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选择

    大街上，官烩漫无目的地走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遇见熟人打招呼也不回应。官家的教养是极好的，今天不知为何这样惆怅。

    大概是一周前吧，有位姓高的公子与自己见面，声称能帮自己报仇。官烩自然不信，连忙追问这位高公子身份。来人不肯细说，只说是来自王城，让官烩相信自己。姓高，还来自王城？官烩又不是普通人家，自然知道眼前人的根脚。高子虚，白师徒弟。所以便犹豫了，这样的人物没必要消遣自己，而且单靠自己力量，说实话，报仇如登天山。当然，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好，高子虚要求把一枚玉佩交到小风手里。怎么也想不到，天生乞丐居然跟王城扯上关系，不知是福是祸啊。高子虚也不着急，让官烩回去想清楚再来答复。

    官烩回去想了很久很久，一边是视自己如大哥的小风，一边又是杀父大仇，以后哪里还有这样的机会。况且，小茵还在等着自己。最终，官烩答应了这一交易。

    前天清晨，也就是小风走的前一日。在城东外不远处的小树林里，一身华服的高子虚就站这里，风度翩翩，衣襟微微摆动。经过讨价还价，高子虚只肯告诉官烩，是身后势力对小风感兴趣，别的不愿多说了。高子虚承诺今后的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让官烩放宽心，好好谋划报仇的事。听着已经开始计划报仇的事，官烩莫名心安起来，也认为小风跟着他走，也许真有大好前途在等着他，自己不能太固执。

    官烩曾经也是一名公子哥，但官家家教一向严格，哪里敢嚣张跋扈，也从来没有看不起那些权贵眼中的低贱平民，俨然一副谦谦君子模样。尽管岁月洗磨去了他光鲜亮丽的外衣，但长久以来的学识才气已经刻在骨子里了，哪能为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呢，这事怎么样还是不妥。在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不寻常后，官烩陷入无穷的纠结之中。

    心中又起波澜，一面是一口一个官大哥叫着的乞儿；一面又是父亲惨死时的模样，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难道还要再等好几个五年吗？天啊，为什么这世界总有这么多的烦恼，官烩颓废地瘫坐在地上。

    望着坐在地上的官烩，高子虚感触很多，莫名地悲伤起来，或许是同情了吧。高子虚感觉不对，自己的情绪不对，同情这样的人，谁又来同情自己。突然又烦躁起来，离开王城已有一段时间，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深深地知道自己的老师白子羽是怎样的性格。那位深受蜀国人民爱戴的白师，绝没有他表现得那样简单。

    良久，高子虚打破了沉寂，“想好了没有？没想好也没关系，我们也自有手段，不过是麻烦点。”

    官烩回过神来，他知道，高子虚之所以愿意帮助自己，可能是因为与乞儿这层关系而已。他来找自己，说明暂时不愿用强硬手段威逼，为的是降低乞儿对他们的戒备，所以，乞儿应该是安全的，这样的手段父亲也经常用，自己算是耳濡目染了。就这样吧，至于往后，官烩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江湖路远，谁也不知道在自己在往后的余生里，会遇见怎样的风风雨雨。

    致此，官烩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你能保证乞儿的性命无碍吗？”出于道义上的不安，官烩问道。

    终究还是妥协了，高子虚见过不少人，没有谁能在这样的诱惑下放弃自己多年的愿望。高子虚莫名地松了口气，“放心，只要他安分些，后半生的荣华富贵自是少不了的。”

    “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就早些把这东西交给他，事成之后，我们会再见一面，到时候，你会得到你想要的”，高子虚说道。

    “好。”

    高子虚走了，官烩踌躇了会也走了。

    于是，这块玉佩顺利地到了小风手里。自从把玉佩交到小风手里后，官烩就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纯洁得像白纸一样的孩子。他漫步在寒石街上，周围人的热闹似乎与他无关，他从喧闹走到了静默，也从黑夜走向了另一个白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官烩突然不安起来，疯狂地向城隍庙奔去，穿过刚刚苏醒的寒石大街，长距离地奔跑，急剧地消耗着他的体力。终于赶到城隍庙的官烩，弯腰大喘，直不起身来。

    缓过劲来，官烩刮了刮额头上的汗珠，稍微整理了一下不太整洁的衣裳，带着一丝期待和侥幸跨进了大门。

    庙内空空如也，没有小风的影踪，地上一片狼藉，来晚了。

    小风走了，官烩靠着柱子坐下。一夜未眠的官烩实在是太累，不一会儿便安心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