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小人得势
从政就跟下棋、演戏一样，需要天赋的，有些人你手把手地教他，还是做不好。有些人则无师自通。他们的悟性很高，会谋划自己的道路。像陆一凡就很适合官场。同样，陈卫也不比他差。
陈卫对于自己的仕途，有着清醒的认识。陈卫已经四十多岁了，像他这样的年龄，在供销社主任岗位上再干个几年，一到五十，政治前途就没有了。将终止在处级上。供销社不像以前，级别比其他部门高半级，主任都兼着政协副主席，现在是弱势部门。想要有发展，必须尽快离开供销社。年轻干部要去县里任职。基层经验很重要。能任书记当然好，不行先做县长也行。县长很辛苦，还要受县委书记的制约，看起来没有供销社主任自在，但熬一熬一般都能当上书记。最近几年的市级干部，基本上都是从县委书记提上来的。供销社主任就很难提拔。
适逢县里四套班子年底换届，陈卫要为自己谋个位置。
全市八个县、区，最近一年，有六个县委书记先后提拔了，四个留在本市，一个副市长，一个市人大副主任，两个市政协副主席；两个去省里，都是副厅级职位。去省里的，县委书记职务已经卸任，由县长主持工作。其他四个县委书记都还兼着。这次调整后肯定不会再兼了。
像陈卫这种情况，去县里一步到位做书记，可能性不大，那只能考虑县长了。两个县的县长任职刚刚一年，基本上不大会动。还有两个县据说分别提拔县委副书记和常务副县长做县长。剩下的，只有煤山与金湖两个县了。相对而言陈卫更想去煤山县，那儿基础好一些，离市区较近，不影响照顾家庭。做县长是平级调动，不需要组织部门考察，不存在别人捣蛋一说。陈卫是聪明人，利用各种机会和关系，做足了准备工作，终于如愿以偿，到煤山去当县长了。
陈卫离开市供销社，主任一职目前空缺，组织部来人宣布由谷文书主持工作。
在去煤山前，陈卫专门跟林家声谈了次话。陈卫说：“这次去煤山，太匆忙了，思想一点都没有准备，没想到这么快就定下来，也没把你的事情安排好。家声，这次你不要怪我。”林家声说：“陈主任，你把我从县里调到市里来，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能怪你？”陈卫说：“如果我不去煤山的话，我准备年底向市委推荐你任副主任，现在这一想法……恐怕无能为力了。不过，你还年轻又能干，组织上不会把优秀的人才埋没的，如果以后有机会，也欢迎你到煤山来。”
陈卫所谓的有机会，要等到他当书记后，自己全权主政煤山。
“市委组织部专门来了一位副部长和一名处长到供销社，召集机关全体人和下属部门一把手，宣布由谷文书主持工作，谷文书当时那得意劲真得无法形容……他是不是要当主任了吧？”林家声问道。
“这也不一定。这种宣布都是组织部门的程序，没什么奇怪的。前两年我们市科技局一位局长因男女关系败露而免职了，组织部去位副部长宣布由一位排名第二位的副局长主持工作，一年后局长依然是从外单位调过来的，不过那位主持工作的副局长调到另外一单位做局长了。”陈卫说。
尽管陈卫说不一定，但看目前的情形，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谷文书将任供销社主任，这对于林家声来说，无异于一个噩梦。当然，林家声更希望最终出现陈卫说的那种情形，供销社主任从外面派来一位，谷文书调离供销系统。
林家声心中在想，你谷文书即使做了供销社主任，不喜欢我，甚至讨厌我，最多你把我放到无足轻重的处室，我也没犯错误，你也不可能把我开除的。如果把我放到那些没事的处室，我正好有时间做我喜欢的事，研究一下文学方面的东西，提升一下自己文学素养。林家声就这样在办公室胡思乱想还没定下心，谷文书就把他叫过去了。
林家声到了谷文书办公室，看到他头仰在老板椅子上，办公桌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紫砂茶杯，表情显得很得意，似乎现在就是一把手了，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林家声，让他很不自在。谷文书终于阴阳怪气地说：“陈卫到煤山去了，你没有什么想法？”
“不知道谷主任什么意思？陈主任去煤山了，我为什么要有想法？”好在林家声与谷文书还没撕破脸，谷文书不好太过分。再说林家声是正式工作人员，没犯错误，更没违纪违法，谷文书最多是不喜欢他，不重用他，不能拿他怎么样，这些林家声都想过了。
“你来供销社，是奔着陈卫来的，也是陈卫把你要过来的，现在陈卫走了，你真得就没有什么想法吗？就不想跟着陈卫到煤山县？”谷文书说。
“是的，我来供销社确实是奔着陈主任来的，因为我们是文友，无论是文学，还是供销社工作，我们有话可说，这都是公开的秘密。但工作调动，是组织上的安排，也不是陈主任一个人说了算的。”林家声说，“谷主任，我调进来时，市社没开党组会吗？”谷文书被林家声这样一怼，一时竟然无以应对，只是笑了笑。林家声说：“去哪工作，得由组织来安排，我想去哪就去哪了？我自己不能定。”谷文书说：“你说得很对。那陈卫走的时候，他就没给你交待什么吗？你对他衷心耿耿，陈卫也太不够意思了。”林家声心想，谷文书说这些话，明显在挑拨他跟陈卫的关系，退一步讲，就是陈卫跟我说什么，我也没必要跟你说啊。
“行了，你回去考虑考虑吧。陈卫现在不在供销社了，以后你该怎么做？”谷文书一脸小人得势的样子，向林家声挥挥手说。
见谷文书挥挥手，林家声连一句客套话都没说，就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谷文书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