不扫。

    洞天机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是在逃婚呐!”

    翼轻扬稍事收拾,斜背素女仙剑走出客房,携着小羽御风而起在前引路。

    远方水天一线烟波浩渺,一轮火红的旭日正从宽阔无垠的江面下冉冉升起。璀璨的霞光照耀在江波上,犹如红宝石般熠熠生辉,几羽早起的鸥鹭展翅翱翔,乘风穿云,遥遥传来清亮的啼鸣。

    他尝试着顺风应流,驾驭小舟在江涛上乘风破浪向前急进。渐渐地,风浪宛若被驯服的野马,托载着小舟如箭矢般飞速行驶。

    “百草药仙?”翼轻扬被激战惊醒,来到船尾凝眸观战。猛然一蓬强劲气浪从战团中汹涌袭来,压得她气血翻腾两眼发黑。

    翼轻扬手足无力动弹不能,心中又气又羞,叫道:“小羽,快替我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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