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叫，小棉袄
孔昇的脑袋一片混乱，紧接着，一道巨大的声响在人群后响起，炮弹的爆炸声将孔昇拉回了现实。
来不及思考，孔昇便跟着人群往前跑去。往哪跑，孔昇不知道。跑到什么时候，孔昇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再不跑，自己可能就死了。
终于，跑到口干舌燥，大汗淋漓，这才停下。可看了一眼，孔昇发现，人们还在跑。
“md,到底什么情况，这是哪啊？胖子，杜英才，你在哪？”，孔昇大声的喊叫着，可人群的喧闹声很快就将他的声音掩盖。
他发现，这里的人们大部分都穿着长衫，灰头土脸，不论男女老少。自己这身干净的衬衣，此时也沾染上了灰尘。
“完了，这衣服还这么退啊？”，孔昇一阵无奈。可来不及多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食物残渣掺杂着酸水一起喷出。
好大一会，孔昇才缓过神来。他不知道自己在哪？明明刚刚还跟胖子吃饭呢，怎么突然就到这个地方了。
还有，为什么会有大炮，这的人怎么穿的这么像民国时期的。随后，孔昇深吸了一口气，坐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脑袋晕乎乎的，嗓子干燥的，如同被火烧一般。
他随处张望，发现人们都开始坐了下来，有个人还从包里掏出一小块饼，东张西望，小心翼翼的掰下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随后又将剩下的饼放进包里，可看到孔昇注视着自己后，那人呲牙咧嘴的对孔昇一阵威胁，孔昇这才扭过头去。
他现在连基本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刚想准备找一个人问问，可没想到，所有人都在躲避着他，如同躲避瘟神一样。
“不是，都躲着我干什么啊？”，孔昇心里一阵疑惑。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还行啊，不是很臭啊。
就在孔昇发呆时，人群后面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男人的辱骂声和小孩子的哭闹声，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你个小赤佬，你敢动我东西，你活够了。”，一个男子嚣张跋扈的说着。
“我没有，我会还你的，我爷爷快饿死了，求求你了，给他一点吃的吧。”，一个脸脏脏的小孩，被两个大汉摁在地上，低声求饶着。
孔昇费劲巴拉，这才看清。一个男人，身后背着一个大包，一脸不屑的看着小孩，说道：
“死就死了，这世道死的人还少吗？小赤佬，我跟你说，你让你爷爷活着才最痛苦。”
“不要，我不要···”，小孩哭出来，可周围人却都无动于衷，这让新时代青年孔昇坐不住了，这几个大人，怎么和小孩较上劲了。
就在孔昇想要出头的时候，一个白发苍苍，佝偻着背的老头站了出来，一下子扑通跪倒在三人的面前。
“几位好汉，行行好，放了我家孩子吧，我在这给您赔不是了。”，说完哐哐哐磕了几个响头。看的孔昇心里可不是滋味。
“放了？你知道我这里面有什么吗？这小赤佬偷吃我的东西，你不会管教，我替你管。”，为首的男人说完，径直走向小孩。此时小孩不断扭动着身体，乞求放他一马。
可周围人却是冷眼旁观，这不由得让孔昇一阵火大。就在男人即将对小孩出手的时候，孔昇喝止住了他们。
“住手！”。
这也引起三人的注意，他们盯着孔昇，眼睛里透露出惊诧的目光。孔昇缓缓走出人群，来到了男人面前。
“这还是个孩子，您下死手啊。”，孔昇说道。
“嘿嘿，兄弟，哪的。”，男人试探道。
“你管我哪的，我告诉你，你在这么闹下去，一会警察来了，你就死定了。”，孔昇说道，此话一出，就引得对面三人大笑。
“警察，他们现在都自身难保，还来管我们？”，男人笑道。可这却是把孔昇搞懵了。没等他反应过来，男人一拳搂到了孔昇的肚子上。
一阵剧痛使孔昇不由得弯下腰，随后便被推倒在地。三人围上来，对着孔昇就是一阵拳打脚踹。
但好在孔昇是山里出来的孩子，再加上自己喜欢锻炼，身体素质还是过得去的。三人打完后，便又将矛头转向小孩。
而那老人也扑到了孩子的身上，试图用自己的身体为孩子挡住攻击。可小孩子却是扯着嗓子哭喊。
千钧一发之际，孔昇站了起来，叫住三人。
“停，不就是偷你食物了吗，我赔你不就行了。”，孔昇知道，自己没办法打过这三人。他没有想到，这几个人这么猛，二话不说就动手。
“哪能，赔钱？行啊，怎么赔。”，男人问道。三人将孔昇围住，直勾勾盯着他。随后，孔昇将自己手上的手表摘下，扔到了男人的手里。
“哈，这玩意是啥？”，另一个男人问道。
“啧，我没看错，这东西看着像手表，是吗，兄弟。”，那个领头男人问道。孔昇不耐烦的点了点头。
“名牌的，够吗？”，孔昇没好气的说道。
这可是当初自己考上大学，村长特地掏钱给自己买的，可为了救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够，还多呢。”，男人说道，随后又从包里掏出半张饼，递给孔昇。
“刚刚哥几个下手就是有点重啊，没办法，世道如此，这就当是赔礼了。”，说完便远离人群。只留下孔昇和那对爷俩。
“哥，咱们口粮本来就不多了，你为啥还要给他们。你忘了咱们一开始发生的事情了？”，一个男人问道。
而领头的男人白了一眼，说道：“我告诉你，这手表款式，我都没见过，估摸是洋货，你想，能买的起洋货的，那人能是普通人？这一块表，最少它值10块大洋。”
男人说完就笑了出来。“等咱们到了南京城，找个当铺，把表一当，买几张船票，赶紧远离这种地方。”
男人说完，其他两个人才反应过来，不断吹捧着他的马屁。
可孔昇不知道，在确定那几个男人走后，这才走向爷俩。将老人扶起来，又去观察小孩的情况。
可下一秒，那小孩就冲着孔昇的手咬了上去。这可把老人急坏了，连忙拉开小孩，说道：
“棉袄，你干什么，这是咱们的救命恩人。”
那小孩这才开清，来人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人。而孔昇吃痛，急忙收回手，发现虎口处有一排浅浅的牙印。
“你这小孩，牙口真好。”，孔昇说道。
“孩子不懂事，我给您赔礼了。”，老人说完，就要跪下，可被孔昇急忙拦住。
“别别，使不得，老人家。”，孔昇阻拦道。
随后，他搀扶老人到一个草墩休息，顺便把那半张饼拿出来，掰了一点给爷俩吃。可那俩人却没有丝毫动作。
“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啊。”，孔昇笑着问道。而小孩看着饼，直咽唾沫，可还是看着爷爷。直到爷爷点头，他才接过饼，刚想要放进嘴。
但看了看爷爷，还是递到爷爷嘴边，可爷爷却是摇了摇头，说道：
“棉袄乖，爷爷吃不下了。”
被叫做棉袄的孩子流着眼泪，慢慢吃着饼。
孔昇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内心有太多疑问了，如今和这个老人打好关系，索性便问了出来。
“老爷子，到底发生什么了？这是哪？”，孔昇问了出来。
可这回，轮到老头惊讶了，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不知道该怎么说。
“孩子，你难道不是从上海逃出来的吗？”，老头问道。
“什么意思，逃？上海？”，孔昇现在更加混乱。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什么上海？”，孔昇突然激动起来，他的脑海里冒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就是自己穿越了，而且还是穿越到民国时期。
“你不是从上海逃出来的？我看你打扮，还以为你是呢。这不是最近都在传，日本要攻打上海吗？好多人就逃出来了。”，老头说道。
“日本？打上海？，老爷子，今年，是几几年？”，孔昇的声音略微颤抖，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民国26年啊，孩子，你怕不是，逃难的时候，脑子受伤了吧。”
在听到老大爷说完后，孔昇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很疼。
“这，不是梦？”，孔昇喃喃自语道。
随后颓废的坐在一旁，再也没有说过话。自己可能真的穿越了，回到了民国时期，但为什么别人穿越，要不就是唐朝，要不就是明朝。自己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现代人，怎么在这战火纷飞民国生存下去。
巨大的失落瞬间击垮了孔昇的信念。而老爷子也看出孔昇的不正常，安慰道：
“没事，最起码还活着，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可孔昇此时什么也听不下去了。这时，那小孩吃完饼后，将那个布袄脱下，露出黑黑的脸蛋。可令人惊讶的是，这小孩竟是个女孩子。
老头满脸慈祥的看着这个孩子，将她抱到怀里。
“不饿了吧，没事，等到了下一个城，我就带你吃一顿好的。”，老爷子说道。
“真的吗？爷爷，你可不能骗我。”，棉袄欣喜的回应道。
随后，老爷子拍了拍孔昇，孔昇这才缓过神来，只不过，他的眼睛里，透露出无尽的悲伤。
“你知道，那几个人是什么来头吗？”，老爷子问道。
孔昇木讷的摇了摇头。
老爷子微微一笑，说道：“我呀，跟着这群灾民逃跑，很长一段时间了。路过上海的时候，恰巧碰见他们了。嘿，你别说，这三上海人，人不坏。而且一开始挺有钱的。”
“凡是路上有饿昏的，撑不住的，这三人就把自己的食物拿出来，分给其他人。可惜，这群灾民里，有人眼馋了。一天晚上，在躲避了日本人追捕后，我们都睡着了。有人趁机，将那哥仨的粮食抢走了。”
“嘿，你说说，自己好心没好报，到头来自己的食物还被拿走了，你说说，搁谁谁能受得了。后来，他们仨就变得这个样子了。”
老爷子说完，无奈的笑了笑。而孔昇一时间也被打动了。他看着老爷子，又看着小棉袄，心里有一种不切实际感。
“我真的，穿越回民国，还和民国时期的人说话了？”
“这些人，要去哪里？”，孔昇问道。
老爷子摇了摇头，随后捏了捏小棉袄的脸蛋，笑着说道：
“谁知道呢，哪安全奔哪走呗，可是，现在的中国，还有安全的地方吗？”
孔昇沉默了。是啊，在这个动荡的时代，哪里还是安全的呢。随即，孔昇就把目光移到了小棉袄身上。
“吃饱了吗？不够我在给你饼吃。”，孔昇问道小棉袄。
可小棉袄却是摇了摇头，说道：
“我不吃，爷爷说了，你是好人，你应该自己吃的。”
此话一出，孔昇和老爷子都愣住了，随后笑了起来。老爷子看着小棉袄，说道：
“这孩子，是我逃难的时候，捡的。当时，我们灾民一起逃命，路过上海的时候，看见了她。她当时全身裹在一个棉袄里，我和一个老妇人于心不忍，就将她捡了起来，并取名小棉袄。”
“唉，可怜的孩子。对了，老妇人呢？”，孔昇疑惑的问道。
“死了，在逃跑的时候，为了掩护我和小棉袄，自己跑出去，被鬼子抓到了。我依稀记得，他们抓住她后，那群畜生，疯狂在蹂虐她。那一声声惨叫，至今在我脑海里，久久不能消散。”
老爷子说完，情绪激动，开始剧烈的咳嗽。小棉袄立马从老爷子的怀里跳了出来，一脸担忧的看着。而孔昇急忙上前，将老爷子扶起。
轻轻用手拍打老爷子的后背。可下一秒，一道鲜血从老爷子口中喷出。
“爷爷！”
“老爷子！”
孔昇和小棉袄同时喊道，可老爷子却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爷爷已经好久没有吃过饭了，光吃树皮，身体肯定撑不住。”，小棉袄哭喊道。
孔昇听闻，立马将自己包里的饼拿出来，递到老爷子嘴边。却被老爷子拦住。
“留着，你们俩，吃。”，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将孔昇和小棉袄的心都碎了。眼见送不进去，孔昇只能以强劲的动作，将一小块饼送进老爷子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