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八章 私人订制
“少爷？”
抬头望着周围，十三郎淡淡说道：“追到这儿，灵修与燕尾修士汇合，与突袭者大战一场，之后继续逃。”
牙木再一次愣住，抓头跺脚半响无语，陷入深深的无奈中。
牙木一愣，叫屈道：“别忘了，我们的传送也被摧毁。”
“是啊，奸细最该死……”
听到这里，牙木多少有些幸灾乐祸，说道：“骄兵必败，以本圣子的看法，夜莲当有此劫。”
假如灵修不是逃而是追，之前那些难以理解的部分瞬间消失，一切都显得很合理。
十三郎说道：“其次，只要掌握足够多信息，布置得好一些，完全可以造成这样的局面：当夜莲他们赶到时，破阵之战恰好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传送固然被摧毁，突袭者也已精疲力尽。总而言之，突袭者一定掌握有筹码，让她觉得不能不追下去。”
十三郎淡淡说道：“不是蠢和聪明的问题，而是有人会刻意这样引导。”
这句话实在不中听，担心魔族被带帽子，牙木尤其不希望夜莲这样死掉，神情讥讽说道：“不是自己说的吗，夜莲与你实力相当。怎么样，是不是很吃惊，很担忧，还很害怕？”
魔族有可能背上有史以来最大的黑锅，牙木再不能保持轻松，咬牙低吼道：“是谁这么阴险？猎妖使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一步可登天，一步也可能踩进地狱；站在万仞山峰之上，夜莲抬起头，发现自己距离天空的距离丝毫没有被拉近，相反坠落的危机却牢牢占据心头，如山岳般难以撼动分毫。
再度思量一会儿，十三郎说道：“夜莲聪明而且强大，因而必然骄傲。其实这不算是弱点，但在有些时候，难免会被有心人利用。”
这般险恶的地方，人迹罕见才算寻常，然而此时此刻，接近山顶处、一个极其简易的洞府内，赫然集中了数十名修士，个个神色衰败，不少人身体带着伤。
“呵呵，是有点吃惊。”
十三郎摇着头，说道：“不是自责，是我早就应该注意到，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很奇怪？”
“是啊，他们会追击，不顾一切地追击。”
牙木不是傻子，很快意识到其中玄妙，思忖说道：“秘密商谈必有前哨，假如双方约定的见面地点就是这附近，夜莲他们受袭、或者与突袭传送阵的人火拼之后发现，对方逃窜的方向也是这里，于是才……追击？”
然而，无论换成谁来思考这件事，都决然无法相信，能够摧毁灵魔传送的偷袭者，怎么会奈何不了一支主要由试炼学子组成的队伍？
这句话让十三郎沉默下来，良久才重新开口，神色有些幽幽。
铅华洗尽便称神，褪去凡俗方做仙；一路披靳斩棘，那名孤傲不可一世的女子早已不复当年模样，距离天人之境只差一步。
牙木暗自点头，心里想你就是其中之一，不然当年大概难赢。
十三郎说道：“当局者迷。而且你要明白，有太多办法可以弥补这条漏洞。”
“等等！”
“我当然明白，我也希望自己猜错。”
“我还活着，活着便好。”
牙木悲愤大叫道：“谁会这么想，谁会这么蠢？”
……
“不管怎么说，还活着就好。加快速度吧，估计还来得及。”
“夜莲号称万世之花……”
这话何其沉重？牙木自以为抓主要害，安慰道：“想不想到都不赶趟，少爷不必自责。”
低下头，十三郎默默说道：“我早应该想到的。”
十三郎坦承其中一项，随意笑了笑。
无需造作，没有矫揉，只如寻常人一样站在那里，其身上流露出来的是神才能、才应拥有的高贵与神圣，仅眉梢残留着几分挥之不去的骄傲。
灵魔双方互有细作，似夜莲齐飞这种角色，其一举一动必定受到重点关注。反过来想，如果灵修真想把魔族甩开，哪怕出于万一之考虑，也会尽量保持机密。
牙木心里愤怒，严肃说道：“约在这个鬼地方见面，实在太奇怪了。”
十三郎看了他一眼，说道：“别忘了，此事一旦被揭开，魔族便是最大的怀疑对象。”
“既然还活着，就不能轻易让他失望。”
山上有人驻留，山下有人守候，足足上百名妖将统帅着数千妖灵，将三面崖围得水泄不通；当然，是人都知道它们并非真正主事的人，其头领此刻不知聚集在什么地方，或许正为这座怪山发愁。
“那位飞殿下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考虑到他的身份、经历、年龄、修为，骄傲一点怕也很正常。这样两个人在一块儿，调动起来应该不难。”
十三郎说道：“闭关多年道法有成，我估计她的骄傲比当年更甚，且会增加几分冲动。结果刚一出关就遇到这种事，恐很难保持冷静。”
低头遥望着山下密密麻麻的妖灵与妖将，夜莲默默对自己说道。
十三郎说道：“假定夜莲为出使而来，假定灵魔双方都准备与燕尾咔吧私下定约坑害对方，这种商谈必定极其机密。”
十三郎轻叹说道：“真正的伏兵在这里，引来夜莲的那一股、或许还有引诱燕尾的那一股都只是诱饵。如此也说明，为什么突袭一方会需要那位极擅长隐匿者，因为他要负责拖后截杀送信的人，不让猎物得到援兵。”
“嗯……是太巧了点。”
牙木头大如斗，叫道：“到底是追还是逃，说清楚点。”
……
牙木收敛神情，说道：“少爷觉得，夜莲是不是笨蛋？”
十三郎平静说道：“别忘了，两族内部还隐藏有四大星域的人，从来没有清理干净。”
“自古奸细最该死，至理名言。”
“太巧就不是巧，而是早有所料。”
七十几年过去，万世之花比当年更美，气质也有很大变化。肌肤赛雪不足以形容其白，胭脂当妒其唇红，目似寒星但无多少当年那种生人勿近的冷漠感觉，相反更多的是仁悯与怜惜。
牙木内心微寒，说道：“都是推测……少爷应该知道，假如事情真是这样，灵修内部只怕……”
自斜坡登峰也不容易，一来这条斜坡本身陡峭，对凡人而言与悬崖没有多少区别；再一则坡上生长着极为茂盛的刺林，林内栖息有说不清的毒虫，山峰越高其性越猛，又因个体极小且多具有古怪天赋，难以防范周全。
牙木连连点头。
“嗯？”
“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一个圈套，一个为夜莲、齐飞量身打造的局。但我不明白，策划如此精密的局，夜莲为何还能逃脱？”
十三郎整理思绪，缓缓说道：“万一被猎妖使得知这条消息，肯定拿来大做文章。出于这种考虑，夜莲、齐飞虽然力量并不雄厚，仍只派少数人回报，自己则一路追击到此。”
……
牙木震惊说道：“这样的话，对方岂不是对夜莲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与寻常山崖只能阻挡凡人不同，三面崖连修士也需怯足，尤其忌飞。其原因是山壁上栖息着大量名为“鬼枭”妖禽，性情凶猛，最厌有人与之比高。奇妙的是，这种妖禽并不在意那些登山者，其最喜爱的食物也不是人，而是泗水河内无穷无尽的生灵。
这里位于斜谷的最下游，距离泗水已不算远；从三面崖往下，地势开阔一览无余，地面再无任何屏障。
十三郎笑了笑，解释道：“是时间，传送阵被突袭、与夜莲他们抵达的时间几乎一致，实在太巧。”
牙木犹豫说道：“那她……”
……
十三郎感慨着转过身，举目眺望下游那团蒙蒙雾气，神情越来越冷。
牙木吓了一跳，骂道：“愚蠢的女人！”
十三郎说道：“首先，夜莲未必知道魔族传送也被毁掉，相反她最可能的判断是：这件事本就是魔族所为。因为这个，夜莲或许会有顾忌，不愿朝跨界方向走。”
十三郎嘲讽说道：“苦肉计虽然比较俗，但却最容易让人相信。假如魔族一点损失都没有，反倒因为太明显而不容易被怀疑。”
十三郎轻轻摆手，说道：“你想说，对方既然能够摧毁传送阵，夜莲应能想到其实力不会那么弱。”
“策划此事的人对我很熟悉，知道的事情很多，野心勃勃，势力也很强大。”
十三郎回答道：“当然不是。”
“是啊，很奇怪。”
“从头到尾，这都是一个圈套，一个专门针对我的圈套。”
十三郎反问道：“若不能掌握其动向，如何解释那些巧合？”
山顶，白衣女子衣袂飘飞，姿态曼妙如九天仙女，绝美的面容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神情宁静且依旧淡然。
三面崖，高万仞，险拔高峻难以词汇形容；顾名思义，三面崖拥有三面峭壁一面斜坡，行人只能由此登高。
“开始是追，汇合后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