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五章 巧与拙
“且慢！”
……
“我来吧。”
周围人并未因料错结果而尴尬，不是他们忘掉了之前的那些话，而是因有寒意自四面八方一起涌来，呼吸太过艰难。
朝手上吹着气，刘秃子望着那团快速消散的火球，呲牙咧嘴叫嚣。
阵前，刘秃子停下脚步回望赤发，心里想这么蠢的人也想大统岭南，难不成他也炎虫上脑？身后，除火月老叟面带微笑，其余四老皆面带冷笑不做言语，一点都没有替师弟出头的意思。
“血口喷人！”
化神修士影响有多大？一句话便可形容：水仙宗如有化神修士，眼前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赤某心里有数。”
赤发再度沉默，稍后神情转为冷漠。
所有人都在问自己：玩雷的怕雷，控火的惧火，为什么？
“卑鄙！”
“道兄……”秦焕冲皱眉想要开口。
火舌舔着了皮肤，烘烤着血肉，灼干掉骨骼将其烧成了灰；鬼雾消散，脚步踉跄、浑身皮烂血焦没有半块好肉的刘秃子一把捉住那颗火球，尖叫着忙又松开。
压下心中怒火，赤发先看了一眼火月叟，抬起头说道：“你不是老夫对手。”
周围的人又会怎么想？会不会因此而生变？
一次神通换一人，毫无疑问水仙宗大占便宜，但如不指定人选，意义还真不是太大。水仙宗余下几名长老中，刘秃子油尽灯枯无力再战，除他还有两人身又伤患，修为仅元婴初期；赤发只需拿下一名与之对位的修士，局面并不见得有多少改变。
赤发愣住，回头一看再一想，心生无边凛惧。
“不要你致歉！”
赤发神情越发平静而且坚定，说道：“刘长老也有言辞犀利的时候，真让老夫吃惊，但没有用……若无能力展示给老夫看，此事完结不了。”
“这个……有点说不过去吧？”
“我的本命婴火，要不要尝尝味道？”
周围再度安静，人们的目光投向刘秃子，心里想这样的要求……似也不算过分。
刘秃子声音嘶哑不减其威，说道：“刘某施展出来，你自减一人。”
“第三场，开……”
他发现自己忽略掉一个大问题，很大，很严重。
打仗果真需要亲兄弟；赤发犹豫中，四鬼之首从其身边走出，临行不忘传音叮嘱。
这是实情。之前赤发不说也就罢了，既然挑出来，若不能弄个明白，他那方出战修士难免缚手缚脚，战力大打折扣。
铁月提前出战，明知不敌偏要点名赤发，其用心不问可知。担心火月叟实力超出估计，赤发不可能先与要求死的铁月打一场；这个时候让别宗修士上场，他会怎么想？会不会出工不出力？
四方沉寂中，火月老叟一如之前那样平静，神情淡漠连句回应都没有。空中刘秃子大怒，喝道：“老东西，刚才你说什么？刘某施展一丝火焰，你会怎样？”
“呵呵，刘某想问一句，你想换下谁？”
火烧幼儿身，世间应该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望着那两具渐化灰烬的身体，两张惊恐绝望的面孔消散后……仍定格于脑海。
“第二场，水仙宗胜。”
话与表情反过来，周围无人不为之爆发大笑；水仙宗弟子纷纷鼓噪叫好，乱哄哄一片邀请赤发赶紧表演。人们留意到刘秃子将那个“最”字咬得格外重，稍稍思忖一番，均为之恍然并且赞叹。
望着对面修士的眼睛，刘秃子忽然平静下来，目光好似看着一群死人。
“嗯？”
结果就是结果，结果是刘秃子杀了灵灯童子，秦焕冲强行压下心中不安，高声宣告结果。
“好烫！”
吼声沙哑毫无力度，休说什么气壮山河，连凶恶都算不上。
“我们不活了，你们当中谁能活？谁会死？”
人人都能看懂，刘秃子不会不明白，但有不同看法。
“赤发，你敢么？”
“师弟！”
“老子说过，不搜你的魂！”
“老夫铁月，谁与我一战！”
赤发再度打断，点指刘秃子说道：“刘长老再放一丝如刚才那样的火焰，赤某心服口服，愿当众向诸位道友致歉。”
刘秃子点头表示认可。
“事已至此，还说什么打算。”
水仙宗长老中只有两人修火，假如真如赤发所讲，最可能、最不容易泄露的当然是火月叟；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许多人听出另一重含义，假如火月叟有本事在这么多人眼皮下做这样的事情，意味着什么？是否如赤发所言，火月叟即将化神！
……
周围沉默下来，赤发思忖中抬头，回应道：“这样的要求太过分。”
……
铁月轻蔑说道：“论嘴皮子，铁某的确远远不及。一句话，敢就出战，不敢就叫替死鬼出来！”
归根究底，问题仍在比斗规则上，水仙宗平白捡到一场胜利是没错，但那有什么用？难不成指望那名初期修士消耗大修、甚至消耗赤发实力？
抬手指着对面，刘秃子的目光在三名非来自虚灵门的修士身上掠过，毫不掩饰心中得意。
不能不同意刘秃子的话，赤发疑惑说道：“刘长老怎说得出这种话？是否有人暗中……”
兴许是心虚，又或者因为盯着自己看的人太多，刘秃子神情稍显紧张。
“大修肯定舍不得，余下两个，你打算换谁？”
话音稍顿，赤发朝水仙宗方向冷笑道：“看起来，此次火月老友闭关大有所获，已有把握冲击大境了吧。”
“老夫会向所有人致歉……”
浓浓疑惑压在所有人心头，很沉重。
赤发突然开声，抬手虚拦喝道：“是谁在暗中助你作战，留下解释再走。”
“师兄小心，秦舵主有些不对。”
赤发又是一愣，心里生出几分不祥的感觉。
找不出人说有人帮忙，不是血口喷人是什么？
“无耻！”
赤色再问道：“人选由老夫决定？”
赤发微微皱眉，不是因为刘秃子无礼，而是疑惑于自己的判断有没有错误。
刘长老的确胜得蹊跷，那又如何？怀疑有人相助，不妨揪出来示众，之后便可宣告水仙宗落败。
四方一片沉寂，赤发神情有些羞怒。
……
火月叟晃动身形来到刘秃子身边，稍加查探发觉他只是因为脱力陷入昏睡，内心方为之安定。周围人一通忙碌，七手八脚将刘秃子安顿好，火月叟率领众人转身望天，只看秦焕冲一人。
此时此刻，这句话听着着实怪异，赤发明白这样说下去只能越来越糟，抬手想点将，又有些犹豫。
原因很简单，铁月出身野修，半路出家直到晋阶大修才入门。
刘秃子神情讥讽，说道：“这个事情不弄清，你们怎么打？”
刘秃子冷笑说道：“舍不得？”
简直笑话。
山上众弟子只管欢呼，山外的人瞠目结舌，连灵灯童子为什么死、连战斗结果都忘了关注。
这句话说出来，周围不少人心中顿掀波澜。
“咳咳，这件事情，赤兄打算……”
不“最”不品，不“最”不算数，纵然赤发将所有擅长的神通一一施展，刘秃子大可一句“不够最”将其否决……岂不是在耍猴？
“打不过就说有人帮，不要脸！”
“刘长老有没有想过，换一人不能改变大局，本座答应了……”
火焰中，两条赤|裸裸如童子般的身体彼此缠绕，拼命嘶吼，但听不到一丝声音。
一丝火苗自其口中吐出，与那些话一起飘荡，久久不肯消散。透着妖异的紫火缓缓飞到赤发眼前，如一面镜子照着那张发青的脸；他的修为，能够清晰感受到那丝小小火焰中蕴含的力量何等恐怖，当然也能看出来，灵灯童子死得不冤。
众目睽睽，双盟代表如连这种程度的公正都不能维持，其盟内地位恐不保。
天地之间命最大，与失去生命的惊恐相比，颜面算得了什么。
“实话告诉你，这次比斗，刘某就不打算活着回去。”
赤发的话，连周围攻山的人也有不同意见，支持者仅占极少数。反之水仙宗人多势众，打仗或许不行，吵起架来嘴巴够多，可谓占足便宜。
“致歉，怎么个致歉法？场面话我也会讲，要不你把最得意神通施展出来，刘某为你点拨？”
片刻寂静，周围突起轰轰喧闹，似有一万只蛤蟆同时发声。
无论是人还是兽，野生总比家养的更凶狠而且有经验；此前那次突袭证明了此点，铁月能够生擒几名抱死而来的修士，不是仅拥有实力便可做到。有鉴于此，赤发准备人手时颇费一番思量，准备让那位仅次与自己的别宗大修与铁月对垒，结果……
火焰消散，赤发从震惊中惊醒，刘秃子转身朝秦焕冲抱拳，之后便拖着“残躯”掉头返回宗门，扑地摔倒。
“是啊，这个……”
刘秃子怒喝道：“那就来验证，看看不就知道！”
……
众目睽睽，谁都无法公然违背诺言，赤发也不行；他示意一名别宗修士离开战阵，刚刚准备说点提气的话，下方铁月抢先开了口。
“没错，肯定有人暗中帮他，交人！”
赤发微楞，说道：“减一人？”
……
结果出了刘秃子这回事，让他怎不为之踌躇。
“怎么，刘长老不敢……”
龙霸天突然站出来，冷冷说道：“赤掌门，选人吧。”
水月三老之中，火月叟最强毋庸置疑，水月夫人与铁月被认为实力相当，但在战斗风格与经验上，铁月明显占据上风。