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道门之会

    上清道子一出现，目光所至，群众即刻安静无语，个个诚心仰望。

    见到季行云血色渐渐恢复，朝翔明才松了口气。可是没一会他又关心地问道：「季兄弟，你真的没事吗？」

    不过他马上又笑了，心道：「来了就来了，反正带着王子，斐真有了负担，恐怕就没能与会了，至于朝翔明与季行云，想来是没有能力参加这次的集会。」

    看到朝翔明一脸内疚的样子，季行云急忙抢道：「没这回事，这里真的是间好旅馆，地方清静，老板又好，而且食物更是好吃，怎么会不习惯，是我自己在想事情才没睡好，你别多虑了。」

    不善说谎的季行云，现在的态度分明就是表现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有忠义爱能为国捐躯在所不惜之人，也有贪生怕死只求苟且偷生的人，有追求精神成长探求哲理玄道之辈，也有物质重于一切汲汲营营之辈，有一百种人就会有一百种不同的想法与一百种价值观。

    季行云想到如果武议团真的把他当成敌人，那法天还怎么待？不是怕有人找上门来，而是碰上南郡那些老朋友、那些曾经给他们添过许多麻烦的朋友，要是遇上了他们这架怎么打？总不能为了自保而下重手。

    在路上朝翔明已经为季行云解释过，这个三年一次的道家盛会不但是有道之士们互相印证彼此所学、交换心得的聚会，同时也是鉴定道士门下的道童、修行略有成的学士，以及自修的居士们是否能够成为正式的道子、散人的集会。

    难道两位堂堂的武风士所拥有的胸襟竟是如此狭小，容不下别人走向任何其他的岔路？一有偏离他们所谓的正途就得加以抹杀吗？

    朝翔明看着季行云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嘴巴张得大大的，还像上了陆地的金鱼那样一开一阖，搞不清楚他是怎么了。

    「要去哪，有什么重要的事？」

    说完，他熟练地攀跃，登上屋顶，毫无阻碍地直追而去。

    「是吗……」

    「没错。你以为有道之士的集会是一般人想参加就参加吗？当然得经过适当的筛选，这些人中最后能跟着道师与会的恐怕不到数名，甚至没人能有这个荣幸。」

    他骤然飞跳出窗，速度极快地离开房子！

    「呼……原来是噎着了。不过，你的脸色差极了，依我来看这却是劳心过度的症状。奇怪，你不是已经脱离法天的使团，怎么还有事情可以让你操烦？还是说我推荐的这间旅馆不好，让你不得安寝？」

    「呜……」

    「女友？情人？」季行云先是楞了下，疑道眠月小姐哪时候跑到这里了？又怎么让他看见她在流泪？

    话语一出，场下即刻议论纷纷，然而眼尖的人却注意到上清道子已经扬起了真气。

    他能明白世上有许许多多不同的人，也就会有各式各样的想法。

    朝翔明摇摇叹道：「你还真有信心，分离两地的恋爱可不只是心的距离。」

    他明白蓝千与仙缘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法天的利益，但是却无法接受他们竟然以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而要取他的性命。

    没过多久，一道又一道香气迷人的餐点就摆到他的眼前。

    碰上预备士到还好，像是雷天、凛凊甚至是大姐头、雷震也被派出来，想要全身而退绝不简单，难不成为了自保真的得对他们下重手？

    「好吧，你要有困难可以随时找我。」

    「才……才不是！」

    「很高兴见到各位居士，三年一度有生面孔也有熟面孔。虽然在下很希望能将大道与诸位分享，但是很遗憾机会却只能给与少数的有缘人，虽然无奈，但是身为道子的我必须小心谨慎地挑选人才，只是在下对各位的认识也是有限，所以这一次在下也不设下任何限制，只要任何人能跟着在下到达会场，就能够参加今年的聚会。」

    「啊！」

    「……你还好吧？」一面轻抚季行云的背，朝翔明一面担心地问着。

    不知不觉中，清早鸟啼声起，阳光已然照入房内。

    「我的样子真的这么难看吗？」

    难道为法天排除异己真的有这么重要，可以让他们抛弃武风士的自尊只求达成目的？

    「呜呜呜……呜呜呜呜（是你啊，翔明武士），啊……呜……」

    别说季行云还没作出危害法天利益的事情，就是有，难道这半年来共同旅行都没建立起一丝丝的友情，临走之际还特别出动进行诛杀，并且使用有违武议团风骨的卑鄙伎俩？

    「呼……好险，得救了。」

    「想要参加的人？」

    「当、当然！」

    季行云急着否认道：「虽然大多数的预备士都不希望我留在这里，可是最后依然理性地的与我告别，怎么会闹翻了！」

    季行云黯淡的目光中再发出闪耀的光芒，马上发挥秋风扫落叶的能力快速地将桌上的东西入腹，急着催促朝翔明快点上路。

    朝翔明质疑的能度让他心虚了。

    塞满东西的嘴巴，一回话却让季行云给噎着了。

    季行云当然也追了上去，上清道子离开的方向正好与他来到的方向相反，让前方挡了紧密的人墙，眼见即将追丢，身旁的朝翔明骂道：「可恶！跑不快的人却专门喜欢挡路！」

    「没事、没事，我只是噎着了。好险，要是就这么窒息而死，那可成了天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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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翔明兴奋地说道：「当然！道子、散人三年一度的聚会正好给你碰上了，虽然不一定能够参加，可是去了总有机会，要能听听道士们群聚论道、谈道、辩道夕死可以！」

    「应该说是想要参加的人……」

    「有这等事！」

    「这些人都是要参加道士集会的人吗？」

    季行云却是笑道：「路是人自己找出来的！」

    朝翔明的好心让季行云想到了白任，出外果真是要靠朋友，尤其是像这样古道热肠的朋友。虽然这两人的个性大不相同，但是却都在他们身上找到相同的味道——真正为朋友着想，关心别人的温暖气味。

    平常太宇的街道很少会有壅塞的状况出现，不过今天在上清道子的住宅前却是车水马龙人马杂沓。

    在盥洗的同时，楼下传来阵阵的香气。

    发现朝翔明误会了，后羽与他根本不是那一回事。又想到那前两天雷珍把他拉到一旁聊天之后，朝翔明就多次暗示他该珍惜目前所拥有的，得再三考虑才脱离使团留在这磨练。那时季行云还以为朝翔明只是希望他不要作出错误的决定以免事后反悔，原来是雷珍那厮在他耳后说了一堆有的没的。

    这时众人才明白上清道子的意思，同时群起而追。

    当朝翔明领着季行云到来时，光要进入房内就得突破层层重重的人墙，让两人打消上楼拜会道师的念头。

    「一大早食欲就这么好啊？季兄弟真看不出来，你个子这么小食量倒像是正在发育中的青少年。」

    很辛苦地运气把食物由咽喉推入胃中，呼吸道一畅通，马上剧烈地咳了起来。

    苦思一夜，没有解答。

    「啊！真是的，顾着闲聊把正事都给忘了，快点把东西吃一吃好上路！」

    「唉、你也别撑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哭成那样，还说大话，我说啊，男儿志在四方，你想留在这向道师求道也许是好事，但是也不能不顾及女友的心情。像那样的一位佳人，你不会觉得可惜吗？要是有那样的情人，是我，绝对会抛下一切守在她身边。」

    「怎么了？」

    「没、没什么啦，不过我并不担心与她分离会有任何问题产生。」

    「你怎么了？是食物中毒了吗？」朝翔明紧张地看着季行云。

    上清道子目光快速地扫过一圈，看他的几名弟子都已来到，而且个个都是精神抖擞信心十足的样子，让他也期待着今天能有位弟子能继承他的衣钵，好接理这栋道子相传的房舍，省去照顾这栋房子的麻烦工作。

    「你怎么了？没事吧？」

    「是啊，活像个僵尸。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跟使团的人闹翻了吗？」

    虽然他不算是说谎，但是也没说出全部的事实，至少出问题的不是预备士，而是高出数阶的武风士。

    「……呜……咳、咳咳、咳！」

    目光一转同时也看到了斐真武士与涤心学士两人，带着九王子殿下，亦在人群之中，接着又见朝翔明把季行云也带来，心情马上变得不痛快。

    「你要知道，让女孩子哭泣的人是没有资格成为一位优秀的武士。」

    季行云抓抓头发，看样子雷珍他们灌输的东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再谈相同的话题只会增加误会，于是话锋一转，便问道：「反正一切随缘，倒是你这么早就来探望小弟，是有什么事吗？」

    虽然目前身处于太宇，蓝千他们不会再来找麻烦，可是几年后还是会回到法天拜访故友，到时候真的得成为法天的敌人吗？

    因为昨日的事情让他难以下咽，加上一夜难眠，肚子早已闹起空城计。随着香味的传来让他渐渐把思绪转到早餐上，无形中转移了注意力，心情也才好些。

    匆匆忙忙地洗完脸，收起武议团的衣服，身上穿的是在当地买的衣物，季行云忙跑往楼下，就急着对找老板点餐。

    看到这里拥挤得水泄不通、眼见上清道子的住屋几乎被人山人海给淹没的情况，季行云实在很难想象那位不喜欢热闹、讨厌被凡世俗事所打扰的道子会有什么反应。

    过没多久，在众人的期待下，上清道子终于露面了，他打开二楼的木窗站到窗边，整个人精神奕奕神采飞扬，与季行云所想的完全不同。

    烦恼过后，肚子变得特别饥饿，也不顾形象就像大熊一样地大吃特吃。

    「原来如此……」

    天即明，再赖在床上休息也不合季行云的个性，烦恼无解只好叹了口气就起身盥洗。

    法天使团离去后，季行云暂借旅社住一宿，整夜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心里总是想着蓝千与仙缘在临行时的所作所为。

    因此对自己有信心的修道人都会聚集到所知的道子、散人之处，希望能有机会参与那个盛会，当然就算自知没有成为道士的能力，也会希望藉由这个机会多接触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