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伊卡拉出生
时光飞逝，来到千年之后。
刚过冬天，沿岸的浮冰在春的呼唤下融化。
给足了鱼群休养时间，渔夫们动起身，撒网捕鱼；艄公们也抓住机会，在各路港口间穿梭载客；亦有垂钓者在港边抄杆而起……
与冬季的死寂不同，拥闹的人群让【普夏】的港口焕发生机。
如今的海上运输，是构成【普夏】支柱产业的一部分，除去货物运输产生的利润，击退港口沿岸的海兽，以及海上护卫工作也有不少收益，镖师协会则专门为此而生。
薄雾还未褪去，几支小队已照常沿岸巡逻。
每支小队皆由六人构成，带头的人有耀眼的金发，那是权势的象征，背后跟着的是几个普通人。
听到整齐的步伐声，港口忙活的人知道，是时候停下手里的工作和巡逻队打声招呼了，有的还会根据巡逻队的喜好塞上两条大鱼。
渔民们倒不是出于热情而对镖师们以礼相待，若是因怠慢惹得那金色头发的人不高兴，渔船上的人难免会被更换，至于换下来的那个多半已被海里的鱼兽啃食。
金发的人之所以有如此特权，在于他们来自于金星族群，里面的任何一个成年金发人便可以轻松撂倒五六个普通人。
且寿命还普遍比七八十岁的正常人还多个二三十年，而这种力量和寿命的加持不免造就了阶级的差异。
对此普通人也只是能忍则忍，除非是不想活了才会选择招惹这些活阎王。
比金星族群权力更大的是银月族群，这个族群的成员最显眼的特征也在于发色，是柔顺光泽的银发。
银月族群的躯体有着恐怖的愈合能力，据传闻其寿命也长的离谱，仅一代人逝去就抵得十几辈普通人的时光。
而现在，正有个银月族群的婴儿即将诞生。
昏暗的产房内，仆从正为银发孕妇接生，胎儿的躯体已经露出大半。
“夫人坚持住！就差一点儿了！”仆从希琳不由激动起来。
她的双手，用温热棉布托着婴儿的头部，身旁的剪刀浮空过火，许多棉球在她的操控擦拭着孕妇的身体。
伴随呐喊，孕妇在用尽力气前终是完成生产。
“夫人！是个男孩！”
“…噢，是吗…”
涅里拉面色惨白，极度虚弱，无力的双手撑不起自己的身体。
看着希琳怀中的婴儿睁开蓝色的大眼睛，心中还是不禁泛起一丝苦涩与感激，这是她的第六个孩子，活着的孩子。
虽无法伸手拥抱刚出生的孩子，可她还是难掩心中喜色，语气微颤地交代着：“他，他的名字…就，叫伊卡拉…你以后便是他的贴身仆从，好好照顾他，助他熬过出生典礼……”
“是！感谢夫人，感谢银月的荣耀。”
感受到体内的三块命牌消失一块，希琳带着激动的情绪恭敬回应。
生或死、低贱或高贵、痛苦或幸福，都取决于孕妇此刻的心情。
而心情的变化，无外乎在于婴儿。
上天赐予银月族群强大力量的同时，似乎对其繁衍上了诅咒。
不知从何时开始，银月族群内部诞下的婴儿，出现畸形而导致夭折，而有的银发人却诞生在【普夏】其他族群中。
这种情况持续了近千年，使得孕育周期本就漫长的银月族群，人口更加稀少。
为此，即使是其他族群诞下的银发人，银月族群也会将其纳入族谱中，并带到世代生活的满盈城内居住。
若诞下的婴儿先天畸形，那么为银发人接生的仆从，从无外乎会被认为是不祥的象征，是代表灾祸的诅咒。
杀死这些仆从便能消除诅咒，至于处以什么刑罚，绞刑、火刑、凌迟等，取决于孕妇的喜好，其中和婴儿一同埋葬是最温柔的死法。
实际上这样做并没有任何可靠依据，只是源于某位孕妇，在某次看到诞下的畸形孩子后，因愤怒说出的话……
若孕妇因在生产途中死去，那么生杀大权便掌握在门外的人手中。
此刻门外踱步的银发男子很是焦急，他很想通过[融灵]透过产房的禁制，感知里面的情况，却又怕因此触发禁制干扰到仆从接产。
未等多久，产房的门发出吱呀声，希琳已清理好现场，抱着伊卡拉站在门口。
银发男子普恩诺欲言又止地盯着希琳的眼睛，似乎想知道什么。
希琳微皱眉头，随后心领神会：“噢，母子平安，少爷情况一切正常。”
“好，那你日后就是贴身仆从了，快去登记，剩下的交给我。”
普恩诺还未说完便夺过婴儿，不等希琳回应便走了进去。
虽开门的瞬间便感知到涅里拉的情况，普恩诺还是坐于床沿牵起对方纤细的手，很冰凉。
一道绿光从普恩诺的手中传出，不一会儿，涅里拉缓缓睁开眼。
涅里拉轻抚普恩诺的脸：“别白费力气了……治愈魔…没效果的…你怎么又露出这种痛苦的表情？”
“我知道没效果，可我还是想用。你明明已经达到生育指标，不用再受罪……”
说罢，普恩诺手中的绿光更盛。
“不是说过很多次了么…报答银月为我的心脏提供治疗。”
“可是这点支出对于银月算不得什么！唉，真是可恶！兴许我该亲自监守精库房。”
原来，为了保障银月族群的人口，族内制定了相关的政策，且强制执行。
对于像涅里拉这样的积极分子，就算知道其可能会因为患有某种疾病，导致生育期间意外死亡，也会毫不犹豫的提供生命种子。
实际上按照银发人的身体强度来说，生育本该很轻松，通常情况而言也并不会得病。
可若真得什么病，要医治起来便会相当棘手。
按【普夏】现有的技术，无法根治涅里拉先天的心脏问题，光是续命就是笔不小的费用。
兴许其他地方会有办法，可即使真有，其代价也是不可估量的。
对此普恩诺则是毫不在意，他在银月族群有不低的地位，身居家主之职，拥有【普夏】领土十分之一的控制权。
倘若真找到可以根治的方法，却协商不妥。
如果是某种具体的东西，完全可以动用兵力直接抢来；如果是某个人，便威逼利诱；如果是危险的秘术，便不计代价动用……
但自己真会这么做吗？家主之职就是守护人民，几十年的任职也让自己多少有些感触。
涅里拉又会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至少从银月族群来看她是无私的。
真是可怜啊，涅里拉去过的地方并不多，大半的人生都洒在了痛苦上……
思绪越拉越远，普恩诺丝毫没注意到妻子在自己的沉默中缓缓睡去。
伊卡拉却在怀中拼命挣扎，似乎是不想保持这样的姿势太久。
感到臂膀传来触动，普恩诺这才反应过来还没好好看看自己的孩子。
“大人，有人找您。”传话的人敲了敲门。
公务毫不留情的破坏还未开始的亲子时光，没办法，还得靠工作来维持涅里拉的医药费。
普恩诺将伊卡拉轻轻放下，随手升起方盒状的屏障，防止他乱爬，虽然他表现上很是乖巧。
见银发男人的背影远去，伊卡拉坐在床上愣的发神，他开始观察起这个房间。
墙体是裸露的砖块，表面凹凸不平，还很粗糙，呈现晶莹的米白色。
内饰并没有过多雕琢，朴素的木桌和几张凳子，以及一座钟摆，除去刚在接生用的工具，便是全部。
窗外，准确来说并不是窗，而是方形的口子，有四扇窗。
无论外界光线怎么变，是中午耀眼的白光，亦或是现在已快黄昏的橙光，屋内亮度都保持不变。
伊卡拉对这些事物并没有概念，只是用充满新奇的眼神观望一切。
不满足于眼前的风景，他还想看看身后有什么。
转身途中短嫩的手脚毫不协调，右手右腿同时抬起，翻在旁边的屏障上，看到了门外站着的陌生人。
那人正是希琳，她乌黑的头发被染成金黄色，仆从的行头换成精致的燕尾服，胸前有块彩色勋章，面部添了几分自信和从容，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从今日起，伊卡拉的饮食起居、教学事宜、人身安全等皆由希琳掌管，若出现什么不测，毫无疑问是自己全责。
即便费力，希琳也感到轻松不少，毕竟接生完全是在赌命，没有丝毫博取的余地。
待眼前的小孩完成出生典礼，命牌又能消失一块，虽完成的过程很是血腥暴力。
待其实力超过自己，最后一块命牌也随之消失，虽需要的时间很长，不过也等得及。
完成这些之后可以获得永久的地面居住资格，且衣食无忧。
美好的未来仿佛在向自己招手……
没等过多幻想，床上的涅里拉突然咳嗽起来，口吐鲜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希琳不知所措，若银月族群将此事归咎于自己，她可担待不起。
希琳立马对着墙面射出一道亮光，启动那米白色砖墙的禁制，随后急忙上前，照看起涅里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