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煞灵
“小师兄不帮忙，我就不起来！”
“太好了，有小师兄帮忙，小芳就有救了！咱们今晚上就到小芳那里！”
“难道要这样放过那只妖怪？”
“痛！你竟然打人！”
桃美芳的样子就跟梦游没两样，根本不会注意到身后还有人尾随。
虚冲笑道：“黄烈拾那个大坏蛋，敢欺负赤尾、小白，我们就闹得你全家鸡犬不宁！”
“怎么了，家里出事了吗？”黄烈拾觉得今天阿苏很不对劲。
“没错！我再加把劲。这里的灵气好像特别容易操控，这么多煞气供给煞灵，一定可以让黄烈拾吃足苦头！哈！哈！哈……”唯冲也跟着附和。
“师兄啊！你就不知道，我那个未过门的媳妇被狐狸仙迷住了！不用破开符，怎么剪得断狐狸仙的迷惑？我也三十好几了，好不容易找到个好女孩，结果竟然碰到这种事……
“说不一定只是在梦游……总之先跟上去……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煞灵成长的速度与程度，已经不光是吸收都市里头的阳煞、秽气所能引发的境界。吸收了许多人的怨气、忿恨与欲望的煞灵，变得凶恶无比，看到生人就兴起攻击的念头。
黄烈拾无力地说：“阿苏大师弟，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强的，你别情场失意就把对手说成妖怪。世间女子何其多，小芳不懂得欣赏你这位大好青年，你就再找位条件更好的女孩子嘛！俗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
“呜……啊啊啊啊啊！（你给我记住！）”唯冲脸肿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方建苏瞪了黄烈拾一眼，好像在说“你还不信我？”的样子。
黄烈拾头冒青筋，恶狠狠地说：“赔罪？嘿……没错！害我没吃到美味的午餐，浪费了农夫的辛苦，你们怎么跟我赔罪？”
师兄弟两人看到火冒三丈的黄烈拾都吓了一跳。
拳掌不停落在煞灵身上，黄烈拾火气渐消。
“只要小石头师兄不嫌我做的饭菜难吃就好了！”
黄烈拾见状，将紫霄往裤带一插，收起仙剑，摆出拳势骂道：“我也不在兵器上占你们便宜！敢把我家砸成这样，不把你们打成肉饼，我就是龟孙子！”
“哈……正好刮了阵……台风，把神坛给吹垮了。”
仙剑敛光之后，煞灵恢复凶猛又群起围攻。第二回合的攻防与之前截然不同，做好准备、运起真阳玉虚之力的黄烈拾，不再处于挨打的状况。
黄烈拾挥挥拳头又道：“没错！空肚子的人，是不讲道理的！尤其是面对害他吃不到午饭、又砸烂他家的人！”
在家里吃饭的黄烈拾，手边没准备半张对付妖魔鬼怪的灵符，只好捏起剑指，直接在手掌上画起虚符——临时画出的破煞符，威力仅有一、二成。
“这样啊？”桃美芳这才放心地说：“瞧小师兄神色凝重的样子，害我以为有什么问题。”
巨大的煞灵，体内真阳道力散开，身躯随之爆裂，瞬间粉碎。
“喂！破开符碍人姻缘，有失天理！你先起来，把事情说清楚，我再斟酌该怎么做。就算不用破开符，也有很多办法可以拆散一对恋人！”
“什么？这事不行！”
方建苏突然跪下，拉着黄烈拾的衣角哭诉道：“小师兄！你一定要帮我，一定要帮我！”
黄烈拾骂了一句，同时想到，人世间的灵气不可能临时改变流动通道，更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聚集，这一定是有心人的杰作。
壮硕威猛的煞灵如熊一般立起，大手一挥，就将神桌给打碎！
不过以黄烈拾的道行，要对付几只煞灵还不成问题。
愤恨的声音突然出现：“死兔崽子，原来是你们搞的鬼！”
再施数招，黄烈拾便以真阳之力，轻松地解决余下煞灵。
方建苏不像黄烈拾有着丰富的除妖经验，笨手笨脚地跟踪却也没被发现。
“师兄，我又召来几只煞灵，不过我看大城市不单是不适合人修行，连煞灵也没办法适应，都是些弱到不行的煞灵。”虚冲显得有点失望。
打从黄天治手臂受伤后，黄家家里就很少自己开伙，难得吃到家常菜，让黄烈拾频频赞美。不过桃美芳吃得不多，气色似乎也不大好。
黄烈拾狼狈地站起来，握住紫霄，反手一剑，将煞灵腰斩。
黄烈拾看着满地的饭菜，还乐观地说：“真背，弄得一地……我才吃两口而已耶！还好爷爷不在，正好还有个便当。”
这煞灵不但快速吸收汇聚的煞气，还不停的长大，半晌就由不具形体，变成巴掌大的小精怪，然后又快速长大。
黄烈拾拿着便当正要再扒饭来吃时，手肘突然震了一下，便当离手！
“怎么会，家常菜好。经常包便当的，外头的东西吃也吃怕了。”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莫名其妙被煞灵围攻就够倒霉的，黄烈拾还不小心踩到地上的便当，当场摔个四脚朝天！
煞灵成长得快，所幸当它长到快三米高时就停止了。虽然还在吸收煞气，却也只是缓慢提升内在的妖力。
“有问题吗？”桃美芳紧张地问。
听到恋人这个词，方建苏的眼泪就像石门水库泄洪那样的流出来。
“这样啊？小石头师兄还有阿苏，先进来坐一下。”
“怎么会？虽然兼任会计、总务还有出纳，不过事实上只是家小公司，事情少得很，有时还会充当保母，陪老板读国小的女儿作功课呢！”
两人守在公寓外头，一直待到凌晨两点多，桃美芳突然失神失神的，走出了公寓。
桃美芳甜甜地说：“小师兄好，谢谢你跟老师父对阿苏的照顾。”
“咦？”、“啊！”
这种前提下，黄烈拾勉为其难地说：“知道了，先跟你过去看看就是。在确定是不是妖怪之前，你千万别动手。要真的是妖怪，也甭用什么破开符，把妖怪收了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失恋的人是无法讲道理的，方建苏情绪如此激动，让他一个人去解决肯定会出人命。
喀！喀！喀！
黄烈拾特别活动拳头关节，不受威胁的一步一步向前。
“阿苏？你怎么来了，也不先打个电话，我就不去市场买东西，早点回来。”
待在公寓楼下，方建苏焦虑地问：“小师兄你看怎样，是不是有问题？我告诉你，小芳为什么会没精神，就是到了深夜会跑出去！三天两头就被狐狸精叫出去彻夜糟蹋，精神哪会好！”
黄天治没将他收为正式弟子，只教他简单的收惊、改运、避煞、解凶厄还有卜神的法门。其中大多是毫无实质效用，只是拜拜神，做做样子，再装模做样的卜筊示神的表面功夫。
法阵改变了都市里气息流动的方式，将均匀散布的煞气集中过来，再由地脉送到黄烈拾家中。
“师兄加油！别输给地脉，我们一定要让黄烈拾好看！”
“就跟你说事情不是表面看的这样了。等会你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被狐狸精给迷住了！”方建苏信誓旦旦地说道。
回到家中，见到阿苏看着破烂的神坛发呆。
“不行！我今生今世就只爱小芳一人！”方建苏很激动地说：“小师兄你一定没真的爱过，才会说这种话！
黄烈拾匆忙间，想了个自己都不会相信的理由：“再请人重新装潢就是了，这件事还要请你多费心。”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我可受不了！”
五只煞灵全被清除，煞气却依然往这里聚集，同时也引来吸食煞气的低下妖魔。
几分钟过后，黄烈拾对鼻青脸肿，乖乖跪在地上的唯、虚师兄弟训道：“这是教你们道法不能乱用！一间屋子重新装潢，还有吃不到的午餐怨念，光是这样惩罚代价，算是轻的了！”
没几下神坛就成了废墟，桌子、椅子、柜子，就连几尊神像都被砸毁，放眼所见没半件东西是完好的。
这时又有位女子神色恍惚的走入别墅，方建苏咬牙切齿地说：“可恶！便宜你了。臭妖怪害这么多人，千万不能放过它！”
只是一下子就冒出五只这样的精怪，凶猛的围攻，黄烈拾就只有四处逃窜的分。
“小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这三只煞灵虽然力大无穷，到底是新生的精怪，智慧未开，只是依照本能在活动。运动够了，汗也流了，煞灵挨打既不讨饶也不喊痛，就连痛苦的表情也没有，这样打下去也没意思。
唯冲资质平凡、道行不高；虚冲虽然聪颖，然年纪小、修为有限。这两人合作能聚集、传送的灵气本是不多，不过大都市因为地面附近的气流被高低不等的建筑物所阻挡，煞气难以消散，导致一个小小的法阵，就能聚集强大的煞气。
桃美芳长得不算漂亮，打扮也很简单，脸上不涂化妆品，是位素净的女孩。
闪亮耀眼的紫光突然由煞灵身躯爆出！煞灵瞬间粉碎，重归杂乱的煞气——原来是诛仙剑紫霄感应到主人的危险，自动飞来。
不过，也多亏了阿苏，黄天治祖孙两口才能省去筹措柴米油盐酱醋茶、开门七件事的生活基本烦恼。
“别跪！都大我一轮的人了，想害我折寿啊！”
“不是啦！休息几天倒也还好……”
大城市里物欲纵横而产生的阳煞秽气，竟往神坛集中，快速凝聚。
离黄烈拾家有段路的巷子里，唯冲、虚冲两人摆出聚灵法阵。这法阵不过是在路旁放几堆砖石，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重点是石头的摆法，与唯冲施展的道力。
发现情况不妙，虚冲威胁道：“别乱来，我们这里有两个人，而且南遇山派的内功是很厉害的，你别自讨苦吃！”
“啊！我的午餐！咦？这股煞气！”
方建苏心浮气躁地走来走去，等了快半小时，总算见到个提着大塑胶袋的女孩出现。
他伸手去接，结果反而把便当撞翻，洒落一地。
黄烈拾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样杀进去，我怕会波及到美芳姐。别担心，白天再过来斩妖除魔就是。”
吃完晚餐，宾主尽欢，告别桃美芳后，两人并未离去。
真阳之力以道家武术八卦掌为引，一拳一掌之间都带着真阳之力，将八卦掌走、化、沾、打的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打得三只煞灵节节败退。
有趣的是阿苏用黄天治、黄烈拾画的符帮人消灾解厄，瞎打正着成功的机率不过百来六、七，可是就这不到十分之一的案例，就能一传十、十传百，带来不少香客信众；每天下午，总有不少人前来拜访“阿苏大师”。
“怎么，难得有机会放你几天假，也没什么不好的。钱嘛，爷爷会出，不会动到你的老婆本啦！”
“没有啦，想给你个惊喜嘛！先给礼物，这是你上次看到的小夜灯。今天是要带我的小师兄黄烈拾来跟你认识一下，晚上我请客到外头吃馆子。”
要拿另一个便当的时候，桌上的便当突然自行往边缘移动两寸，成为自由落体！
又见煞灵盲目挥拳，黄烈拾托开煞灵巨拳，马上打出三穿掌，连续数击连打，最后贯掌打穿煞灵，将真阳之力送入其体内，再补一脚将它踢飞！
黄烈拾故作轻松地答道：“没什么，只是气血不足，女孩子常有的毛病啦！有空去抓几帖四物来炖就行了。”
避开攻击的黄烈拾气得大骂：“喂！你这家伙，别太过分了！这张桌子是原木……咦？可恶，竟然被卖家具的唬了，拿这种东西充当昂贵的原木神桌！”
“没什么啦，你也不要叫我小师兄。我还没二十岁呢！算起来我还要喊你一声姐姐。反正你也不是爷爷的门生，叫我小石头就行。”
这些煞灵既粗鲁又凶狠，不但打人还砸屋。黄烈拾逃到哪，破坏行动就进行到哪！
方建苏这才站起来，说道：“请小师兄画套‘破开符’给我！”
跟了快半小时，她才走到一间透天别墅，开门的是位长相俊美的男子。
傍晚还不到六点的时候，方建苏带着黄烈拾，来到女友桃美芳住的公寓外等待。
检查桃美芳的脉象，竟是内虚外实。外表看起没什么，体内的生气却只有正常人的一半；没有生病、也非伤残的正常人，不该会有这种情况。
“阿苏啊！你也别破费了，我正好有买鲜鱼回来，炖牛肉是来不及了，不过我炒个青菜，煎个鱼就在家里吃，不用拘束也省钱！”桃美芳从厨房里喊道。
唯冲维持聚灵法阵，导引煞气与地脉的流动，分神说道：“我想是因为这里的灵气过于阻塞，就算到处都有煞气的存在，不会四处移动的煞灵也没办法吸收。快把它们放到法阵里，让它们吸收点煞气补充力量，再由地脉送到黄烈拾那里去！”
“没搞错吧？竟然在太岁头上动土！”
可是看到他脸上还沾有饭粒，衬衫上头挂着几片蔬菜，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方建苏却道：“才不是这样！晚点你就知道了。”
这只充满灾难气息的下级仙鸟突然隐入唯冲体内，不但消去自己的气息，连协助两人恶作剧的力量都收了回去。
“小师兄不帮忙，我就再跪，直到你答应！”
破煞符再次打出，当然毫无效果。
“臭爷爷！要去泡温泉也不早点说，害我多买个便当回来。阿苏怎么还不来？难不成真的要我顾神坛做无本生意？”黄烈拾一面扒饭，一面看着黄天治的留言碎碎念。
“这样啊？我看你气色不佳，等会儿帮你把把脉。”黄烈拾不是什么专业的医生，不过修道者对脉象也要有所研究，只是重点不在看病，而是在看气。
趁桃美芳去厨房放东西的时候，黄烈拾压低声音地说：“她哪里看起来像变心了？你这大男人这么没信心，东猜西疑的，没变心也被你弄得变心！”
方建苏气得差点没冲上去揍人，还是黄烈拾拉住人，摇头道：“先别打草惊蛇。”
停在唯冲身后的兵厄鹗张嘴，吐出米粒大小的星罡珠。闪耀星光的小珠飘入煞灵体内，有几只煞灵无法承受星罡珠的力量，碰到之后就神形俱灭，剩下的几只突然变得生龙活虎，开始吸收煞气、渐渐壮大。
灵符由掌中轰出，闪耀金光打向煞灵，想不到才成精的煞灵竟然挺住了！
“麻烦你啦！”
虚冲不知大难临头了，还调侃道：“知道我们南遇山派的厉害了吧！聪明的，就好好照顾赤尾它们，把它俩养的头好壮壮之后，再恭恭敬敬送到云海观赔罪！”
七点钟响过后，桃美芳把餐盘端出来，简单的四菜一汤，美味又营养。
“很好，看你们颇具悔意，我就放你们一马。两周过后，别忘了来拿令牌，我可不想多养两只吃白饭的灵兽。”
这还是黄烈拾第一次见到阿苏的女朋友。
原来是黄烈拾追寻煞气源头，找上门来。
三只煞灵合力都摸不着黄烈拾衣角，何况只剩两只？
“小芳是个好女孩啊！我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妖怪糟蹋？破开符有违天理的话，后果就由我来承受，不管要接受什么样惩罚，我都无所谓！只要能让小芳清醒过来！”
“师兄别跟他说这么多，我就不信他的拳脚功夫能有多厉害！”
原本只是无害的煞灵，接受这些煞气迅速壮大，竟然成形变为具有实体的精怪！短短几秒的时间，就有五只黑色的精怪出现在神坛里头！
紫光闪耀，仙气自发！剩下的煞灵竟被紫光逼退，不敢靠近。
“咦？地脉好像有所改变，煞气的运送受到阻碍了！”
黄烈拾大方地离去了，心里却觉得纳闷——这两个不成材的道士，道行差到爆，怎么有办法将煞灵炼成那么危险的精怪？不过“运动”后，神清气爽的他也就不管这么多了。
“虽然我跟着师父没学到多少本事，至少人跟妖怪我还分得出来！小师兄不肯帮我，大不了我去买把西瓜刀跟妖怪拚了！就算死，也要跟他同归于尽，救回小芳！”
“喂！一个大男人，别这样！难看啊，还不快起来！”
不过黄烈拾家里真正供奉的神明，是安在二楼的道坛里，一楼的神像并未开光，低下的煞灵才有办法接近。
阿苏本名方建苏，也有人叫他方块酥。方建苏虽然稍有天分，可惜俗念太重。
他口中的阿苏，是黄天治的不记名弟子之一。
一般的神坛都有些许灵力保护，寻常的妖魔鬼怪无法接近，更别提只是无力的煞灵。
黄烈拾马上就用拳脚，证明他的功夫至少比虚冲厉害许多。
听到拒绝的回答，方建苏又要跪下，黄烈拾眼明手快的将人扳住，硬是不让他跪下。
众多煞灵围攻，黄烈拾暗施存真斗法以天罡星力护体，虽不怕它们的煞气毒害，却也苦于没有灵符可用，亦无暇画符制敌，还被打了几拳，痛得他吱呜乱叫。
“呜……师弟快逃，贼子不讲理！”
黄烈拾应完话，又小声地骂起人：“这小芳这么好，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别说我不尊重你年纪比我大，竟然说她有外遇，实在太过分了！”
“嗯……”方建苏愁颜不展地说：“好的。”
这下被饭菜弄得一身还不打紧，煞灵却趁机攻击，巨大的拳头眼看就要落在鼻尖！
碰！啪！
唯冲、虚冲高兴地笑着。看到成功的煞灵一只只送入地脉，还以为是自己修行有成，更是得意，却对暗中帮助他们的兵厄鹗毫无感觉。
等到黄烈拾画好第二道符时，它已经变得比黄烈拾还要高大！
“美芳姐工作很辛苦吗？”黄烈拾问道。
黄烈拾使出初生玉虚真阳经，阳劲聚于双拳，摆出游身八卦掌的架式。
“嗯，总之先在外头守夜，看看状况再说。”
“好啦！先起来再说！”
只是，煞灵送入法阵后，还是一副奄奄一息、要死不活的样子。
打倒煞灵，治标不治本，不停止煞气聚集，事情不会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