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报复
她的衣袂在剑气的催动下翩翩起舞,从容自若间,甚而还用手理了理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
【上】
哥舒晓梦的脸阴沉得可怕,心里不断涌出强留珞珈的念头,却最终没有出手。
“轰!”他的灵台陡地一震,天地烘炉骤然凝缩如豆,彻底摆脱元辰宝珠的桎梏冲出虚空,融入楚天的体内。
这一剑又快又狠,尽得哥舒世家“斗日十七式”的精髓。四周游离的天地精气急遽波动,如潮水般汇入横云剑气,幻生出翡翠般的强光,一缕缕杀机涌动,好像要毁灭世间一切的存在。
“这丫头只有十八岁,她真的只有十八而不是八十岁?”这是许多人心里不由自主生出的念头。
“侯爷,这事让我来解决。”他对哥舒晓梦说道,手按在从背后探出的剑柄上。
当光雾稍稍散去的时候,众人惊骇地发觉他的眼角流淌下鲜红的血线,两只眼珠灰白无光,显是瞎了。
幽鳌山笑道:“放心,他这是在炼化元辰宝珠中的天地烘炉印。等腹部发出的银光暗灭了,也就是楚天快要苏醒了。”
楼中一片死寂,压抑的气氛弥漫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谁在说我的坏话?谁不想活了?”珞珈站在门外明知故问地盯着峨无羁。
对此楚天一无所知,他还在昏迷中与命运进行着顽强的抗争。
幽鳌山盯着酒坛道:“应该是我问你,这两天有没有去找谁人的麻烦?”
虽然今夜受伤的仅只哥舒战一人,但之后哥舒世家在北冥神府的威望必将一落千丈。
峨无羁顿时对幽鳌山肃然起敬道:“你是怎么尝出来的,我再试试!”
鼎炉的上部,真元凝聚成的浓稠云团如一枚硕大无伦的丹丸吞云吐雾旋转不停。
如真似幻中楚天隐隐约约看见元辰宝珠的虚空深处,有一点红光如星辰般闪烁。
是前是后,是左是右,抑或是空中甚至地底?
“收!”楚天的心头爆发出一记悠长痛楚的低吟,残缺不全的大手猛然下压,五根擎天柱般的手指同时攥紧鼎炉,立刻感到一股锥心刺骨的滚烫痛感近乎将所有神经炼化,甚至连身体也即将焚烧成为灰烬。
“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哥舒战慢慢回过神,心高气傲的他完全无法接受双目失明的现实,身躯变得剧烈颤抖,自信却在轰然垮塌。
“铿!”哥舒战骤然转身,二十八道横云剑影凝成一束向背后急劈!
“呀!”惨叫声响起,那偷袭珞珈的哥舒世家家臣倒在地上,咽喉处赫然多了一个血洞直往外冒着浓稠带泡的血浆。
“很好,被你训练出两个小酒鬼。”珞珈道:“幽鳌山,你怎么只干这么无聊的事?”
“三个照面,我要你的一双眼睛!”珞珈说,语气就像从碟子里夹菜那么容易。
假如能够战胜珞珈,甚至只要在对决中保持不败,他在哥舒世家乃至北冥神府的声望将大幅提升,下一任家主继承人的地位亦将无可撼动。
横云剑嗡嗡颤响陡然刺空,珞珈的身形不可思议地凭空消逝。
——不要惹楚天,不要惹珞珈。
这是北冥神府七大绝学之一,盖世无双的奇门遁术,能够凭借真元瞬间迸发出的强大能量撕开虚空,进行异空间飘移。传说中北冥神府的第一代府主莫问出曾经一时兴起施展出“天人无相”,在眨眼间遁出九千里。
珞珈恍然大悟般地瞥了眼文静。文静感觉自己的心思像是全被珞珈这一眼看透似的,低下头却正好看见楚天悠悠醒来。
幽鳌山像是被酒呛着了,又舍不得把已经到喉咙口的酒再吐出来,背转面孔连声咳嗽。
“嗡——”横云剑再次颤鸣,霍然幻交织成二十八束诡异莫测的剑影,汇聚为滔天的碧澜将珞珈的身影吞没。
几乎没有谁能够知道珞珈真正的修为有多强。如果说峨日照是一座令无数人仰望的高山,那珞珈便恰似一汪引人遐思、深不可测的幽潭。
更为玄妙的是,一旦他逆运天地烘炉便能即刻燃烧真元,释放出汹涌浑厚的元气,令战力在瞬间获得高倍数提升。
楚天顿时感觉到一团岩浆般炽烈的能量滚滚而来,几乎将自己的灵觉熔化。
终于有哥舒世家的女眷发出了惊恐的叫喊,像是打开闸门的洪水,在瞬间充满每一寸空气,歇斯底里地宣泄出内心的震惊与恐惧。
哥舒战的双眸渐渐变色,眼珠发出绿宝石般幽冷的光芒,“只怕你办不到!”
“咄!”楚天意念急聚,催动脱胎换骨的菩提镜月印护持灵台,一股清凉精纯的纯阴真元如冰泉般汩汩注入楚天的灵觉。
“是五十三年。”幽鳌山认真地纠正道。
珞珈笑吟吟望着峨无羁和文静道:“你们两个小鬼都没事做么,成天赖在这里。”
峨无羁禁不住打了个激灵。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峨日照和珞珈。但凡见到这两位中的任何一人,便似老鼠遇到猫,能躲则躲,不能躲也必定小心翼翼保持静默。
“丝丝——”天地烘炉的热焰温度骤降,炉火也从银红色净化成纯银色,所有的暴戾之气与各种杂质化为色彩斑斓的轻烟冉冉蒸腾。
楚天的心神顿觉无限舒爽,灵觉势如破竹透入天地烘炉内部,化为千万游丝与鼎炉合而为一无分彼此。
他的精气炼化速度比从前骤增一倍有余,全身毛孔舒张到极限,贪婪地吸纳着天地间充盈的北冥精气。
哥舒晓梦面色铁青,让人怀疑他究竟是因为愤怒抑或是惊惧?
“铿!”哥舒战反手拔出长剑“横云”,刺向珞珈的眉心。
“幽大哥,好像你通常都睡地上的吧。”峨无羁口无遮拦道。
他必须立刻判断出珞珈可能现身的方位,逆转被动挨打的局面先发制人。
哥舒战恍然不觉家主的目光,喃喃道:“三年……三年后,一定要用楚天和倪珞珈的鲜血来洗尽我的耻辱!”
“喝点酒压压惊。”幽鳌山理所当然地递过来一个酒坛子。
“呜——”虚空中亮起成千上万道金蓝色的冰风暴,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开烘炉天龙的身躯。一串串缤纷流光升腾幻灭,烘炉天龙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不好!”哥舒战做梦也没有想到珞珈会有如此的胆气与魄力。假如他的反应慢半拍,或者根本对珞珈的天人无相置之不理继续那式“浮光掠影”,她的身体将在重现的瞬息被横云剑刺成蜂窝。
峨无羁理直气壮地道:“幽大哥一个人照料楚天怎么成?我和文姑娘来帮他。”
“倪珞珈,你……简直太放肆了!”
菩提镜月印得到珞珈的纯阴真元滋润,不仅彻底修复了被破魂照刺穿的洞孔,而且通体泛起一层奇妙无比的红色晶光,变得更为通彻更为坚固。
黎明来临时街头巷尾所有人议论的话题都离不开这件事,连卖葱的大妈都能绘声绘色地描述珞珈是如何孤身闯上坐恒峰,又是如何三招刺瞎哥舒战,然后饮酒谢罪飘然离去。
面对这样的敌人,哥舒战的斗志与战意被无限激发。
哥舒战的心在骤然间缩紧,望云楼里找不到珞珈的气息。这就意味着,下一刻珞珈可能会出现在任何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向自己发动雷霆万钧的突袭。
“星宿二十八!”看到哥舒战决然使出“浮光掠影”的巅峰奥义,哥舒晓冕懊恼绝望的心情溢于言表,面色在剑光的映射下变得一片幽绿。
“你的眼睛还有救,但至少需要三年的时间。”珞珈回答说:“三年后,楚天会再次向你挑战。今天我来,不过是向你提前收点利息。”
“嗡——”剑到中途,哥舒战的手腕蓦地微微一颤。横云剑在刹那间一剑变七剑,七剑变十四剑,却丝毫不影响出手的速度。
“唿——”就在哥舒战回身出剑的刹那,珞珈现身。
“天人无相!”哥舒战心头一凛,脸上露出惊诧之色。
幽鳌山愣了下,凝目打量楚天须臾,眉头舒展开来微笑道:“没关系,这是好事。”
然而哥舒晓冕并不晓得,事实上浮光掠影十四剑并不是哥舒战实力的极致,他暗中尚有保留以便随时应对珞珈的反击。
留给哥舒战推断的时间仅有不到一秒,而可能的答案却不下二十种。
文静惊诧地叫了起来,望着楚天银光盛绽的腹部不知所措。
“我那个大哥,没救了!”珞珈翻翻白眼道:“他以为是在报安天王的知遇之恩,可别人未必这么想。不说这个了,楚天快醒了吧?”
破魂照!
“倪珞珈,你太过分了,竟敢跑来我望云楼杀人闹事!”哥舒世家的家主哥舒晓梦拔身而起,满头的银发犹如燃烧的怒焰在灯火下熠熠闪亮。
“浮光掠影,十四剑!”在旁观战的哥舒晓冕悚然动容,脱口叫道。
哥舒战并不指望珞珈会像楚天那样被破魂照击溃,但只要对方心神能够产生一丝的恍惚,他就能够迅速调整方略转危为安。
北冥神府三千年历史长河中,不乏天才横溢的女性,然而能够获得郡主封号的惟有珞珈一人。这里面固然有一些令人揣测的原因,但珞珈本身的实力却无人置疑。
“我明白了——”哥舒战空洞的眼睛里说不出是忿恨还是沮丧。
每个世家的家主都在暗暗告诫各自的家老们。很快家老们也会将同样的训诫传达给他们的子弟。
没有人看到珞珈是怎样动手的,四周蠢蠢欲动的哥舒世家高手停止了不安分的举动,女眷们的叫喊声也不由自主地戛然而止,珞珈凌厉狠辣的出手震慑住了在场人的心神,也捏住了人们的喉咙。
想到两人之间旧日的恩怨,哥舒晓冕心头起寒,隐隐倒盼望珞珈能宰了哥舒战,至少也要废掉哥舒战的一双眼睛。
被天虹烘炉炼化的精气迅速凝结成丝丝缕缕的真元向上升腾,令楚天的功力从此日益精进远胜从前。
以他的修为使出这一式“浮光掠影”,倾尽全力也能幻化出十剑,而哥舒战居然能够比自己足足多出四剑!这四剑,代表着两人修为境界的差距。
峨无羁站在文静的身后,忍不住说:“幽大哥,楚天的肚子会不会就这么一直亮下去?那他岂不成了萤火虫?”
楚天的灵觉登时生出玄妙变化,幻动成为一把遮天蔽日的大扇,扇面闪耀宝石般晶莹绮丽的金蓝光芒,向着扑袭而至的烘炉天龙猛力一扇。
混乱中,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潜近珞珈,突然一掌击向她的背心。
看到峨无羁眼巴巴地瞅着自己手里的酒坛偷偷在咂嘴,楚天笑了笑将酒坛送过去。峨无羁大喜,迫不及待地接过酒坛灌了一大口,生恐有谁要跟他抢似的。
事实证明在交战之前,她已经完成了精确无误的测算,后来的打斗不过是一场注定没有悬念的例行程序而已。
“幽大哥,楚天的肚子在发光!”
哥舒战的剑势已经走老,根本来不及再生变化回身抗击。他无暇细想,扭头催动真元从双目中射放出两道绿芒。
他的灵觉仿似收到某种无可抗拒的召唤,在元辰虚空中不断拓进,不知不觉里远远超出了从前所能抵达的界限。
楚天强忍脑海中一阵阵灼痛的冲击,凝神驱动纯阴真元加持灵觉。那大手戟张开来,完全笼罩住桀骜不驯的鼎炉,金蓝色的冰光“哧哧”冒烟急遽熔化。
出乎哥舒战的意料之外,珞珈修长窈窕的倩影纹丝未动,唇角眼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之意看着哥舒战刺向自己的长剑。
他不由将视线投向木然伫立的哥舒战,怜悯之中又不禁有些恼恨。假如不是他多事爱出风头,又何至于惹来珞珈的报复?
简直没有比这更具娱乐性和爆炸性的新闻了,倪天高成为下一任北冥神府府主的人气指数也因此急遽攀升——做妹妹的已经如此了得,当哥哥的岂不更加厉害?
文静不明所以,紧张地注视着楚天,却看到他腹部的光华越来越亮。
他相信,即使这一剑刺向的是倪世家的家主倪天高,对方也该对自己刮目相看吧!
那点红光慢慢变得清晰,竟然是一座如山峰般耸立的巨大鼎炉,通体流动着璀璨的金属光泽,鼎身中央用古老的篆体镌刻“天地洪炉”四字,流金溢彩古意盎然。
楚天问珞珈道:“不是说你去了淮州,要过段日子才能回来?”
珞珈目光流转霜容解冻,忽地向哥舒晓梦嫣然一笑道:“对不起哥舒侯爷,打扰了您的家宴。我自罚一杯,向您赔罪。”
“再不回来我的四万五千两银子可都得变成烂账了。”她的语气活脱像个嗜财如命的地主婆,忽然伸出纤手亲昵地拍拍楚天面颊,眸中含笑得意地道:“所以呢,没有我的同意,你绝不可以死,除非先把欠我的还上。”
哥舒晓梦还是猜错了。完全不必等到第二天天亮,夜宴上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北冥城。
哥舒战的灵觉勃然舒展,封锁住望云楼的每一寸角落,搜寻每一丝珞珈的气息——哪怕是一丝也够。无论她有多强大,总不可能洞穿虚空。
他腹部的光辉已经褪淡消失,恢复正常。
楚天的心头微微一动,灵觉舒展向悬浮在虚空中的天地洪炉。未及至鼎炉千米处,炉中猛然神火怒张,银红色的光焰冲天而起,如一条条霞光万丈的天龙从风洞中吞吐而出,旋即在高空中骤然回折并驾齐驱,向楚天的灵觉扑击过来。
然而她既不是瞬移到哥舒战的背后,也不是左右两翼,更不是空中又或地底,而是原路归来!
她一口喝光杯中的美酒,旁若无人地走出望云楼。
哥舒战的瞳孔急遽收缩,针尖般的冷光闪动,答道:“挖出你自己的眼睛!这个提议我喜欢。可惜了,北冥神府往后少了一位幽冥郡主,却多了一个女瞎子!”
哥舒世家的所有人终于有幸亲眼目睹了珞珈的厉害,这种打击比哥舒战瞎了双眼更加沉重强烈。
文静惊喜道:“你是说楚天没事了?”
他的意识逐渐复苏,沦陷的灵台一点一滴地有光亮起。
他的言语尽管狂妄,但内心深处却保持十分的警醒和谨慎。
楚天确是渴了,坐起身拿过酒坛喝了一大口。火辣辣的酒汁灌喉而下,仿佛五脏六肺也烧了起来,令人生出飘飘欲仙的感觉。
如此的优雅,如此的蔑视,令哥舒战有一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深深羞辱的感觉。
幽鳌山从峨无羁手里夺回酒坛,免得这家伙牛嚼牡丹喝个精光,回答道:“你送楚天来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这结果?”
她走到桌边拿起酒壶倒了一杯,朝哥舒晓梦举杯道:“下次您要举办家宴时最好预先通知,免得我来得不是时候,扫了各位的雅兴。”
只是这时楚天的记忆还停留在破魂昏迷前的那一刻。他有些茫然地打量着周围一张张熟悉的脸庞,诧异地看着他(她)们脸上欣慰开心兴奋关切的表情,最终楚天确定自己正躺在幽鳌山的大床上。
珞珈露出细白的牙齿,美丽的笑容居然带着山林里母狼的阴狠神气,道:“果真如此,我就挖出自己的双眼给你。”
这时候大扇再生变化,化作一只巨灵般的大手,跨越无尽虚空直摄天地烘炉。
“为了哥舒世家的事?”幽鳌山问。
“唿——”就在横云剑差不多能够同时刺中全身二十八处致命窍穴的霎那,珞珈的体内蓦然涌现出一团绚丽的霞光。她的身影仿佛在电光石火间便融化在了这团美仑美奂的光彩中。
哥舒战抬起头缓缓放下手里把玩着的酒杯,离席走向珞珈。
“啊——”
她就像从未离开过一样,出现在刚才站立的位置上。唯一的不同仅仅在于,前一瞬哥舒战是面对她,而此刻却是背对珞珈!
成功刺杀天意门长老曲阴阳、声威直追哥舒世家家主的哥舒战,在珞珈的面前也不过是任其摆布无力抗拒的小玩偶。
“五十年的秦州御园春,真是他妈的好酒!”佳酿入肠,峨无羁本性毕露。
此时此刻天地烘炉印已经和他彻底融为一体。他的丹田赫然化作一座焰光熊熊的鼎炉,以天地为炉,以精气为炭,昼夜不息地燃烧熔炼。
【下】
珞珈对哥舒晓梦的愤怒熟视无睹,她乌黑的眼睛始终盯着哥舒战,意味分明,无可回避。
天地烘炉发出愤怒的咆哮,不断喷射出骇人的光焰流火,就像一头陷入罗网的猛兽,不甘于束手就擒的命运。
他有八成的把握断定,珞珈会运用天人无相瞬移到自己身后发动偷袭。这时候等待她的将不是自己门户洞开的背脊,而是横云剑穿云透月的致命一击。
她就像一道无解的谜题,楚天很想破解,却找不到答案。
珞珈回答道:“还能有什么事?无非又是数落我还摆臭面孔给我看,就差没让我自挖双眼赔給哥舒战了。”
楚天实在不知该哭该笑,对付珞珈,他实在没有太多好办法。甚至有时候无从分辨她对自己说的话,究竟哪一句可以当真,哪一句只是玩笑?
即使判断失误,珞珈在其他角度出现,他的横云剑也能随时变化线路予以迎击。
千钧一发之际,一团银色光云突然破开虚空如潮水般吞噬天地烘炉,正是苍云元辰剑灵在宝珠虚空中幻生的形体。
幽鳌山油然一笑说:“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倪天高是北冥神府中屈指可数的正人君子。安天王闭关的三年里,全靠他上下周旋支撑局面,各大世家才能勉强维持表面和谐。你一回来就拆台,他自然不高兴。”
“砰!”两簇精光爆裂,哥舒战的身形剧烈颤栗,口中发出一记低低的痛哼。
现在由于他主动转身抢攻,后背已经完全暴露在珞珈的攻击范围内。
“我说过,三招之内取你的一双眼。”珞珈看着失魂落魄僵立的哥舒战,语气中毫无怜悯之意。
“怎么,我就不能早点回来吗?”珞珈口气凶巴巴的,但瞥向楚天的眼光,似喜似嗔风情万种,楚天的心头情不自禁像是被鼓锤敲击好一通猛跳。
楼里楼外寂静无声,数百双眼睛紧盯着珞珈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夜色里。
他的脑袋剧痛欲裂,仿佛这团烈焰已经由元辰宝珠直冲自己的脑海。
珞珈放下酒坛,不满道:“你以为我是惹事精?昨天大哥把我找了去,关起门跟我聊天,整整半个通宵不让人睡觉,我到现在还困着呢。”
“唿——”两根犹若玛瑙般晶莹通透的玉指闪耀红色的辉光,绿芒撞击在她的指上倏然反折,如同两支断箭毫不留情地扎入哥舒战的双目。
只见珞珈神容平静,仿佛哥舒战的所有反应与举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轻抬左手迸直食指与中指遮挡在自己的眼前。
珞珈今天的心情看上去极好,一点也不像要找人麻烦的样子。她满面春风地拎着两只酒坛走进屋,看了眼床上沉睡的楚天,问幽鳌山道:“这两天有没有人来这儿找麻烦?”
离乱的魂魄重新聚拢,在菩提镜月印的护佑与导引下融入灵台,从一片废墟里再次建立楚天的精神家园。
“是啊,”幽鳌山已经开始享受珞珈带来的美酒,“我总算又能睡回自己的床了。”
幽鳌山点点头,峨无羁长舒一口气道:“谢天谢地,都三天三夜了。他要是再有什么事,天晓得珞珈还会干出什么不要命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