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 手扶历史的车轮
“要么说，要么死。”
程长老陷入沉默，稍后问道：“是不是这样，无论陈睿、傲天是何身份，外人眼中，他们依旧代表齐、程两家？”
同样道理，二老从苏大老板那里观察到的东西少的可怜，无非来了一位上使，身份是谜修为不清，言谈举止看着颇为随和，其它便是只言片语、气氛、与一些人员来往方面的变化，其作用仅可印证，让某些判断更真实。
修士寿元与寿命从来两回事，比如化神修士，起步上千高者可破两千余，然在实际当中，死亡最多的年段为千五上下，善终者寥寥。归根结底在于一个搏字，每当大限将至，修士总会甘冒奇险寻找各种突破办法，横死者占据大多数。
反面长老徐徐转身，随之指其中一名老者道：“你与程睿亲祖有旧。”
“别忙着生气，也不要着急，听我仔细和你说。”
弄清楚苏老板的意思与条件，天地二老相互看了看，都能读懂对方眼中的欲望。
抬手再指一人，程长老想开口，忽又停下来，转身去看难心。
程长老又指一人，说道：“你之祖上，曾受程睿之恩。”
降临之前六族有过严格约定，此行大计须由程长老决断，谁都不得违背。军令就是军令，一人违背一人承担，抱团甚至整个家族独自行动，那叫毁约，是替宗族招祸。
那就说吧。
老人身边，以沧浪群修为代表，数十名修士前后起身，朝程长老沉默抱拳。
……
未等程长老回应，又一名亲卫曲身拜倒，说道：“属下程冉，请长老发兵。”
“属下请长老发兵。”
必须承认，仙灵殿的做法简单而有效，给身陷“逆境”的天地二老指出一条康庄大道。
“飞升修士进阶生境，无人不在本座视线内。”
受难心一礼，罗门主事有点难为情，回礼说道：“鄙门本就有人身在其中，帮人帮己。”
想要什么？
法宝，感悟，指点，亦或信术星球？
想当初，争取二老为助时，苏老板提出的条件宽松而且优越，要求很少。
功法，灵石，妖宠，更多淬炼机会？
……
对程长老而言，这也足够了。
程长老既然这样说，那就是真的。
“一时糊涂，求前辈网开一面……”
一句话，有时可算杀头罪。
这些都是与那支流窜百年的队伍有密切关系的人，以往不知真相便罢，如今弄清因果，当然要站出来表明态度。
程长老微怒说道：“凭他们那点力量就能改天换日，简直愚蠢。”
血衣狂魔也曾有恩于人？这话听着有点稀奇。
第三人随之出列，跪倒，叩拜。
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决定六族命运，程长老下意识地扶住桌案，似在寻找某种依靠。
沉寂中，反面长老身边忽有人跪倒，叩头开口：“属下程前，请长老发兵。”
“大老板有点急了。”难心老人的回答模棱两可，像是故弄玄虚。
洞府好似囚房，困兽犹思脱逃，色苏指着十三郎的鼻子破口大骂，表情像是刚被七八十头母猪轮|暴、还被提问够不够爽，心里高不高兴。
“……”
假不了与不能假，表达的是期待与担忧，反面长老沉吟片刻，问道：“罗道友那边，可安排好了？”
……
苏老板对此并不讳言，告知二老完全可以把这场谈话当成柜台前的几句私聊，公告天下亦无妨。当然，二老最终能够得到多少，看货评估。
“好大的功业啊……”
难心老人回答道：“少主既然活着，有些事情只能由他自己做主，所以……老朽让他们先走。”
“本座也这么想。”
提供这么多，苏老板提出的要求仅仅是：请天地二老自行汇报其觉得有用的东西，实话实说便可。
“请长老发兵。”
三家刚刚才被屠灭庄园，如今有可能要与凶手并肩作战，说情愿肯定是假话；然而反过来想想，假如没有这码事，以程睿、齐傲天那帮人的性情作为，绝无可能善罢甘休。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当初的对与错、恩与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程长老如何决定，是否真的会出动传说的罚仙令。
难心老人笑起来，苍老面孔竟流露出几分俏皮神色，说道：“这个问题，该由大老板回答才合适。”
“和我有屁关系！”
“属下程亦修，请长老发兵。”
平平淡淡的语气，稳稳当当的神情，与其说这句话是为了告诉天地二老真相，不如说为了警醒他人。讲出这句话的时候，反面长老威仪尽显，无一人敢开口反驳。
难心平静摇头，说道：“六族上谕至今未改，少主、程睿、邵林都还带有追缉身份，不算我们的人。老朽能把属下与沧浪修士约束住，本责无亏。”
思量疑惑，惊疑不定，群修再听程长老问道：“老友觉得这次是真的？”
破境不是修道终点，凝结法相、拥有神域，代表修士不如另一重天地，见识更加开阔，需要的东西比以前更多。
说与不说是态度，对结果影响不大。
……
自己要是疯掉的话，没准儿真会被他骗到同意。
第四个，第五个，直到所有人跪成一片。
老者默默叩首，不做任何辩解。
眯起眼睛，回忆片刻，再睁开时明毫乍现，反面长老神情轻蔑，满满嘲弄与讥讽。
没有审问，没有解释，没有征求齐门意见，没有顾忌飞升修士、包括沧浪群修的感受，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非要讲个理由的话，程长老告诉二老，过去不动他们不是自己眼盲心废，而是借其口舌传递想要传递的信息，如今事情即将摊牌，不能再允许他们乱讲话。
“怎么会没关系呢？你们原本就是一体，是一个啊。你们被人强行分开，合而为一乃大势所趋，物归原主……好吧这话不太对。根据生、吃两系合并后的感悟，五系合一应有好几个层次，当初那种合并，吃苏就是一个被禁锢的残魂，很惨的。智者有云，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其失去身体魂魄受制，不如真正合为一体成全一个，你可以保留意识留待将来，这不挺好？”
“胆子不小。”
“改写你大爷！”
难心老人思忖片刻，严肃回答道：“长老一言，可将历史改写。”
难心老人初始一愣，随后用手指指自己，再合抱成一个圆形。
“让我心甘情愿被人吞，这叫改写历史……你是不是疯了！”
程长老苦笑着再次陷入沉默，足足过了半炷香时间，才用手指敲了敲桌案，发出两声清脆轻响。
“不谢不谢，道兄切莫这样讲。”
“合而为一？成全一个？！什么狗屁智者，为什么不是成全我？”色苏快要疯了，要么就是萧十三郎疯了，自己落在疯子手里，迟早一道发疯。
一不施咒封禁，二不要求誓言，三不限制人生自由，还提供给二老大量生修所用珍宝。
“道友怎么看？”
难心没有反驳，而是抱拳深深一拜，说道：“所以需要长老尽早决断。”
“早就准备好了。”
换言之，仙灵殿没有具体要求，也不指派二老必须完成什么使命，任由他们自由发挥。
无独有偶，为了得到想得到的东西，程长老的法子同样简单而有效。
“齐门当中，似这般与傲天少主有旧者几何？”
程长老目光闪动，凝视难心说道：“这是何意？”
劫修也差不多要死了呵！
气氛浓重到让人窒息，程长老目光在周围人脸上徘徊，给众人的感觉像两条辫子在身上抽打，似在探索，也在拷问自己。
程长老也笑了，摆了摆手，有点无奈问道：“老友有没有想过，我们现在正在做什么？”
“可以了，与本座猜想相差不多。”
生后境停留足足六千年？
“还有你……算了。”
那就干吧。
程长老眼神骤转锐利，喝道：“私自接触，私自行动！老友知不知道，你们不是程世雄可比！”
“那好，就让我们去改！”
听出程长老的意志与决心，天地二老彼此瞧了瞧，皆能看出各自心底的寒意。
“假不了。”难心老人肯定点头，又加重语气说道：“不能假。”
……
问罢内容不听祈求，程长老摆手示意二老闭嘴，回头去问难心。
两族修士这番举动，赵、燕、楚三族主事心情复杂，均把目光投向程长老，看他如何决断。
十三郎表情真诚而且认真，尽力控制语气不要刺|激到对方，缓缓说道：“我问过小翠和婉君，她们从生苏那边获知详情，吃苏还有意识存在……”
这更像是一场交易，而非秘密招纳，仙灵殿只不过改变惯例，为要收购的东西提前付款罢了。
问的是罗宗，回答的却是难心，老人起身朝罗宗主事抱拳，诚恳鞠礼。
周围群修先是一愣、一呆，震撼莫名。
都知道程长老说的是苏大，大约是指其寿元将尽……常理生修比化神提高三倍寿元，生后活过六千者不多、也算不上奇怪，但要注意，六族认识苏大从其作为主持开始，当时理应临近劫修。
天地二老传过去的内容，很多都已通过私下议论的方式传入大老板的耳朵，讲区别无非内容更细，人物分配更加明白，由此得出的判断更加清晰、准确。
要尊重？哪家人比仙灵殿地位更高。
对苏大老板而言，这就够了。
仙灵殿应有尽有。
“执掌仙灵六千年，哪怕是只老鳖，不急也不行了。”
周围大多没有领会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罗门主事随后站起来，与身边诸人同施拜礼，都没有说话。
“多谢道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