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仆役的羞辱

    午时，强烈的阳光无比毒辣，刺得眼疼，不敢出门。赵家小院里却有些阴森可怕，几具尸体各自躺着，酒水洒了一地，空气中混合着酒气和血腥味，令人作呕。又杀人了，赵二瘫坐在地上，望着满地的尸体，脑中一片空白。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杀人，在这样的世上活着，如果不能习惯杀人，那么就会习惯被杀。

    为什么自己这么难过，杀过不少人的赵二一时想不通，或许是因为真正地把他们当作兄弟了吧。一阵头疼，赵二无比期望能够躺下休息休息，但理智告诉他，事情还没有解决，为了留下这条小命，必须去趟林府装孙子，否则，兄弟们可都是白白牺牲了啊。

    于是，赵四简单收拾了下现场，将四人堆在角落，拿破席子盖住，再撒了几把灰土。其实这多少有点多余，任凭谁都能发现这是一处凶杀现场，掩耳盗铃，只是自己能好过一点。接着，赵二打了两桶水来，猛地就往自己身上冲，然后换上一身看着还算干净的闲服。

    做好一切，到了未时，赵二便匆匆忙忙地出了门，向林府方向疾行而去。希望还来得及，赵二一边走一边默念。

    一刻钟左右，赵二便能看见林府的大门，心中欣喜，不觉地加快速度，跑了起来。到了门口，由于过度紧张运动，浑身肉抖起来。赵二大口喘着气，额头上也已经有了豆大的汗珠，一路从脸庞流淌而下，打湿了衣襟。

    正当赵二像平常一样往里走去的时候，一仆役伸手拦住道：“站住，这里是林家大院，闲人不得入内。”

    又是这家伙，早就看不惯他了，平时一个一个“赵哥”喊得亲热，现在翻脸不认人了。要不是老子着急见那便宜的姐夫，罢了，得势如意，失意无门啊，先打发再说。想明白了，赵二陪着笑脸喘气道：“别啊，兄弟，不是外人，我啊，赵二，你家老爷是我姐夫啊，一家人，一家人。”

    “哦，原来是赵舅爷啊，失敬失敬，许久不见，这老腰啊看着是又涨了一圈啊，瞧小弟这眼神，该打，该打。”

    “唉，怎敢怪罪兄弟啊，许久未来看望兄弟，是老哥哥我的不是啊。”

    两人随即瞎扯了几句，聊得挺欢。

    “小舅爷啊，你来做什么啊，老爷今天好像也没招呼你吧？”

    “唉，瞧你说的，没事还不能来走走亲嘛。”

    “也是，赵夫人还在里头呢，来看看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只见那仆役面露忧色道：“只是老爷命令过我等，最近不见客，要是让一些奸诈小人进了府门，只怕，小弟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得，明白了，还是那个贪财的货。破财消灾，破财消灾，赵二只得乖乖地把银两送去。

    那仆役掂了掂份量，说：“嚯，不愧是小舅爷，出手就是阔绰。”

    “那兄弟，哥哥我就先去拜见老爷，回头再请兄弟喝酒。”

    “哎哎，你站住，谁让你进去了”，赵二再次被仆役伸手拦住。

    望着眼前嬉皮着笑脸的仆役，赵二忍着胸中怒火道：“怎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呦，好大的脾气啊，小人可担当不起，这是老爷亲自下的命令，有本事你进去闹啊，在这里吼什么吼。真以为叫你声哥，还真把自己当哥啊，要明白你就一无赖，没有赵夫人，你什么都不是。”

    仆役就是要激怒赵二，一冲动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赵二一惯是理智的人，压下怒火，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可惜了，时不再来，仆役望着躬着身子的赵二，不屑地瞥了一眼，啐了口唾沫说：“装什么装，一条下贱的狗，有什么资格迈进这门槛，不过一将死之人而已。”

    将死之人？赵二咯噔了一下，什么意思，真要对老子下手吗。赵二一时没了主意，又恨恨地盯着眼前人，一个把尊严扫地的人可以忍受强大者的任何侮辱，但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另一条狗的嘲笑和挑衅。于是，憋了一肚子气的赵二此时便爆发开来，只见他脸上的横肉轻轻颤抖着，冷冷道：“同为人家的一条狗，何苦要死死相逼。”

    那仆役脸上扭曲道：“好啊，你终于承认自己是条狗了，你可还记得当你得势的时候，可曾高看过我一眼，同是一条狗，为什么我就要听你。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今天，你要想过去，就给我装狗样爬过去。”

    世界为什么会是这样，自己不过只是想活命啊？真是一报还一报，赵二内心挣扎着。

    “爬还是不爬。”

    “爬，爬，我爬，我爬”，赵二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