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新书记人选

    在这次省人代会上，兴隆市委书记当选为副省长。按照惯例，他很快就会去省城任职，市委书记一职将卸任，省里将会安排由其他人担任。

    关于新书记的人选，大家一直在传，有的说是邻市的市长过来担任，有的说是省委组织部一位领导下来担任，有的说是省委办公厅领导下来担任，还有的说从本市提拔。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至少有四五个版本。

    林家声在政协研究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做学问，对于这些事，倒也不怎么关心，他认为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然而有一天，他居然听见有人提到了南怀壁。这倒让他有点好奇。

    在兴隆市机关里，林家声从未听到有人提过南怀壁的名字，那天单位里同事们一起吃饭，林家声一进门就听到了“南怀壁”三个字。

    自从离开圣窝大队后，南怀壁与林家声一直有联系。大学毕业后，南怀壁留校工作了一段很短的时间，然后就被调到了省委办公厅，一步一个脚印，从主任科员干起，到副处长、处长，再到研究室副主任、办公厅副主任，在省领导身边工作多年，积累了深厚的人脉关系，南怀壁一直以来都对林家声很关照。当年林家声提拔副县长，就与南怀壁有关。前两年，南怀壁离开省委办公厅，到教育厅任厅长，主管全省教育工作。

    那个人说过南怀壁，转而说其他的话题，后面再也不提南怀壁了，林家声虽然好奇，也不好多问。

    南怀壁不会出什么事吧？现在的干部，一个处长，一个科长，甚至是县里某个局的中层干部，连个副科都不算，也有可能出现腐败问题。听说有一段时间，各级纪委查处机关干部腐败问题都是有指标的，普通干部处理多少人，科级干部处理多少人，县处级干部处理多少人，厅级、部级干部处理多少人，这些都有任务，到年底都有目标考核，就像安全生产每年死多少人也有目标。难免有些干部平常工作中不注意处理好各种关系，造成对立面较多，被人瞎举报而成了有问题的人。在以完成指标为任务的反腐败期间，说不定腐败分子的帽子哪天就会落到自己头上。南怀壁掌管那么大的一个厅，并且是社会关注的热点部门，不知有多少人想与他接近，只要南怀壁暗示一下，马上就有人送钱送美女。

    转念间林家声又想，在他的心里，南怀壁应该不是那种人。

    吃饭间，大家议论着市委书记调走了。林家声突然念头一闪，不会是南怀壁过来做书记吧？以他的级别，他的位置，过来做书记完全正常。林家声顺着他们的话说：“市委书记调走了，哪个来做书记？”旁边的人说：“这个你都不知道？省教育厅厅长，叫南怀壁。好像在我们兴隆生活过。”

    “他以前知青下放的时候就在兴隆。”旁边又有一个人说道。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好像就在煤山县。林主任，你也是煤山的，认不认识他？”

    林家声赶忙端起杯子喝口水。再也没有加入他们谈话讨论的行列。

    那人也只是随口问一下，又去跟别人说话了。

    南怀壁真的要来兴隆？林家声虽然对权利没有什么欲望，但是林家声心想，南怀壁如果能过来，还是很好的，想想当年在圣窝的时候，大家彼此相处像兄弟姐妹一样。至少见面的机会方便多了。

    第二天，林家声一到班上，就听大家都在议论着新书记，说是从省教育厅过来的，至于书面的，还没看到任何东西。侯润云对这个并不敏感，林家声回去也不说。即便省里真的有意让他过来，只要没有下文，都不算数，随时有可能改变。

    又过了两天，省《江淮日报》公示了一批干部名单，南怀壁的名字也在上面，拟任兴隆市委书记。虽然是平调，也要公示一下。因为市委书记一职不同于其他职务，组织上历来都很慎重。

    教育厅长固然重要，市委书记位置更加重要，几百万人口的生活，都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省里公示的第二天，陆一凡找到了林家声。

    这几年，陆一凡不太得意，从当年的县委副书记，变成了市经贸委副书记、副主任。窝窝囊囊干了一年，又调任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兼讲师团团长，虽说提了个正处，用他自己的话说屁用没有。还不如当县委副书记呢。

    陆一凡好久没过来，刚过来林家声没当回事，忽然想到南怀壁过来当书记，有些警觉了。

    林家声跟南怀壁的关系，陆一凡还是比较清楚的。

    两人说了些近况，聊到官场上的一些事情。很快扯到了南怀壁身上。陆一凡说：“家声，我记得你跟南书记关系很好？”

    “认识倒是很多年了。”林家声说。

    “南怀壁过来当书记，你的机会来了。”陆一凡说。

    林家声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有机会，给我引见引见。”陆一凡说。像这种话，林家声很难说出口，陆一凡说着，没有一点难为情的意思。

    “有合适的机会，我会的。”林家声说，“不过，他到现在还没跟我联系过。”

    “他是大领导，事情多，有时候，你得主动一点。”陆一凡说。

    林家声笑笑没吱声。他想南怀壁可能是考虑还没过来，所以没有跟他联系。平时让林家声主动联系，也没什么，现在南怀壁过来当书记，太积极了不太好。

    直到南怀壁过来上任了，林家声还没见过他。他又不是自己的直接领导，林家声过去找他，怕南怀壁多心，以为自己有什么想法。这几年林家声虽然任的都是闲职，但感觉也很好，其实没必要着急，既然他来到了兴隆任书记，他们在这儿总会见面的。只是陆一凡坐不住，又过来找林家声。

    “等等再说吧。”林家声说。

    “那也好，欲速则不达嘛。”陆一凡说，“你见到他，别忘了替我美言几句啊。”见林家声有些为难，陆一凡又说：“实在不好说，介绍我认识他也行。”陆一凡作为处级干部，虽然有机会认识南怀壁，但他这个职务，南怀壁不会在意的，这样等着，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由林家声安排那就方便多了。而且有林家声在场，效果也不同。

    “这件事你放心吧，有机会我就通知你。”林家声说。

    果然，没过多久，林家声接到了南怀壁的电话，请他到市委来。在南怀壁的办公室里，两人聊了许久。主要是围绕圣窝的那段生活。最后南怀壁说：“我刚来不熟悉情况，还得请你多支持啊。”林家声说：“怀壁，你这么说，我可承受不起啊，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力完成，绝对不打折扣。”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又过了几天，南怀壁单独请林家声喝茶聊天。

    对于陆一凡的请求，林家声一直没想好怎么开口。他告诉陆一凡，晚上南书记请喝茶聊天，让他到时候给林家声打电话，如果南怀壁叫他来，那是最好，不行的话，也可以先在南怀壁面前替他吹吹风。只要能给陆一凡牵上线，林家声就算完成任务了。

    晚上，南怀壁与林家声喝着茶聊着天，此时林家声手机响了，是陆一凡打来电话，说有事找他。林家声说：“我在外面有事。”陆一凡说非要见他，还说要过去。林家声有意显得很为难。南怀壁问是谁，林家声说是他的表哥陆一凡。南怀壁说：“是宣传部的副部长吧？”林家声说：“南书记认识他？”南怀壁说：“不认识，不过我到兴隆之后，对全市领导干部大概也了解了一下，以前有个同学也叫这个名字，所以印象比较深。既然是你表哥，请他到这儿来坐坐吧。”

    陆一凡其实就在旁边，但为了不让南怀壁起疑心，故意磨蹭了一会儿，这才过来。见到南怀壁，自然夸张地惊讶了一番，并且还说：“哎呀，早知道你跟南书记在一起，我就不打电话给你了。”

    南怀壁正想了解全市的经济情况，陆一凡担任过乡长、党委书记、县委副书记，又在经贸委工作过，对经济情况非常熟悉，说得头头是道。南怀壁听得也很专注。林家声想，陆一凡还是有水平的。在官场上，固然要能琢磨透领导的心思，端正立场，但是在关键时候，也要有真本事能拿到桌面上，让领导认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