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八十七章 请殿下现身
假如拒绝交出傀儡，齐守仁会给自己套上一顶最大最重的帽子，给六族大佬一个“合理处置”的理由。
十三郎淡淡回答道：“仙灵殿圣子：齐飞。”
浓浓疑惑浮现在每个人心里，很沉重。
神情大变不止因为事局转换，还因为那番话的威力，尤其那个“朕”字，出口自含不容抗拒的意味，闻之便有膜拜冲动。
与之相比，六族、还有火焱诸多大佬没有跟着群修喝骂，不是因为身份，而是感受到一股让他们胆战心惊的危机，不敢开口。
现状对齐守仁而言很残酷，很委屈，但一定会发生。
不用齐守仁开口，狂胖子头一个站出来反驳：“齐飞确为仙灵殿圣子，早在罚仙令之前，齐守仁便已将其炼成傀儡。先生难道想说齐飞反夺齐守仁之躯？这绝对不可能！”
吼声渐高且众，十三郎神情不变，身边众人个个冷然，连最应该有所表示的齐傲天都没有任何表示，只把目光紧盯齐守仁。
不知谁第一个表明态度，声音不大，但已足够让所有人听到。
这句话听着很怪，其口吻既不是齐守仁也不是齐飞，而是另有其人。
是决定，不是证明，听着有些别扭。
那他是谁？想干什么？
四周群修表情疑惑，齐守仁微微皱眉。
他是齐门嫡系血脉，是六族子弟发誓守望相助的兄弟。
“仅凭此点，你就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样的事？”
两域战争这么大的事件、这么长的过程，以往能够雄霸四方、今日更应该舞动风云的仙灵殿异常低调，低调到让人感觉不到其存在，甚连踪迹都难寻。
“为什么？”
齐守仁看都没看周围一眼，轻蔑说道：“那就杀死所有人。”
“齐守仁”认真想了想，承认这句话很有道理。
“不能这样。”
齐守仁反问道：“不认什么？”
他刚刚经历血腥鏖战，疲惫而且虚弱。
“……你说什么？”非但楚狂难以置信，周围人的表现也差不多，用诧异目光望着齐守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齐守仁毫无疑问是个聪明人，看起来，选择并不难做。
……
至于六族这块地方，罚仙令已出百年，加上战争的作用，六族灵域再无仙灵殿分部，曾经地位显赫的仙灵修士要么被杀，要么关押在死牢日日煎熬，战后出生的人甚至不知道有过仙灵殿存在。假如齐守仁变成仙灵殿圣子，影响的可不是他一个人，六族大佬失察在先，亏职、而且丢人。
“我让你闭嘴，当然还有你们。”
他要一个傀儡，一个由仙灵殿圣子炼制而来的傀儡。
随着话音，齐守仁的目光横扫四方，身躯慢慢挺直。
“我对齐飞还算了解，不说多了不起，起码不会笨到投靠六族齐门里一个不知能否继承族长之位的少主。也就是说，齐飞既然去了，心里一定有别的计划。”
不仅仅歹毒，还是碾压，是仗势欺人。望着十三郎的脸、听着他的话，与其相熟的人能够轻易读出六个字：非杀不可，现在。
听了这番话，“齐守仁”沉默很长时间才说道：“你是如何知道，朕要借助齐飞身体才能降临。”
狂灵入战，破击南北，收罗桑，开冥道，迎判官，今日今时今地，十三先生威高势重，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六族大佬都会满足。
这样的组织，两域大战时近乎消失，傻子也明白这不正常，遑论火焱上层大佬；因而在战争刚开始的时候，火焱修家时刻分心防备着，更为仙灵殿的能力所惊。
那个人，曾给晦暗沉重的真正局势增添希望，虽不像今天这样绚丽。
消失也是能力，是大能力，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能力。大战关乎星域存亡，有点名气的修家都难以避开，何况仙灵殿这么庞大而严密的组织。
十三郎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
别说它，就连齐守仁自己，只要过了眼下这个关口，六族大佬也能想出法子，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将其牺牲。
十三郎神色更加凝重，缓缓说道：“齐守仁的本事我大概知道一点，这样的战场，若齐飞真是傀儡，绝无可能保持完好。”
为什么？
“不认？”十三郎看着齐守仁的眼睛说道：“傲天老实，我比较歹毒。”
“不交，你就是齐飞。”
与此同时，其身边齐飞同样在发生剧变，经历那么多战斗都能保持完好的身躯无声无息之间变得干瘪，枯老，彷如时光加速流走。伴随着这个过程，一股从未感受过、但知齐强大的气息出现、攀升，震撼所有人。
四方周围喧哗再起，之前无数张愤怒的面孔变得茫然，反之那些犹豫的面孔变得愤慨，纷纷大骂。
齐守仁终于色变，眼神变得愤恨、并有几分难言嫉妒。
那个人，无数次为六族出生入死，几度险死还生。
那是一种感觉。之前齐守仁同样笔挺，感觉却与现在完全不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蛰伏中惊醒，脸上慢慢换了神采，变得威严，变得庄穆，变得不可冒犯。
齐守仁会因此实力骤损、甚至增加沉重伤势，说句不该说的话，谁也不知道十三郎、或其身边有没有能人异士，利用傀儡做手脚、比如施展诅咒之类……其结果，齐傲天因此胜算大增。
仙灵殿是一个商用组织，同时也是一支有能力改变战争结果的力量，没有谁敢狂妄到将其忽视。
十三郎指其身后说道：“他才是你。”
……
“你的意思是要惩罚我。”表示领会对方的意思，十三郎毫不掩饰胆怯与得意，指四周说道：“此时，此地，这样的场合，你要杀我、恐需要杀死所有人。”
哗！
齐守仁稍稍挑眉说道：“他才是我，那我是谁？”
“朕因你提前现身，你可知道后果。”
“君临，天下。”
“这不可能！”
言罢目光转向齐守仁，十三郎说道：“把齐飞交出来，我要当面将其剥皮抽筋，碎尸万段，提取精元化粪种花，如何？”
“老东西，闭嘴。”
宛如君王喝令臣子，齐守仁一口将其喝退，把目光投向十三郎。
“六族子弟同气连枝，可以死，不能任人欺凌。”
作为分布最最宽广、足迹最最深远的组织，仙灵殿拥有任何势力都不能比拟的运输优势：星空传送；如果他们愿意，随时可以把一个人从星域一边送到另一边，中间纵需折转，所花费的时间仍可缩短千万倍。与此同时，他们拥有最最丰富的物质储备，最最复杂详细的情报体系，最最完备的危机应变能力，与最最深不可测的战斗力。
假如交呢？
“先生果然歹毒。”
当然有过检查，没有谁看出异常。至于保留齐飞的身体将其炼制傀儡修炼法术，这样的举动不算过错，相反表达出忠诚意味儿，为齐守仁争取不少人心。
“真的不是……”程氏老祖惊呼。
啊！
十三郎并不觉得意外，相反神情略显凝重，似在防备什么事。
“退下！”
“都静一静！”
他甚至没问为什么，甚至不愿给齐守仁一个说明解释的机会，只想听他说出“我是”。
齐守仁稍稍皱眉：“不知道，你为何非要齐飞的身体不可？”
一段难挨、难堪的寂静后，齐守仁默默摇头。
反问一句，十三郎接着自己回答：“齐飞修为只有化神，炼制傀儡能强到哪里去；齐守仁生性凉薄，偏执到变态，只要齐守仁还是齐守仁，齐飞就不可能、且没有理由保持完好。”
四周哗然，六族大佬面面相觑，感觉像在梦中。
眼看事情不可收拾，狂胖子站出来，抬手按压周围骚动，转向齐守仁正色言道：“老夫听说，飞升途中，齐飞试图陷害同道，险些得手。入殿后秘投齐门，屡次挑唆六族关系，世侄因此将其炼化，兼修奇妙法术。”
一时安全也是安全，有时间才有机会，才有可能寻找退路。
六族修士愈发愤怒，呼声渐高。
这句话的含义很丰富，周围不乏聪慧之人，瞬间想到无数种可能，神情大变。
终于有人愤怒，用力喊出心里的话。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比如狂胖子等大佬会继续站在他这一边，保一时安全。
这就是现实。
“你是说我草率？”
“不能这样！”
“就这。”十三郎老实回答。
十三郎拦住，说道：“是与不是，让齐守仁自己决定。”
“谁也不能欺压六族，谁都不行！”
周围，人们看着齐守仁为难的样子，心情、神情异常复杂；不少人脸上流露出愤怒，蠢蠢欲动。
“我不能交。”
程家老祖轻叹说道：“齐飞只有化神修为，先生之言实在……”
鏖战百年，两域杀伐激烈，大局之下很多细节、周边小事被忽略，其中最主要的一条：仙灵殿在哪里？
十三郎对此视如不见，充耳不闻，冷漠而坚定的声音说道：“你是齐飞，我要你死。”
十三郎说道：“去掉不可能，结果无论多么荒谬都是真相。我的判断是齐飞不再是过去那个齐飞，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夺了齐守仁的身体与修为，也就是你。”
“就这？”齐守仁难以置信。
脸上带着欣赏的神情，齐守仁淡淡说道：“你如何猜到，齐守仁就是齐飞。”
“所以老夫的意思……”
十三郎笑起来说道：“你是我的敌人，你要的，就是我要的。”
“你……”说不清什么道理，被那道目光扫视后，本该暴怒的楚狂心头微寒，竟然遏制不住躲避的念头，不知不觉中侧过脸。
言罢出手，出手也是出口，出口时刻君威降临，杀伐整个天空。
听着像警告，实则满满嘲讽意味，明白人听出来十三郎暗指齐守仁耍赖，对齐傲天有效的招数不适合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